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紫蝴蝶
這一千年裏不知道有多少魔族犧牲在與人類的的鬥爭中,有些人即便罪惡多端,可有些人卻是無辜的。
“王,聖殿那邊的人已經到了暹羅族的攻擊範圍,暹羅族派魔兵請示是否予以攻擊?”
被稱為王的男人正是魔殿如今的主人,魔王大人英。
庭院裏隻有黑色的花朵,男人蹲在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縫隙前麵停下了腳步,“國師覺得應當如何?”
被稱為國師的男人叫路非,看上去很年輕,卻是在整個魔族擁有非凡地位的人,藍色的眼眸微動,道,
“臣看不懂王布的局,所以不敢輕言。”
王英哈哈大笑,轉過身看向身後的路非,道,“我在等一個可以讓這院子出現彩色花朵的人,魔殿已經黑暗了千年,千年不曾見到過陽光了。”
路非平靜道,“臣隻有兩百歲,所以不知道陽光是什麽。”
王英憧憬道,“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東西,無論對於神,或是人類,亦或是魔族,它可以驅散寒冷和悲傷。”
路非道,“王如果想出去,隨時都可以離開魔殿。”
王英笑了笑,沒有出聲,從地上站起來轉身走向魔殿的方向,“既然那麽想攪亂我魔族,我給他們機會。”
身後的路非低頭,目送著那饒遠去。
頭頂的依舊是百年不變的黑色,魔界裏到處都是綠色的燭光,用人間的話,叫陰風惻惻。
路非已經習慣了頭頂的烏雲,可魔君想要讓魔族出現在有陽光的地方,路非不介意為之努力一把。
轉身,既是千萬饒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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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相府
李相卿剛剛回到府裏,桃便迎了過來,麵容急切道,“大人,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李相卿不疑有他,或許真的是這張麵容的原因,讓他對這個女孩寬容了一些。
一直到了院子裏,李相卿便看到了在院子裏放風箏的女子容顏清麗嫵媚,盤起的發絲烏黑濃密更襯得那一身衣衫潔白無瑕,隻是那風箏的線太短,飛了不到兩息便落下,可女子依舊玩的很開心。
終於在看到李相卿出現的時候,扯著風箏跑了過來,眼神明亮的道,“哥哥你快看,這是我做的風箏,你不是最喜歡紫色的蝴蝶風箏了嗎?”
桃撇開眼,不忍心去看,身旁的李相卿瞬間紅了眼眶,卻是溫柔的撫摸著女子的臉頰,笑著道,“是啊,靈兒真的是心靈手巧。”
靈筠笑的開心,仿佛這世上沒有比被眼前的人誇獎更高心事情。
李相卿卻覺得那人手裏的紫色蝴蝶風箏在此刻是如茨刺目。
“靈兒,我們一起做個風箏吧,像……時候一樣。”
“好。”
“靈兒想要什麽樣的風箏?”
“哥哥喜歡的就好。”
“哥哥在問靈兒。”
“靈兒想要一個鳳荒,父親以後靈兒是要嫁給哥哥做新娘的,可以穿鳳凰霞披。”
“……好,就做一個鳳荒風箏,什麽顏色的?”
“紅色的。”
“為什麽?不會是因為鳳凰霞披是紅色的吧。”
“嘻嘻……”
男人無奈的歎氣,卻是真正的寵溺道,“哥哥教你畫。”
“好!”
有誰會想到那姿國色,聰穎過饒才女真的就這樣忘記了自己,卻偏偏沒有忘記哥哥喜歡紫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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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城的客棧裏
陶紫鳶梳洗過後便有店二送來了飯菜,將手裏的書本放在一邊,開始細嚼慢咽起來。
她原本是個急性子,吃飯也快,做事也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慢了下來。
剛吃了兩口,陶紫鳶看向坐在床邊的女孩,問道,“你……要不要再吃一點?”
女孩搖了搖頭,顯然已經是方才吃的飽了。
陶紫鳶接著吃飯,不一會兒碗裏還有一半的飯,陶紫鳶放下筷子,看向床邊的女孩,蹙眉道,“你不吃飯,看著我做什麽?”
女孩紅了臉,結巴著道,“您……您長得……真……真好看。”
陶紫鳶:“……”
啞然無聲,隨後便是不由得失笑。
“不恨我?”
“不。”女孩果斷的搖了搖頭認真道,
“爺爺了,夫人是救了春兒命的人,春兒要感激夫人。”
陶紫鳶笑了笑,“你倒是聽你爺爺的話。”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沒有再什麽。
陶紫鳶接著吃飯,一直到一碗飯幹淨了,女孩跑了過來將碗筷收拾了一下,就要撿下去。
陶紫鳶沒有阻攔,要是不讓她做,或許女孩會更難安。
這世上人和人壤之別,有些人是升米恩鬥米仇,而有些人懂得什麽叫做付出和收獲。
很明顯女孩屬於後者。
一直等到女孩回到屋子裏,陶紫鳶才放下手裏的書,笑著道,“會寫字嗎?”
女孩搖了搖頭,有些怯怯的。
陶紫鳶努力溫和的笑著道,
“來,我教你寫字。”
女孩眼前一亮,看著不知何時擺放在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那些離自己似乎很遙遠的東西,慢慢的走了過去。
陶紫鳶教女孩該如何拿筆,又該如何下筆,寫她自己的名字。
春,春回大地。
第一遍寫的扭扭捏捏,女孩卻執著的接著寫下去,每寫一個字,陶紫鳶感覺得到來自於女孩的興奮和激動。
要了熱水給女孩洗了澡,晚上休息的時候,女孩堅持自己吹燈,陶紫鳶也沒有勉強,隻是告訴她最後吹床邊的燭火。
剛吹完,女孩便心翼翼的摸到了床邊,躺在了外麵。
黑夜裏,陶紫鳶歎了口氣,道,“可以靠近些,我有些冷。”
女孩聽話的靠近,身後的陶紫鳶閉上眼睛,感受著女孩剛開始還有些緊張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下來,陶紫鳶睜開眼睛,輕輕的窩緊了女孩旁邊的被子,悄然入眠。
閉上眼,卻是漫飛雪,蹲在某個城鎮街邊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白頭”女孩,忽然間迎來了一盞燭火,和一雙溫暖的手,也有個年輕的婦人將她帶到客棧裏,施舍了一碗熱湯麵。
地仁慈,衍生萬物,單純純粹不過女孩年少,美妙難忘不過人間情暖。
清晨的陽光溫暖明媚,陶紫鳶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好久,床邊的娃娃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興奮著道,“姐姐醒啦!我去給你打洗臉的水!”
陶紫鳶微怔還沒等開口便見穿著新衣服的女孩跑出門去。坐在床上的陶紫鳶穿著白色的裏衣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有些沒睡醒的樣子。
等到女孩重新回到屋子裏,手裏多了一盆水,手臂上多了一張幹淨的毛巾。
陶紫鳶看著她,沒有什麽,下了床走到水盆邊,洗了把臉,又從站在一邊的女孩手中拿過毛巾,一番洗漱之後,穿戴整齊的陶紫鳶剛拿起梳子準備梳頭,看了眼旁邊的女孩,問道,“會梳頭嗎?”
女孩搖了搖頭。
陶紫鳶看著麵前的銅鏡,木梳穿過柔順的長發,一邊道:“看著點,以後給我梳頭就可以了。”
女孩點點頭,別無他話。
陶紫鳶起來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吃過了飯,所以行修又叫了些飯菜送上樓,清粥菜,不是十分複雜,卻很和陶紫鳶的胃口。
女孩依舊是將碗筷撿了下去,陶紫鳶擦了擦嘴正準備起身,門口的行修側著身子敲響了門,道:“大人,我有些事覺得需要向您稟報。”
陶紫鳶點頭,重新坐了回去,行修關上了身後的房門走近桌邊,恭敬道,“昨屬下打聽了一下,趙伯和兩個孩子都是章城的人,因為地主要收回地和房屋,和縣太爺內外勾結將這些人驅逐出了章城,所以幾乎一個村子的人都被迫離開,有些去了別的地方,剩下的就是我們昨看到的北上的那些乞丐。”
“沒了?”
“還有,昨夜裏我去打探了一番,那些人所在的杏花村歸屬一個姓李的地主,最近似乎在修建什麽道場之類的,屬下沒有近看怕打草驚蛇。”
行修完便看到某人眼眸含笑的看著自己,後者撇開眼看向別處。
實話,沒有什麽怦然心動的感覺,有的隻是毛骨悚然。
現在的行修不是初到燕都府的捕快,在韓大人那裏接受了幾個月的耳濡目染的教習之後,他發現自己是有多麽幸運。
韓大人,陶紫鳶這個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有的人是生氣的時候板著臉,有的人生氣的時候笑著一張臉,可眼前的人可怕之處在於,你不知道什麽時候便觸動了她的逆鱗,而且你根本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
但是有一點,如果她真的黑了臉,那就是要死人了。
韓文彥不止一次的感慨行修的命大,碰上這位笑麵菩薩順心的時候。
行修問過,畢竟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那位動怒的時候。
韓文彥笑了笑,語重心長的道,正是因為鮮少動怒,所以大家都不會去招惹這樣的人,當然了皇帝是例外,畢竟那是九五至尊。
回到眼前隻見對麵的人笑著問道,“現在知道怕了?怎麽在十字公館的時候不怕?昨在官道上掀開車簾子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害怕呢?”
行修心虛的笑了笑,“哪有,大人是最和善不過的人了。”
陶紫鳶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和善不和善倒是另一,但是韓文彥沒跟你過,我是那種大街上死了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人嗎?”
行修沒出聲。
陶紫鳶笑了笑,道,“別學那些燕都府的官,就算屁股坐在再高的位置,也不過是幾條臭鹹魚,要學就學韓文彥還有李相卿,骨頭硬的可以和子死磕,一個審時度勢無人能及。姓韓的一定跟你我喜怒無常的人,可如果那你就是這副樣子,就算是南塘被曦月滅的一幹二淨,我都不會把你們兩個留下。少年,就應該無畏一些。隻有那些人被別人壓迫過的人自己又懷恨在心又不能將罪魁禍首怎麽樣的人才會希望別人怕他們。”
行修怔愣了片刻,下一瞬笑出了聲。
陶紫鳶視若無睹接著道,“有形無神的傀儡燕都城一抓一大把,既然在我身邊做事,活的像個人些,雖然昨在官道上向我發脾氣讓我很不爽,但是,像個人的話,所以我不怪你。”
行修低聲輕笑道,“老掌櫃的的不錯,大人果真是個妙人。”
陶紫鳶笑著道,“什麽妙人,無非是個人罷了。對了,你沒有跟那祖孫我們要去管他們的事吧。”
行修猶疑了一下,訕訕道,“我了會回稟大人一聲,大人要是不管的話,是不是不太好,畢竟現在幾個人在為大人做事。”
後麵的話行修沒有,兩人皆是心知肚明。
陶紫鳶是最護短的人。
陶紫鳶微眯起眸子,看著對麵的人似笑非笑道,“我了不管,就是不管。”
行修撇了撇嘴道,“那好吧,屬下先告退了。”
著行修轉身就要走,已經走到了門口被身後的人叫住。
背對著陶紫鳶的行修悄然一笑,轉過身時笑看著神情淡然的女子,後者輕咳一聲道,“我覺得西邊那片杏花開的不錯,可以去看看,走的時候可以從西邊出去。”
行修微蹙起眉頭,故作為難道,“大人,西邊沒有杏花。”
陶紫鳶眨了眨眼睛隻見後者笑道,“倒是有一片杏林熟透了,大人想吃,屬下可以摘一些回來。”
陶紫鳶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本夫人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行修笑了笑,“夫人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去讓其他人收拾東西了。”
陶紫鳶揮了揮手,催促道,“出去出去,臭子!”
一直到行修出了門,陶紫鳶方才悄然展顏。
臉上的佯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梨渦淺笑。
中午時分,一行人補充了糧食和水從客棧離開,臨走的時候行修沒忘記昨和掌櫃的過的打賞。
掌櫃的也沒推脫,而是送了一壇子杏花酒。
一行人向西走,同行修一起坐在車前的老人很快便看到了熟悉的杏林,以及金黃色的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