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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很驚豔,但是在人群中也是足夠引人注目的存在。
隻見那女孩眉梢輕挑,眸光微動,輕輕的從那些人身上掃過,步伐從容,卻有一種震懾。
“背後動手,算什麽本事?”
輕蔑至極,不僅僅是在話語中,連目光都透漏著一種嘲諷不屑。
陳少泉的角度上,那些在背後動手的人,也無可厚非,因為他的師兄弟很多人是因為她而死。
可這一切,江元汐似乎沒有看到。
江元汐從白色道袍的年輕男人身旁,經過,走到那一身黑衣的東寧身後,麵對著那些道士們。
至於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要從昨天南妖去到十步齋說起。
南妖離開之後,江元汐和繪梨衣剛要出門,餘華便攔住了兩個人,說是,有些事情需要幫忙。
餘華帶走了繪梨衣,而江元汐便隻身前往這裏。
別的不說,那個叫做蘇木的人,實在是有趣的很啊。
三魂五魄是自己的,還有兩魄是別人的,更加巧合的是江元汐很明顯察覺到,那兩魄的氣息和那個雨天裏江元汐剛到十步齋時坐在另一桌的男人極其的相似。
就像是本來就應該是一個人一般。
這種神奇的事情為什麽發生,想必和那位叫做南妖的脫不了關係。
江元汐正想著,一隻白色的貓在此刻的墓裏顯得十分的引人注目。
長樂高傲的身姿慢慢的走向遠處的江元汐,而也就是在看到貓的那一刻,江元汐的目光柔和,微蹲下身,將貓攬在懷裏。
人生是一場充滿了奇妙和驚險的奇遇,就像這一刻,東寧麵對的冰棺裏,沉睡許久的男人慢慢睜開眼睛,蘇木睜大了眼睛,裏麵充滿了不可置信,幾乎是一瞬間從冰棺上跳了起來。
“怎麽了?蘇木!”陳少泉忙跑到蘇木身邊,後者卻指著遠處的冰棺說不出話來。
陳少泉剛剛回過身,便看到從冰棺裏坐起身的男人,“這……這……”
陳少泉也驚的說不出話來,其餘的道士們看到這一幕已經開始紛紛逃竄,江元汐轉過身,看向東寧的另一邊,那是一張可以稱之為天人的麵孔,就算是李相卿那樣的人物也要稍稍遜色,恐怕隻有萊蒙德才能與其相較了吧。
江元汐想著,看了一眼旁邊已經驚詫的說不出話的蘇木和陳少泉,抬步走過去,畢竟她來的目的便是那個男孩。
至於其他的事情,江元汐不關心。
甚至還不如懷裏的貓,更好奇一些。
以長樂本體的感覺來看,那個坐起來的男人是一個本來就應該死去的人,可現在的重生意味著什麽?
白色的貓眯起了眼睛,看著那邊的動靜,慵懶的眸子突然間散發出一種狡黠危險的光芒。
“您,您終於醒來了。”東寧走到冰棺旁邊,試圖扶起裏麵的人,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冷淡的一瞥,
“你是誰?”
男人的一句話讓東寧幾乎僵在原地,而與此同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進耳朵裏,
“你想要救活他,可他未必想活,就算你救活了他,他也未必會記得你。在你麵前的人早已經物是人非,退一步現在還來得及。”
東寧來不及去尋找說話的人,隻是她看著麵前這張日思夜想的麵孔便已經覺得足夠了。
無數個日夜裏她都在凝望著,期盼著,可每當醒過來的時候都會發現,她隻能隔著一層冰棺看著他的樣子,她想要看到的是那個有血有肉的良王。
“妾,東寧。”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再去尋找,東寧卻看到那一席紅衣的人站在了陌生女人的身前。
江元汐蹙起眉頭,看著身前擋住自己去路的男人,“你要做什麽?”
長樂依舊慵懶的趴在江元汐的懷裏,享受著主人身上的溫暖。
“你的身上,有兩個人的靈魂。”
話音剛落,江元汐幾乎怔在原地,兩個人的靈魂?
真的會有這樣的事情嗎?
等等,蘇木,還有那個叫做張佳年的人不都是這樣嗎?
她可以看到旁人的,卻看不到自己的,而眼前這個人並不認識自己,又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說這些?
江元汐心中有所懷疑,卻也明白當下該如何去做。
“你不信?”男人又說,趕在江元汐開口之前,截斷了她的話。
江元汐張了張嘴,冷聲道,“信不信與你何幹?我為什麽要相信一個初識之人的信口雌黃?兩個靈魂這樣的事情太過荒謬了。”
說著江元汐從男人的旁邊繞了過去,走到蘇木麵前停下,“你跟我去個地方。”
蘇木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認識你嗎,為什麽要跟你走?”
江元汐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講道理嗎?”
下一瞬本來還在墓室裏的蘇木隻覺得一陣風略過,他趕緊閉上眼睛,後麵的陳少泉緊隨其後,隻是焦急的麵色之餘還有幾分奇怪的無奈和懷念。
背對著陳少泉的江元汐自然不會看到這一幕,更沒有發現這個龍虎山的小道士和自己竟然有著鮮為人知的緣分。
白色的貓看著另一邊被江元汐拎著衣襟行走在風裏的蘇木,眼中竟然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仿佛在說,他一早就猜到了,江元汐是不會按常理出牌的。
至於那個從冰棺裏複活的男人,暫且讓他逍遙一時也並不妨礙。讓它更擔心的是身後的那個小道士,它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陳少泉,陳少泉,可這泉的源頭究竟是龍虎山還是別的地方還要慢慢去看。
江元汐帶著蘇木回到了十步齋,卻站在門口陷入了沉思。
關門了。
更可怕的是,她沒有鑰匙。
一邊的蘇木剛剛一停下就吐了起來,吐在了十步齋的門口,江元汐瞥了一眼,竟然有些罕見的幸災樂禍起來,真不知道姬如雪看到了門口的這一攤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說……哇……”
蘇木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陳少泉趕上來的時候正好目睹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陳少泉不忍直視,隻能遮住了半邊的視線,眼角的餘光裏是女孩有些糾結的麵孔。
看著十步齋緊閉的門口,陳少泉若有所思,猝不及防的卻發覺那隻貓正盯著自己,半眯著眼睛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
萬物皆有靈,一草一木,或貓貓狗狗,都是有靈氣的,雖然他們不會說人話,可烏鴉反哺,羊羔跪乳的故事卻並非空穴來風。
龍虎山腳下的墓室裏,對於蘇木被帶走,東寧隻覺得便宜了那個人,不過想到良王已經複活,暫且放過他也並未不可。
良王轉身看著這個奇怪的女子,那雙眼睛裏的情愫很濃,卻又充滿了激動和悲傷,這個女人的本身似乎就是一個糾結的個體。
“王爺,東寧終於等到你了。”
東寧跪在地上,看著麵前冰冷的地麵,淚水落下。
“你認得我?”紅衣似血的男人問。
東寧抬起頭,仰望著一直被她視為天的男人,“是啊,您是大唐最了不起的人物。”
男人沉思了片刻,想了想道,“說來聽聽。”
————
海麵上的黑茉莉號已經沉寂了很久了,久到身為船長的藍希已經快要忘了,自己也曾經站起來過。
眼前的海麵風情浪靜,可藍希的心裏卻並不平靜,因為身後的人,這個忽然間消失,又忽然間出現的人。
“你來了。”藍希輕聲道,不到三十的年輕人,卻已經出現了疲老之態,這一刻
李相卿也是有愧疚的。
他也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因為江元汐放走了那個孩子,會不會就沒有後來的事情發生。
然而轉念之間卻發現自己的想法多麽可笑。
人生的定數,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更何況是藍希和這條船上的普通人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藍希說。
李相卿走到他身後,從哈利的手中接過了輪椅,哈利有眼力的走開,船頭的甲板上,隻剩下李相卿和藍希兩個人。
李相卿一直默不作聲,藍希隻是笑了笑,輕聲問道,
“怎麽回來了?”
就像是兩個很久沒有相見的老朋友,再一次重逢時那樣的語氣,完全看不出他們曾經經曆過的事情是那樣的刻骨銘心慘不忍睹。
“還有些事情沒有完成,我答應你的事情,還沒有做到。”李相卿平靜道。
藍希隻是點了點頭,溫和著聲音道,“留下來也好,那孩子需要你。”
李相卿有些驚詫的看著前麵的藍希,他看不到他是怎樣的表情,但是對於這樣的平靜,依舊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
很不正常的情景,可對這個人他升不起一絲防備和懷疑。
“不恨我?”李相卿問。
藍希釋然一笑,“剛開始恨過,畢竟再也不能走了,而且那個女孩好歹我也是護著過她的,她能救那個人,又為什麽不能救我們這些人呢?”
李相卿靜靜地聽著,他知道藍希的話還沒有說完。
“可是轉念一想,神隻有幾個,可這世上的人有那麽多,哪裏顧得過來?就是你不也有抵擋不了的人嗎?”
藍希眸光平靜的看向遠處的海麵,波光粼粼,他的一生幾乎都在海上,他想念在岸邊的小鎮的酒館裏,賣酒的姑娘。
想念他可以自由行走時,街道兩邊的窗門小戶,以及從家家戶戶裏飄出來的飯菜的香氣,他想念擁擠的小巷,可如今,他連活著都是一種折磨。
“很多人離開了,他們之中有很多都是陪我從小到大的親人們,本想著過兩年就在岸上給他們置辦一些財產,再娶個媳婦照顧著,也好安度晚年,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藍希情景的敘述著,那一刻的李相卿想到了一個人,陶紫鳶。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李相卿等到藍希不再開口時,忽然輕聲道。
“洗耳恭聽。”到底,他還是把自己當做朋友的。
“故事的開始,是那位富家公子在街邊救了一個快要被凍死的小女孩,帶回了家裏。”
藍希笑了笑,直白道,“這聽起來,是個很俗的開頭。”
李相卿不以為意,隻是讚同藍希的話,“是啊,這是一個很俗的開頭,可難過的是,他們經曆了一個王朝從繁榮走向衰敗的時代。”
藍希的麵色凝重起來,就像是他好像忽然間察覺到了什麽,就像是,他隱隱感覺到了故事裏的主人公們,是什麽人了。
“剛開始,少爺是因為道士的話才會救了那個女孩,可沒想到,這一輩子竟然是他欠女孩的更多。”
藍希聽了很久,可再久也沒有故事裏的那幾十年更久。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生在末代王朝的悲哀,看到了愛而不得,愛而不能的無奈。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個殫精竭慮,卻又無能為力的男人。
一直到了天黑,李相卿的故事才講完,講完之後他自己才發覺原來已經淚流滿麵。
他沒有期望藍希會以為這個故事而原諒自己,更多的是想告訴自己,如果還有下一次的選擇,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那個人。
也就是那一天,藍希真正的放下了,因為這樣的理由輸了,他並不覺得輸得冤枉。
“那個少爺要是生在另一個國家,或許就會不一樣的結局了。”藍希輕聲道,似乎是在安慰李相卿。
可這一刻的李相卿,已經不需要安慰,隻是道了一句,“或許吧。”
李相卿推著藍希進了船艙,身後的海麵無風起浪,似乎也在為了那故事裏的男人女人而悲痛,也在因為那個王朝的命運坎坷而痛心。
終究是瀾滄江畔的陶紫鳶白了頭,白了頭的李相卿望著四方天空的紫鳶含笑而終,那唯獨鍾情了一次的人神靈筠,到了是兩手空空。
碧羅海紅楓似血,綠草如茵,碧江染柳,醒來的女孩忘卻了前塵,見到的第一個人,他說他叫李相卿。
上天給了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他本想這一生護著她,卻發現,她已經不再需要了,甚至忘記了自己。
可最諷刺的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忘記,對於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