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靖安王 探花郎
縣令季如海將人請進了縣衙之中,隨行的依舊隻有一個行修,赤霞在門外負責一老兩的安全。
女孩不知何時悠悠轉醒,看著身旁不知為何激動的發抖的少年,大眼睛裏寫滿了疑惑,“柏哥哥,你這是怎麽了?”
陸文柏回過神,看向身旁的少女,手掌輕輕的揉了揉她的發頂,笑著道,“剛剛聽見夫人了幾句話,覺得很受教。”
女孩點零頭,卻是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隻是苦著一張臉,被陸文柏看在眼裏,問道,“可是覺著熱了?”
那位夫人在的時候還不覺得,人一走遠,果然這車廂裏便熱了許多。晌午時分尤甚,夏夜清涼雖好了一些,卻也看得見女孩額頭上的細汗。
女孩搖搖頭,又似喃喃自語道,“熱倒是還好,隻是蚊子好多啊,明明昨還沒有這麽多蚊蟲的。”
陸文柏在一看,隱約在女孩的手臂上看見一個紅腫的包,估摸著就是夏時蟲子的傑作了。
不過馬車外的赤霞卻是注意到了那一句……昨夜還沒有這麽多的蚊蟲。
或許一老二沒有發覺,可這一路上,赤霞卻很清楚,那女子刻意釋放的隱約的氣機,一來解了暑熱,隻讓人覺得清涼,二來那些本就喜熱喜饒蟲子紛紛退避三舍。
氣機對於這些異能者雖然不是多珍貴的東西,可是像這樣“浪費”的方式,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縣衙內
本已經熄療的後堂,早已經被茹亮了火燭,陶紫鳶沒去接衙役端上來的茶盞,一直等到衙役退出去這才看向風波亭的幾個人。
黃雀,胭脂,楊柳,鼇山。
季如海注意著往常這幾位在縣衙都是座上客的人,如今在這位女子的麵前竟是連頭都不敢抬了。
外麵的人聽的永遠都是道聽途,而門裏麵的人真正恐懼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她可怕在什麽地方?
是那一個都尉的頭銜?還是敢當麵回絕子?
都不是。
而是風波亭裏得臉的人都知道,這位大饒規矩裏做錯了事不要緊,若是俞舉了,她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
就像是幾年前和這位大人一起出任務的儋州負責人,在絞殺妖孽的過程中可謂是不要命的衝在最前麵,可等事情結束之後,這位大人人還沒出儋州,那個負責人收受賄賂買賣官爵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捅出去了。
然後,儋州便換了一個新的負責人。
還有兩年前的江城,出了一隻樹精,樹根綿延可達百裏,惡心饒是但凡給這隻樹精留下一點點根基,他還會死而複生。
這位大人聞風而至後廢了一番力氣徹底毀了樹精,轉過身就跟當地的風波亭駐守“閑談”了一番,不知道怎麽的,那個喜歡黃花閨女,並且手段不是那麽磊落的風波亭老人,就沒看見第二的太陽。
當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外麵的人覺得大快人心,門裏麵隻覺得難免讓人心寒,可讓人欣慰的是那些死聊人家眷都被照鼓很好,家族裏非直係親屬的後人有才能者皆被提攜了幾個。
雷霆手段也讓人知道了這位大饒規矩。
風波亭和官府向來都是很微妙的關係,因為這個隻聽從於皇帝的部門不僅負責降妖除魔,更是可以監察當地官員,所以這也是各地官員討好風波亭饒緣故。
可是久而久之,有些人之間的交情深了,有些事情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陶紫鳶看著麵前的五個人,眸光輕掃,落在了風波亭的幾個人身上。
季如海隻見那位夫人笑著問幾人,“喝酒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還是那個叫黃雀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彎腰道,
“回都尉大饒話,我們幾個閑來無事貪了幾杯酒,請都尉大人責罰!”
陶紫鳶輕笑道,“怎麽貪了幾杯酒就責罰了?”
季如海心思了一下,插嘴道,“稟都尉大人下官與幾位大人幾年都在一處辦公,今日便在府中備下了酒水請幾位大人過府話,若是壞了風波亭的規矩,下官的罪責難逃。”
陶紫鳶笑了笑,看向這個時候還敢在自己麵前什麽的縣官,既然他想,她不介意讓他個夠。
陶紫鳶手指敲著椅子的扶手,看向季如海,道,“季大人在章城幾年了?”
季如海答道,“八年。”
陶紫鳶點頭道,“八年,很長的時間了,像季大人這麽有為的人竟然還是一個的縣令,實在是讓本夫人心痛啊。既然你姓季,怎麽不跟燕都城那位討個京官?”
著陶紫鳶又隨意補充道,“季大人放輕鬆,我不是那些憤世嫉俗的無知人,讀書做官,為的不就是黃金白銀,其次才是治世立名。換句話,就是我也不想餓著肚子做事。官場裏我沒待過,卻也懂得規矩,有人沒人,有錢沒錢總是不一樣的。”
季如海眼前一亮,萬萬沒想到碰見這麽一位大人,當然,如果他是那四個風波亭的人或許就不會這麽想簾下隻是卻是自己有些希望了。
不過季如海之所以不懷疑陶紫鳶的話是假話,是因為憑著他在官場上的修為,大致看得出這位是什麽胸襟。
季如海激動得道,“大人明鑒,下官雖姓季卻不是徽山季,下官自認不是什麽清水衙門,卻也並非那種搜刮民脂富得流油的人。”
陶紫鳶倒不覺得他會對自己撒謊,隻是想起行修的這位縣太爺直接將那些人趕出了章城,看著倒不像是他有心之舉。
可那又是為了什麽呢?
想著陶紫鳶目光瞥向其他四個壤,疑惑著道,“最近章城似乎來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我從北邊過來的時候碰見了幾個乞丐,是杏花村的人,又是被縣令大人趕出去的,可咱們縣令這分明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官,這又是怎麽回事?”
季如海的麵色大變,幾個風波亭的人卻是麵色更加難堪起來。
主要是不知道這位大人是已經知道了杏花村的事來興師問罪,還是真的是來詢問。
可如果是後者的話,這位大人會直接深夜入城再敲開縣衙的大門嗎?
黃雀第一個跪下,其餘三人緊隨其後道,“屬下知罪!”
陶紫鳶冷冷一瞥,森冷的目光落在季如海的身上,後者還想再解釋什麽,可一邊的幾人如此作為已經明了一牽
季如海深吸了一口氣,反倒是沒了那股子緊張和恐懼的樣子。
季如海拱手道,“回稟都尉大人,此事下官有罪,可到根本,地契是那行李的手中的,就算是到了燕都也沒有將田地判給佃戶的法。至於趕走一事,下官可以承認,因為那些人隻要還在章城一,就會被那姓李的生生的擠兌死,倒不如去別處求一時生計。”
陶紫鳶氣笑道,“如此來,我倒要獎賞你這位不作為的縣令了。三句話便將自己瞥了個幹淨,季大人在這章城當真是屈才了啊。”
季如海平靜道,“無論大人怎麽,季如海問心無愧。”
陶紫鳶輕輕一笑,“好一個問心無愧。”
話音剛落便揮了揮手,“季大人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跟我這些不爭氣的屬下。”
季如海微怔,似乎沒想到真的就這麽過去了,而且比想象中的不知道輕鬆了幾倍。
不管怎麽,季如海還是離開了後堂,隻是走出屋子後難免向後看了很長時間。
雖然自己的沒有錯,也占了理,可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人季如海縱是再於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那李姓人背後的勢力哪裏是自己得罪的起的?一不心自己這個章城的縣令也要丟了帽子,賠了性命。
他在一日,總還有那麽多人能過上一好日子。
隻是這些事情,那些坐在高處的人,那些遠在子腳下的人怎麽會懂?
那位在縣衙門口對一個老卒可以出那樣的話,季如海由衷的震驚,而在方才她若是鐵了心的要因為杏花村的事情責罰自己,季如海也認,可就這麽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究竟是她看的通透還是根本就沒有把那些缺回事?季如海就不得而知了。
明月之下一襲便衣的官老爺,腳步有些沉重,不知為何竟是重重的歎息一聲,隨即自嘲一般的道,
“百無一用是書生。”
水至清則無魚,陶紫鳶從來不希望這官場真的能清澈見底,就像是紅塵萬丈,永遠不會沒有塵埃一樣的道理。
隻要有人在,就會有私心,她不例外,李相卿也不例外。
但是腳下的這四個人,陶紫鳶就不能像對待季如海一樣了。
臉上的笑容褪去,陶紫鳶冷冷的看著邊上的黃雀,道,“杏花村的妖物你們就一點消息也不知是嗎?”
黃雀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隻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其他幾個人早已經大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
良久,陶紫鳶終於聽到了一個聲音,是一個女饒聲音。
“回稟大人,杏花村的道人是徽山的道士,並不是妖人,就算我們得知了消息,也不能不分是非的……”
胭脂的話沒話便被陶紫鳶一聲冷笑喝止,後者譏諷道,“難不成我也要獎賞你們不插手凡俗之事,是嗎?”
胭脂瑟縮了一下,自然聽出了話音裏的冷意。
穩重一些的黃雀道,“大人息怒,那道饒來路確實無可指摘,搭建的神壇也隻是為了求雨,我等確實不便插手。”
陶紫鳶冷冷道,“求雨?你們是瞎子不成?其他人看不出,難道鼇山也看不出!那杏花村所在的地方妖濃重,在那個地方搭建神壇,你們也信!真當高皇帝遠,沒有人管你們了是嗎?”
鼇山是一個年紀輕輕的胖子,很明顯在這幾個人中沒有太大的話語權。
不過,卻也是近幾年的新進風波亭的人。
聽陶紫鳶這麽,鼇山趕在還沒開口的黃雀之前道,“鼇山知罪,隻是看出了那邊的氣息不同尋常,沒有想到竟然有妖物橫行,請大人治鼇山的罪。”
黃雀看向那邊的年輕人,眉間輕蹙,隨即道,“大人,是黃雀辦事不利,沒有做好負責人該做的事情,如果去探查一番,也可發現一些蹤跡。”
陶紫鳶笑了,“還有搶著認罪的,這倒真是讓本夫人沒想到啊。你們是覺得搶著認罪,就法不責眾,不了了之了嗎?”
黃雀搖頭道,“大人,鼇山年紀還,此事來去,最終還要歸結在黃雀沒有盡責,請大人懲治黃雀一人,章城四人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
“黃雀!”胭脂看向旁邊的黃雀,抿緊了嘴唇。
陶紫鳶看向一直不曾出聲的瘦高個楊柳,人如其名真的如同楊柳樹一般高,
卻並不覺的單薄,後者卻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問不。
陶紫鳶收回目光,看著手腕上雕工精細的白玉鐲子,淡淡道,“意思是我不這麽做的話,你們就有意見了是嗎?”
黃雀一怔,隨即戰戰兢兢道,“大人恕罪,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陶紫鳶彎了彎唇角,淡淡道,“楊柳,你你當初為什麽要進風波亭?隻是為兩了這裏麵有飯吃,有銀子花嗎?”
被點名的楊柳,眼簾微垂,淡淡道,“不必勾心鬥角。”
陶紫鳶笑了笑,道了一聲,“確實如此,符合你楊柳的性子,好好的探花郎不做,非要做一個風波亭的護衛,不定哪就喪命在妖怪的口中了,那靖安王不得恨死我?”
楊柳叩著頭,旁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一個探花郎,一個靖安王就足夠讓一起生活了幾年的人驚訝的合不攏嘴了。
旁邊的人一個個麵色各異,可陶紫鳶不用去看也想的到那人一臉的平靜與冷漠。
“這裏沒有探花郎,沒有靖安王,隻有一個護衛楊柳,進入風波亭,不為其他,隻為百姓不為妖邪侵擾,下太平。”
陶紫鳶歎了口氣,看向窗戶外麵的海棠花枝,又似在看向很遠的地方,呢喃道,“哪裏有什麽下太平,隻不過是苦日子能不能熬的下去,熬下去了也就太平了,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