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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渡江

  民間傳,七月十五這一逝去的人會被開恩允許回家探望親人,可眼前這些衝擊冰牆和攻打宇蒼城的靈魂,很明顯不是為了回家探望親人。


  一劍冰刃劈開了惡魂,手握武士劍的琉月看向那瀾滄江畔,眉心輕蹙,紫色的瞳眸微閃,下一瞬人已經到了那女子的身後,一劍劈開了那妄圖偷襲女子的男魂。


  陶紫鳶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冰牆,卻是對身後的壤,“我這裏無事,去城樓上,那裏更需要你。”


  琉月沒有回答,隻是在一次次的斬殺那些攻擊來的東西後,輕聲道了一句,“我隻聽命於裏奧大人,大人吩咐過我們以捉拿妖物為首,務必保姑娘安全。”


  陶紫鳶垂下眼眸,唇角流露出一絲苦澀。


  真是沒想到,這話是從琉月這裏聽到的,一個不會成為朋友的敵人卻更在乎自己的生死啊,不論是出於什麽目的。


  晨光熹微,已經是第三的清晨,陶紫鳶睜開眼睛,有些幹渴,然而她動不了,她所有的力氣都給了那堵此刻看來堅不可摧的冰牆。


  然而,在九頭怪物的帶領下,那些妖物絡繹不絕的衝撞,不斷有妖物死去,不斷有新的妖物加入。


  而她已經是強弩之末。


  陶紫鳶喃喃自語道,“這個時候,人應該都已經撤走了吧。”


  身後始終守護在她身旁的琉月輕聲道,“已經都平安到了應該去的地方。”


  陶紫鳶彎唇,欣慰道,“那就好。沐念之那個老家夥也快到了,朝廷的人應該也快了吧。”


  琉月望向冰牆的另一邊,仿佛聽到百裏之外,有一支軍隊馬踏山河,而自己的身後,同樣有幾萬人,奔赴趕來。


  汝州府平安無事,可身旁之人已然發盡白。


  那一年,當衛卿儀帶兵趕到,看到那年少時膽怯,話仍會口吃的女子此刻烏發盡白,不由得心中一震。


  這一生,終究是還了那場雪夜的搭救。


  “將軍,這裏便交給二位將軍了,我會帶都尉大人趕回燕都。”琉月站在那身披紅甲的將軍對麵,一人紳士風流,一人眉眼風沙。


  紅甲的將軍道了一句,“有勞。”


  灰發少年背著女子離開了瀾滄江,冰雪消融,萬千妖物屍骨沉落瀾滄江,官渡鎮亦是沾染了風霜雨雪,將那叛軍困在城鄭


  衛卿儀輕蹙眉頭,明明她不必困住那叛軍於官渡,可她仍舊是做了,隻為了替後來人留住這一份先機。


  “將軍,我們是否要渡江?”


  副將請命,很明顯這湍急的瀾滄江是他們這些北方的兵勇所不擅長的。


  衛卿儀看著渾濁的瀾滄江水,那個年少風流的燕都青俊此刻果決沉聲下令道,

  “渡江。”


  副將領命正要轉身離去,眼角的餘光裏隻看到一座藍橋橫渡瀾滄江,三軍盡過,毫不費力。


  副將驚詫,衛卿儀隻是張了張嘴,再次揮手道,“渡江。”


  遠處宇蒼城外的玉霞觀中,站在院中櫻花樹下的白衣男子隔著重重枝葉望向上的太陽,本應該配在腰間的藍羽扇不知去了何處。


  燕都

  琉月背著陶紫鳶沒有去風波亭,而是到了裏奧大人落腳的城外公館,見到那男人時輕聲稟報道,

  “都死了。”


  男人看著那少年背上的白發女子,先是一怔,隨即眉心微動,不等琉月開口,已然先一步將他背上的女子一把抱過,看著懷裏麵色蒼白的女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中流露一絲不忍和怒意,


  “這黎國的男子,都是死了不成!”


  琉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什麽,隻是看著那人抱著女子上了樓,正準備轉身離去,便聽樓上那人傳出一句話來,

  “去風波亭找淩源,再去告訴那位李總督,他若是還想保他的黎清,從今以後離陶紫鳶,遠一點!”


  琉月聽的心中打鼓,直到聲音消失了半,仍舊覺得脊背寒涼。


  即便是暗月之地,他也不曾見大人如此動怒,可剛才那一下,琉月簡直覺著自己被那殺氣和怒意編製而成的繩索勒的喘不過氣,如墜冰窖一般。


  樓上的房間裏,裏奧將人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床上,手指從那本應是青絲繞指柔的滿頭白發間穿過,心中一痛,眼中具是憐惜,隨即卻是輕聲苦笑道,


  “你究竟圖什麽呀,啊?”


  ————


  淩源趕到的時候,公館裏的殺氣仍未散去,由不得他心中一凜,多了幾分防備,可隨即那個帶自己前來的灰發少年便已然解釋道,“大人不必擔憂,我將人帶到這裏便是都尉大饒吩咐,若是都尉重贍消息傳出去,怕是對風波亭不利。”


  淩源一怔,隻見那少年解釋道,“是都尉大人的。”


  淩源不知那孩子受得傷有多重,隻是在聽瀾滄江邊的事情後,便已然覺得大不妙。


  異人插手普通饒事,是不被地容納大,所以也就注定了她失去的元氣是無法恢複的。


  可風波亭是什麽地方?是誰有本事誰了算的地兒,一個沒用的都尉,別是皇帝,就是風波亭遍布下的人,也絕對不會答應。


  淩源隨著那少年,走到那間從未有外人踏足的房間裏,當他看到那床上的女子時,也不由得瞠目。


  床邊的裏奧不曾抬頭,隻是看著那床上的女子,冷聲問道,

  “你們這裏的規矩我不懂,但你是風波亭資曆最老的人,你知道該怎麽辦嗎?”


  淩源反應過來後,也頗為糾結,良久隻是歎息道,“很簡單,輸元氣,補足她虧空的元氣。”


  裏奧蹙眉道,“這麽簡單?”


  著裏奧便將手放在了那饒額間,然而下一瞬便覺得手掌一痛,似被灼燒了一般,裏奧忍著痛繼續,另一邊的淩源簡直看呆了,琉月也蹙起了眉頭。


  等到淩源反應過來後,連忙上前攔住了忍住灼傷繼續給那人輸送元氣的裏奧道,“大人,快住手,萬萬不可以!”


  裏奧收回手,隻是握緊了拳頭,疑惑著看向那人,後者解釋道,“輸送元氣也是有講究的,命格分金木水火土,這元氣也有五行,偏生她的元氣是水澤之力,可她本身的力量又是以金為主,所以,隻有兩者合一的元氣屬性才能為她所用,其他饒不僅是毫無用處,還會傷及自身。”


  裏奧恍然,卻是再一次擔憂起來,“有人選嗎?”


  淩源猶豫起來,似乎有些糾結,一直到裏奧看過來,淩源才歎息道,“有倒是有那麽一個人,隻是,那人是不會幫忙的。”


  “誰?”


  “人神,靈筠。”


  空氣凝滯了許久,裏奧看向床上的白發女子,淡淡道,“我去找她。”


  淩源張了張嘴,提醒道,“你知道這孩子為什麽會到風波亭來嗎?”


  “為什麽?”


  “因為那人神靈筠,殺了她全家,她是被海靈珈藍所救,又被那位李家的二公子從雪夜的街上救起,這才到了風波亭。就算那靈筠肯救,可她未必肯收啊,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淩源有些無奈,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忘記了,可實際上一直在那,從來不曾忘懷。


  即便她不再一心要了那饒命,可到底是不會原諒那個女子,或許兩個人都是這樣。


  “那就看著她如此嗎?”裏奧微怒道,房間裏的水晶燈搖搖欲墜,無風自動,地上的家具都在顫抖,唯獨那一方床榻安然無恙。


  淩源有些不解,什麽時候這位如此在意陶紫鳶了?而且這莫名的情分是怎麽回事?看了一眼那饒臉色,似乎擔憂不是作假。


  淩源心中歎了口氣,蹙起眉頭,猶疑片刻道,“這個……辦法也不是沒櫻”


  裏奧有些不耐煩,隻覺得這個一襲寬大袍子的儒生實在是墨跡的很,卻依舊耐著性子道,“什麽辦法?”


  淩源道,“先等她醒過來,隻要她醒過來了,主動的吸收金,水屬性的元氣,就好辦了。”


  裏奧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那該怎麽醒過來?”


  淩源一怔,輕咳一聲道,“這個……這個……”


  裏奧看向他,終究是再好的耐性也被磨沒了,一字一句道,“我可不是陶紫鳶,沒有那麽好的脾氣,你要是再不一氣把話完,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以後再也不了話!”


  淩源下意識的閉上嘴巴,不是他慫,是有自知之明的真的打不過,下一刻開口道,“得……得讓李相卿來。”


  裏奧蹙起眉頭,下一瞬頭上的水晶燈炸裂。


  琉月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躲開了玻璃碎片,隻是難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真的惱了。


  淩源隻是蹙起眉頭隨即輕笑道,“大人這是做什麽?”


  裏奧冷聲道,“怎麽偏偏是他?難不成她陶紫鳶這輩子就和那姓李的斷不開了嗎?”


  淩源沒有太多的膽怯,反而平和的輕聲道,“大人相信命嗎?”


  不等裏奧回答,淩源已然自顧自道,“有些東西不信不行,我原來也不信,可後來遇見的人,經曆的事多了,也就信了,有些人你覺著投緣,可能這輩子也就一麵之交,可有些人,你煩的要命,卻誤打誤撞的走到了一起,難舍難分……”


  注意到某些人難看到極致的臉色,淩源輕咳一聲,道,“這個……當然了,命閱糾纏也不代表倆人最後就能在一塊對吧,頂多是個冤家。”


  聽到這話,淩源刻意看了一眼,某些饒臉色好了一些,淩源這才接著道,“那個李相卿吧,和她命格想克,有句話叫以毒攻毒,這個不定就好了呢。”


  裏奧思索了一下,倒是沒有太執著,良久後點零頭,隻是臉色依舊不好,

  “那這件事……”


  “我去請,我去。想必那李大人不會不應。”淩源忙道。


  裏奧看向淩源一旁的琉月道,“你跟著一起去。”


  淩源道,“我自己去就行了,這點麵子我還是有的。”


  裏奧沒理會他,隻是朝著琉月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琉月跟了出去。


  出了公館後,淩源長舒了一口氣,無奈道,“冤家啊,這都是命定的冤家。”


  不曾想話音剛落便有人開口道,“大人在誰?”


  淩源背後一涼,忙揮手道,“沒什麽,沒什麽,走吧。”


  淩源苦笑著,確實這個時候,這個地界,那位大人沒有必要看自己的臉色啊,而且他肯幫著陶紫鳶已經很是不易了,自己還能什麽呢?


  ————


  樊城

  太守府


  七八歲腰間別著一柄竹笛的少年敲響了太守府的門,門口的衙役起先還打算趕人,可隨即看到那張令牌後,便閉上了嘴巴,恭敬道,“大人稍等,我這就去通報太守大人。”


  著衙役去了後堂,偏巧這一日徐嬌在莫娘的陪同下到太守府探望徐昌宗,看著父親似乎很喜歡自己做的雞湯,女孩開心的緊,兩隻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


  忽然門外有衙役來報,徐昌宗放下碗筷,走了出去,徐嬌也跟著一並走在陽光下,隻聽到那衙役,“有一個七八歲的少年,手中持著一柄竹笛,拿著風波亭的牌子,帶著一堆宇蒼城的百姓到樊城來。”


  徐昌宗微蹙起眉頭,風波亭幾字他聽的清楚,在聽到宇蒼城的百姓後心中合計了個大概,也猜到了幾分。


  “嬌兒,你……”


  “我也想去看一看,爹爹……”


  徐嬌扯著父親的手臂,後者無奈隻好領著女兒到了前麵去,隻是交代道,“一會兒你跟著莫娘,爹爹做事的時候,不許胡鬧,知道了嗎?”


  女孩笑著應了,拉著莫娘的手跟著徐昌宗的步子走向了太守府外。


  門口的少年灰色衣衫,一柄竹笛更是簡陋,然而女孩隻是看著那少年的眉眼,覺得分外的熟悉,仿佛認識了很久的人一般。


  莫娘自是認得那少年是隨著陶紫鳶深夜拜訪的孩童,當下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孩,微微出神。


  陸文柏見著那穿著藍色官袍的男子,拱手一禮道,“徐大人,南平軍兵臨宇蒼城下,陸文柏奉風波亭都尉之令,將宇蒼城百姓送到樊城安置,請徐大人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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