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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被黑暗吞噬的恐怖

  “告訴我,為什麽?”


  我沒想到他這麽輕鬆就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


  事情還要追溯到葉子軒的祖爺爺葉騰蘭,由於秀凝戲班子的竄紅,使得當時的死對頭永生戲班子極為不安,想法設法要算計,直至最終葉騰蘭被活活折磨死還不肯罷休,硬是將其遺留下的產業全部占奪,秀凝戲班子也因此歸於永生戲班子門下。


  而葉海鷗的祖爺爺、徐凱琪的祖母以及郭美菱的祖父都是當年永生戲班子的三大巨頭,是他們害死的葉騰蘭,葉騰蘭臨死前曾多次囑咐家人要為他報仇,並且世世代代與永生戲班子的後人勢不兩立。


  “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我感到迷惘,“上一輩子的恩恩怨怨就該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風吹雲散。”


  他說,柏涵,你是個好姑娘,但你卻不知道我們葉家人這些人所受的苦。你很聰明,卻一直生活在溫室裏,所以那麽天真。


  盛世繁華,我們隻是戲子,做不了自己。


  “另外,韓柏,你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學生迷戀青蘋果姐姐麽?”


  我搖搖頭。


  這個故事發生的地點有一個無比詩情畫意的名字,叫做“月光之城”。


  張信哲的歌詞中唱: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那麽亮,卻那麽冰涼。


  而月光之城的所有人們都姓白,看到這裏,你的心中是不是有意無意撥動了矯情的想法,別急,故事才剛剛開始呢!


  白兮齊七歲才回到那個叫做白水城父親的家裏,在此之前,白水城耳朵上夾著香煙,雙手放到背後,一直都地埋著腦袋,但是目光卻像是革命者盯著敵人碉堡那般盯著妻子白婉儀的肚子看。


  “這個可不能再是個女的了。”他忽然抬起頭來,做出一個很誇張的信徒的動作。


  “哦,上天保佑,賜給我們家一個男孩吧。”


  可是上天偏偏就不保佑,白兮齊就這樣出生了,帶著滿臉小孩子應有的稚氣來看這個一點都不美麗世界。


  月光之城不僅是個小鎮也是個古鎮,重男輕女的觀念極為嚴重,這麽說吧,再美若天仙的女人如果生了幾胎還是女娃的話,那她就不是個好女人,盡管她並沒有做過什麽讓丈夫蒙羞的事情。如果是一個長得不怎麽樣,甚至又矮又胖,沒關係,隻要肚子爭氣點,生個男娃,那她在家裏啊在小鎮上的地位就杠杠的了。


  1995年,祖國大地吹滿了“計劃生育”“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的號角,為了響應祖國的號召,月光之城的鎮長大人親自出動,動員了個個小道的婦女會長,破口婆心了好一陣。


  這招果然管用。


  白兮齊在3歲之前有一個比瓊瑤小說裏還要爛俗的名字,叫做白春花,這是白水城他娘給取的,女孩嘛,春花夏花秋花冬花在月光之城比比皆是,撞名字的事兒時常發生。當然男孩子的名字也好不到哪裏去,金貴銀貴富貴的,真應了一個貪字害死人嗬!

  白婉儀生第二胎時將白兮齊送去了娘家,後來,白兮齊聽說自己又添了一個弟弟,但她不知道在此之前,自己是否還有妹妹。


  在她飄飄渺渺的記憶裏,外婆是一個極為和善並且很有文化底蘊的老人,否則,又怎會有白兮齊這麽個千轉百柔的名字的誕生?但外婆卻是個賣雞蛋的,每天太陽公公都沒有上班,63歲的外婆就拉扯著她與兩個表姐上了菜市場,這個喧鬧的都市裏的早晨,彌漫著包子香豆漿香饅頭香,白兮齊使勁吸了吸鼻子。


  然後,外婆扯著嗓子喊:“雞蛋呦雞蛋呦……”她喊:“包子呦包子呦……”


  結果,很有文化底蘊的外婆恨不得將她像吞包子般給吞了去,倒是那賣包子的心善,命自己那年僅八歲小兒子給了她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


  後來,五歲的白兮齊纏上了八歲的白易史,用大人們的話來說,那叫做兩小無猜,因為隻要逮著可以出去玩的機會,白兮齊就一定會跑出去找白易史的,倒不如說是一廂情願,可憐的男孩一見到她就兩腿發軟,當是見了蠻橫無理的女霸王一般撒腿就跑。


  白兮齊總是去找他要包子吃,並且特別能吃,為此白易史害怕得要死,父親說過,把包子都賣了,他就可以上學了。


  月光之城的小孩都想早點上學。


  再過一年,白易史上學了,他想,這下子終於不用擔心白兮齊將家裏的包子全部吃完了,可是,時光就是個跟他們一樣不可理喻的孩子,時時都準備著給人以措手不及。


  當一臉興奮表情的他抱著還熱乎熱乎的包子跑去找白兮齊的時候,卻隻發現了外婆跟兩個表姐守著家門。


  外婆說,兮齊走了,被他爸他媽都接走了,他們家離這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概念,年僅九歲尚在一年級學拚音的白易史又怎會懂?如果外婆對他說,兮齊他們家離這很近,那他就還會興衝衝去找她。甚至外婆對他說,兮齊的家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那也沒有關係,他白易史就是爬山涉水斬妖除魔曆盡艱辛也會去找她的,但是,現在的不遠也不近,讓他如何是好?

  孩童時候的心事,簡單而透明,卻又那麽容易遺忘,僅僅隔了一條街,是的,外婆家和白水城家隻隔了一條街。白易史他又有了新的玩伴,他把他的包子分給了新的玩伴吃。


  白兮齊眨巴著眼睛,麵對著這個陌生的家,天花板是新的,還有牆壁也是新刷的,聽旁人議論,說是這幾年白水城在城裏打拚,倒也幹出了一些名堂,這有錢就有了勢力。那些所謂的計生部的也不敢來找茬了,似乎人人都知道他家新添了個女孩,卻又人人知道這個女孩是宅心仁厚的白水城從城裏某個孤兒院給領回來的。


  你看,生活就是這樣。


  原先白兮齊還在擔心,擔心到了新家後就沒有包子吃,但是,當一臉殷勤笑容的白婉儀將一個大蛋糕送到她麵前,說,趕快吃了它哦。


  她隻當那蛋糕是蔥花包子,殊不知蛋糕的味道要比包子好上好幾倍。見她吃得這麽急,白婉儀不忍,心裏疙瘩的疼,這孩子,真的受委屈了。


  喚作和財的弟弟甜甜的叫她姐姐,和財和財,和氣生財,但她卻一點也沒有想要和氣的意思,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男孩,這個讓她高興不起來。盡管她還那麽小,卻也是懂得的,至少在大人們不經意間的議論中也是知道的,白婉儀為了再生一個男孩,才把年幼的女兒送到娘家撫養。


  七歲的白兮齊雄赳赳氣昂昂背著美少女書包去上學,月光之城的小學很小,小得僅容得下一百多名學生。


  班級裏有33個學生,30個男孩3個女孩,兩個女孩都是本校老師的千金。她不知道自己該坐哪裏,但她眼睛一瞥,就看見了在最後邊後一個空位,於是也沒多想,就坐了過去。


  “另一半”的男主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滿是厭惡,然後旁邊的小同學也都紛紛瞪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嘿嘿,不知羞不知羞,女生主動跟男生同桌。


  她見男孩的課本上歪歪斜斜幾個大字——“朱毅橫。”


  嘖嘖,他是全班唯一一個不姓白的。


  “朱……”白兮齊本想發揮一下她熱情的本事,緩解下下這快要壓抑死人的氣氛,後麵的“毅橫”兩個字她不會念,就在那裏“朱、朱……”了大半天。


  朱毅橫似乎對“豬”這個字特別敏感,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流氓居然敢當眾罵她是豬!氣死人了!但是,在斑駁的記憶裏,曾經也有人喊他豬的,3歲的妹妹被搶了積木,在一旁不住抹眼淚,一邊哭一邊嘟嚷著:“朱毅橫!你這頭豬!笨豬!”後來啊,爸爸對他說,毅橫,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要讓著妹妹哦。所以,當一臉淚花的小妹妹被一臉漠然表情的“白衣天使”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在外麵當生喊著,妹妹,我這頭豬!你好起來好不好?你再罵哥哥這頭豬啊。


  然,小妹妹再也沒有醒來,白衣天使說小孩患上的是一種先天性白血病。


  他憤憤地用削得鈍鈍的鉛筆在掉落了一些皮的課桌中央畫了一條三八線,記住,以後你不許越過這條線,不然我就揍你。


  白兮齊怯怯的吐了吐舌頭,不敢亂說話了。


  朱毅橫隻覺得自己麵前的這個小女孩,有點記憶中小妹妹的痕跡,那麽久,那麽渺遠,但他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代替小妹妹的地位。


  教語文的老師長了一張很會嚇小孩的關公臉,還是個女關公,說話的聲音由於雷公放電,雖然是母的。


  女關公特別會布置作業,寫得最多的aoe,每一次,白兮齊都會將O寫得扁扁的,像雞蛋,她想,也許快孵出小雞了。再看看同桌的,他似乎總是不願意麵對她,倔強的將腦袋扭在一邊,但她還是看到了他寫的O就像是油條,對,油條!


  月光之城的小學鬆散而慵懶,每當女關公不在時,朱毅橫就會拿小刀將她的橡皮擦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當作炸彈在扔,然後在聯合前桌的幾個熟識的男生,用紅領巾將她的雙眼蒙住,任憑她如何撕破嗓子喊叫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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