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變經理
肖姝的眼鏡都驚嚇到滑了下來。
肖姝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沒錯，是經理，如假包換。這身衣服，和那副新換的金絲邊眼鏡，還有那一絲不亂的頭發。確實，是他。
肖姝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嘴巴也不利索，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啥來化解這尷尬的沉默。
“經、經理，你、你怎麽……”
肖姝的一係列反應，經理都在後視鏡裏一目了然。
“剛才我看到你在等車，這個點不容易打到車。所以我把朋友在路口放下了。我想著你可能不會願意直接讓我載你，所以就接了你的單。”
經理解了肖姝一半的疑惑。
“可是……”肖姝還有一半的疑惑。
“你是想問為什麽我能接單是吧？”經理笑了一下。
“如果我說，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開網約車，你會信嗎？”
咦？呃！好吧！
“嘿嘿！原來是這樣。”肖姝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有點囉嗦了。
這時肖姝心裏升起一個更大的疑惑：經理平時惜字如金，淡漠高冷。怎麽現在如此熱情周到又貼心，話還多？還是說，經理完全進入網約車司機這種服務狀態啦？一個是霸道總裁，一個是網約車司機，兩種身份隨意切換，牛。
一路無話，尷尬的沉默。車子按照導航，平穩地把肖姝送到了家所在的小區。
“你住這裏啊，離公司不遠。”
“嗯，所以我平時大多走路，很少搭車。今天實在是太熱了，懶得走。”
“好的，回家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好的，謝謝經理，明天見！”
肖姝進了小區。
經理下了車，看著肖姝家的方向，目光淩厲。
肖姝家對著馬路的窗台上，黑貓端坐著，看著馬路的對麵，迎著經理的目光。
肖姝進門，貓已經睡了。
家裏玄關的燈是不關的。以前是方便肖姝夜班回家不至於麵對一片漆黑，不過因為是小功率燈泡，不是很亮，現在為了貓，在窗邊增加了一盞太陽能光感燈，天黑了就會自動亮起，所以屋子裏有種暖暖的橘色氛圍。
肖姝丟了包包就連忙去拖地鏟屎，加貓糧加水，開窗通風，打開掃地機吸塵，洗澡的同時洗衣機也開始工作，洗完澡正好晾衣服。一套騷操作下來，不用一個小時，就舒舒服服躺沙發上拿著零食肥宅水享受人生了。
現在還不到九點。雖然答應了媽媽不熬夜，但是肖姝基本是淩晨1點左右才睡，到早上7點起，6個小時左右的睡眠足夠了。
晚上10點到淩晨1點這段時間，是肖姝精神力最旺盛的時候。這個時候思想特別通透，做事效率特別高。肖姝會把每天工作中或者一時無法決定的事，寫在手機的記事本裏，待深夜思維清晰的時候，再拿出來重新思考一遍，經常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這是肖姝的處事特點之一：遇到困難，如果一時無法解決，那麽就先放下，隔日再議，不急於一時。
本來想回家後處罰一下貓，但是看它睡那麽香，就算了。其實氣早就消了。說是處罰，也隻是不痛不癢的囉嗦幾句，罰它一天沒罐頭吃而已。
平時肖姝上班也會時不時看一下監控。貓要麽是在睡覺，要麽是蹲窗台上看著外麵，背影總是落寞而孤獨。有時候肖姝也在思考，這樣貓真的快樂嗎？雖然衣食無憂，但隻能在這幾十平米的地方生活，雖然觸不到風霜雨露，但也無法享受花香和微風。有失必有得吧。世上的事哪有那麽完美。
可樂喝完了。肖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嗯，開始今天的正事了。
肖姝打算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怪事。
肖姝來到書房，這裏也兼客房。通常是父母來時給他們住。台式機和各種工作資料都放在這裏。而自己的臥室就隻有放筆記本、ad這些便攜的設備。
肖姝拿出筆記本和筆，開始隨意記錄一些信息，想到什麽寫什麽。
首先，看看都發生了些什麽，再看看，它們有沒有什麽聯係。
其實仔細想來，似乎沒有什麽大事，很多都是屬於神經敏感的範疇。隻是一種個人的猜測。就算是和朋友說，也隻會得到一句“想多了，巧合”的意見。
但是肖姝覺得有必要，既然自己覺得不對勁，那麽就要找到，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的原因。哪怕最後結論是“精神緊張帶來的敏感”，那麽就請個假去短途旅行，讓精神放鬆一下。
有問題就要解決，不能讓小問題變成大問題。肖姝的人生信條之一。
首先，最近都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
肖姝一邊想，一邊在本子上記錄。
倒黴，小倒黴，一天4次，5次是上限。
嘿呀，想到這個就是氣。有時候4次，有時候5次，搞得4次之後就精神極度緊張，因為隨時準備迎接第五次，可有時候5次遲遲不來或者根本不來，這真是極度的煎熬。
肖姝畫了個箭頭，標注：“對精神影響嚴重，導致注意力不集中，壓力大。次生災害嚴重。”
那麽，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肖姝突然想到保潔阿姨的話“是不是衝撞了什麽”。
那麽會不會是生活中突發過什麽事導致的？
具體從哪天開始的呢？那時候發生過什麽呢？肖姝撓頭。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如果要具體到某一天，要想起來還真有點難。
肖姝努力回想，從發現每天的倒黴事有一定規律那時，自己才注意到，倒黴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完全沒有在意。
而發現這個規律那天，是肖姝連續5次鞋跟壞掉。也就那天開始，肖姝開始記錄每天的倒黴次數，在4-5次之間。而那天，正好是今年元旦。因為那天公司有元旦餐會，肖姝罕有的穿了高跟鞋。
嗯，雖然具體日期無法確定，但可以確定在去年，就開始了。
去年……去年，是肖姝的本命年。
肖姝記得，去年農曆新年之前，媽媽就給她寄來了紅內褲，紅內衣，紅襪子。叮囑她一定要穿上，但是肖姝根本不在意，也沒有穿。
人生在世本來就會遇到很多不順利的事，所以肖姝也並沒有覺得本命年和其他年有什麽不同。
肖姝用筆在“本命年”三個字周圍繞圈圈。
所以，去年發生了什麽？
實在想不起來，先想別的。
“黑貓！”肖姝在筆記本上寫下，想了想，又寫了“經理”。然後把兩個圈在一起，旁邊標注：“一周之內出現。”
肖姝又想了想，倒黴事出現的地點，90出現在家和公司之間。其他地方有10。
那麽那10的其他地方，有什麽特點呢？肖姝輕輕敲著筆頭。
算了，先擱置。
肖姝在“經理”兩字畫出一根箭頭，寫上：“緊急聯係人”、“情愫”、“性情混亂，多重人格？”。又在“黑貓”兩字畫出一根箭頭，寫上：“招財”、“雙麵貓”、“會看人臉色”。
關於這個“情愫”，肖姝尤其覺得奇怪。
如果說自己因為撞了經理，開始對他感興趣，有點說不過去。就算是現在想到他，自己似乎也沒有心動的感覺，但是在醫院的時候，為什麽會胡思亂想？包括在茶餐廳的時候，還會聯想到和經理相處的細節。
肖姝在“情愫”下寫上“在經理附近”，這幾次奇怪的心理反應，都有一個條件，就是經理在附近。難道是，因為在他附近，受其影響，才產生的錯覺？還是經理身上帶有什麽奇怪的磁場，影響到自己的思想呢？肖姝又加上“錯覺”二字。
細思極恐。真能控製人的思想嗎？那太可怕了。
其實，自己到底喜不喜歡經理呢？
肖姝放下筆，往後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
不可否認，經理很優秀。雖然才來公司不久，還看不到他有什麽傑出的貢獻。平時雖然態度冷淡，但處事細節無可挑剔。開會的時候雖然隻是偶爾旁聽，但是意見卻是一針見血。提出的解決方案經常都讓肖姝心裏暗豎大拇指。
至於外表，完全就是小說電視劇裏的霸道總裁範設定。肖姝知道公司裏的女孩兒們時不時就在偷瞄經理辦公室，小迷妹經理是不缺的。但是說真的，肖姝對經理確實沒有那種小鹿亂撞臉紅心跳的感覺。更多的，是對他能力的讚許。
另外，家庭背景，也讓經理在肖姝的丈夫候選人的第一關就被涮掉了。門當戶對是肖姝的擇偶要求第一條。她可以不在乎對方一無所有，但絕對不會高攀。
突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經理為什麽開網約車？
肖姝打開剛才的訂單，看了下司機資料。司機車牌姓名都相符，跑的單數還真不少，評價都很不錯。有些評價甚至帶著花癡氣息。嘖！肖姝癟了下嘴。
經理肯定不差錢，那他為什麽跑網約車呢？
還有，從他今晚的表現，特意讓朋友下車，專門接我的單來送我，難道……他對我有意思，而且還特別的熱情，是單對我，還是對其他客戶也是？
咦？肖姝突然警覺。
似乎自己突然又進入對經理的感情遐想了。之前幾次都是在經理附近才會出現這種荒誕的想法，可現在自己是在家裏啊。
“糊……”外麵傳來奇怪的聲音。
肖姝連忙跑出去，看到貓正一副攻擊狀態。弓起身體，尾巴高豎，毛炸開，對著大門，正發出警告聲。
門外有什麽嗎？
肖姝突然有點害怕。她聽人說過，貓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尤其黑貓，更邪門。
不過現在也才10點多鍾，不是太晚，應該沒什麽吧？
也許是外麵有人路過而已。小區的安保還是很不錯的。
肖姝抱起貓：“炭頭，別緊張，可能是有人叫外賣了！”
可貓在肖姝懷裏還是死命掙紮，爪子都露出來了，還把肖姝手臂抓了一道印子。
“那我們看看，外麵有什麽吧。”
為了讓炭頭放心，肖姝覺得幹脆打開門看看。
門開了，肖姝探頭出去，咦？肖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隔壁鄰居也正好開了門。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請慢用！”
“謝謝，辛苦了。”
“再見！”
“經，經理，你，你……你怎麽？”
肖姝目瞪口呆地看著經理恭敬地為鄰居扣上門。
肖姝使勁揉揉眼睛，她沒戴眼鏡，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
臉是經理的臉，但是身上穿著外賣員的工服。
肖姝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隻是有點像而已，經理怎麽可能送外賣！
“咦？肖姝原來你就住這裏啊，太巧了。”
看著呆滯無法言語的肖姝，經理笑著說：“要是我說我除了開網約車，我還喜歡送外賣，你信嗎？”
錚亮的一絲不亂的頭發和金絲邊眼鏡，和外賣員的工服形成強烈反差。話說，是開汽車送的外賣吧？頭發真的一絲不亂。
信，信，我都信。我信你個邪。
肖姝現在覺得這個經理就是個百變大俠，他說他喜歡做掏糞工人她都會信。
經理抬手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天我一早還有個化糞池要清理，先走了！”
肖姝徹底愣住。
尼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