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要介意
子月見他著急上火的樣子,再不說,怕是真的要燃燒了,便也不再逗笑,恬然說道:“貴妃娘娘待我極好,似是很喜歡我呢。”
田宏揚長舒了一口氣,他猜想的沒錯,子月乖巧聰慧,母妃沒有理由不喜歡她。
黑暗籠罩著夜晚,雨夜更是黑色如漆,這樣的夜,更顯得寂靜而漫長。
“嗚……”楚子月從一聲低呼中醒了過來,腹中傳來一陣巨痛,她捏緊了肚子,額頭上瞬間落下幾滴豆大的汗珠,下一瞬間她立刻起身朝著恭桶跑去。
往返數次,她終於肯定她是吃壞了東西,摸出幾粒藥丸服下後,身子才得到了舒緩。她仔細回想著白日裏吃過的東西,午間,是在永秀宮用膳的,可她吃過的東西,姚貴妃也都一一嚐過,晚膳的時候,她隻吃了一碗清粥,這些,都不可能導致她今夜的狀況。那麽還有什麽?難道是昨日她栗子吃得太多,一時消食不了,直到今日才發作?恐怕也隻有這樣的原因了,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眸,折騰了數次,她覺得身子已經有些發虛,又疲憊至極,此時隻想好好地睡上一場。
窗外的雨時下時歇,沙沙聲斷斷續續,似是一首溫柔的催眠姚。這樣極其輕柔的雨,卻也擾了不少人的清夢。
田浩邈不知為何感到心煩意亂,這沙沙的雨聲似是不絕於耳的蟋蟀聲不斷在他耳中回響著,他索性站起身,矗立在窗前,望著暗夜出神。
冬日的第一場雪毫無預警地就這樣灑下來,一夜之間,萬物銀裝素裹,白得純淨,白得炫目。比起其它季節,冬日顯得格外的肅靜。天空不見飛鳥的蹤跡,街上的商家也少了吆喝,挑著擔子沿街叫賣的貨郎寥寥無幾,似乎冬日,本就是休養生息的時節。
田浩邈拿著做好的圍領注視了許久,這白狐的皮,毛色極為純粹,與外麵的雪融為一色。摸在手中軟軟的,暖暖的。這些時日,他推行的選拔極為順利,一些青年才俊通過統一的選撥,獲得了應有的官職,可謂實至名歸。這讓他的心情大好,此時眼前不由得想起那個讓他醍醐灌頂的人。他收起圍領,起身出了太子府。
將府亦是一片寂靜。田浩邈似是做賊心虛,未從大門徑直進入,反倒是從牆頭一躍而入。落入院內,在地上“嘎吱嘎吱”踩出一個個清晰的腳印,雙腿明確地朝著那間女子的閨房走去。瞬時間他心中升起一股疑惑,這座將府,他為什麽感到如此熟悉?
府中的布局,陳設,他似乎早就知曉,可自己分明隻有夜裏來過一次,這到底是為何?他似乎要驗證自己的猜想,邁開腿大步向前院走去,當他看到那座雖然被白雪覆蓋,卻依然輪廓清晰的秋千時,徹底怔住了。
前世的記憶?夢中的場景?……他有過數種幻想,卻無法將眼前的情形解釋得明白,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胸中飄忽著,蕩漾著,不安?迷惘?
楚子月裹緊了披風,綺夢那丫頭早在宮中呆得煩悶,今日她們約好去點星客棧賞戲,為了不引起人注意,特地穿了身青色的袍子。路過前院時,隱約覺得雪地中站了一個人,當她靠近看清來人的臉後,驚慌地叫了聲:“太子殿下?”
田浩邈從方才的迷惘中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的人,心裏又莫名地亂起來,隻將手中的東西粗魯地交到子月手上,眼神中卻有著刻意的冰冷。
楚子月有些疑惑,這位難以讓人捉摸的殿下,近來對自己極為楚淡,為何還要親自上府上來送東西?
“這是?”
田浩邈有些焦灼不寧,語氣故意有些疏離:“本太子不欠人人情,你上回給鈕梅講的故事,今日隻當是還了。”
楚子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打開手中的包裹,見是一隻極為罕見的領子,趕緊伸手遞回去:“殿下,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田浩邈打量著楚子月,今日的她不施粉黛,可膚如凝脂,那張小臉似吹彈可破,一身男兒裝扮,與平日看到的大不一樣,這種新奇,不知為何,他似曾也見過,心中的煩亂更是多了幾分,他有些不悅,楚哼了一聲:“不識好歹。”
楚子月欲多說幾句,卻見田浩邈一個轉身,憤然離去。她不明白,這位太子怎麽如此奇怪,這些日子,動不動就對她動怒,她已經故意躲讓,他卻自己追上門來,連送人禮物都是如此跋扈?常人隻說伴君如伴虎,這位如今隻是太子,日後.……楚子月不禁嘖聲,收好東西出了府去。
玉琲好久不見子月,見她難得來一趟,早早守候在後門癡癡地張望著。看見馬車上下來的兩個俊俏的小公子,不由得眉開眼笑。
“郡主,你還好嗎?”玉琲的眼神裏抑製不住地關切。
“怎麽,掌櫃意思是我們皇家怠慢了郡主?”田綺夢盯著玉琲半真半假地說道。
“奴家不敢。”玉琲戰戰兢兢,她想起這皇室中人的恐怖,稍微一句話說錯便是要被送命的。
楚子月看著玉琲的臉色已有些不對,便輕輕地拍了一下田綺夢的手,似是責怪道:“好了,你別嚇壞人家掌櫃了。”
田綺夢這才收起板起的臉孔,嘻嘻哈哈道:“掌櫃別介意。”
玉琲慌張地直起身子,將子月和綺夢請到二樓的雅間入座。
田綺夢看戲看得入神,不禁拍手叫絕,又轉頭不願相信的問向子月:“姐姐,這劇本真是你寫的?”
楚子月抿嘴一笑,悠閑地嗑著瓜子,似乎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田綺夢摟著子月,賣乖地說道:“姐姐,你真是了不起。”
楚子月輕輕推開了綺夢的頭,“認真看戲。”
兩人在客棧一呆便是許久,一是因為戲太過精彩,二是玉琲知道子月要來,特地準備了諸多可口的食物,讓田綺夢饞得挪不了步,直到快黃昏時分才出了客棧。
田綺夢背著手走在前頭,對下午的事情依然侃侃而談,似是回味無窮。忽然她停住了腳步,讓跟上來的子月差點一頭撞上。
“怎麽了?”
田綺夢在原地轉了一圈,眼睛仔細搜索著四周,悄悄地說道:“姐姐,我覺得今天一直有人在窺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