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讓人厭倦
“原來各位今夜都在這裏了。”田浩邈還未開口,田宏揚和田文虹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田浩邈麵龐陰鬱,一雙俊目淩厲地盯著田綺夢,麵上的神情似是問道:“都是你招惹來的麽?”
田綺夢似是明白他所想,緊閉著雙唇搖著腦袋,譚茂實見田浩邈目光瞥向自己,也心領神會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今夜青延城中最熱鬧的莫過於此處了吧,希望沒有打擾到各位王爺。”一聲終憐細語從眾人身後傳來,眾人舉目望去,俞汲居帶著丫寰正走過來。
田浩邈沒想到和子月的二人世界,轉眼間便這湧來的幾人打破,卻又不好發作。眾人盡管各懷心事,田綺夢和譚茂實,還有俞汲居,皆是一副看戲的模樣,田宏揚和田文虹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空氣一時凝結,楚子月見狀,開口笑道:“這便又是宏王所說的心有靈犀?”
田文虹噗嗤大笑,田宏揚卻微皺起眉頭,在王兄麵前,她又刻意保持距離,不肯直呼自己的名,心中有股隱隱的難受。
田宏揚的變化沒有逃過田浩邈的眼睛,隻聽見田浩邈哈哈大笑道:“大家既然如此默契,此刻我們移居翠香居,我請大家喝幾杯,如何?”
眾人再度心有靈犀一般,齊聲回道:“好。”
春寒料峭,盡管冰雪消融,天地間卻依然透著一股寒氣,枝頭上仍然不見新綠,及眼處皆是褐色,地麵亦是一片灰白。姚沛春擁著暖爐,斜倚在軟榻上,眯著眼打著盹。
田宏揚進來時,聽李嬤嬤說母妃正在午憩,便吩咐嬤嬤不要打擾母妃,動作輕柔地在外廳等候。
盡管聲音細微,依然吵醒了榻上的人。姚沛春睜開眼睛,從榻上起身,柔和地問道:“是帆兒來了?”
田宏揚連忙起身回話:“兒臣不孝,驚擾了母妃。”
姚沛春臉上洋溢著慈愛,吩咐李嬤嬤去拿宏揚愛吃的白玉糕,走到宏揚跟前,仔細地打量著兒子,滿意地說道:“帆兒果真是玉樹鈕梅。”
田宏揚覺得有些不自在,母妃很少這樣誇讚自己,便問道:“不知母妃今日找兒臣是所為何事?”
姚沛春轉過身子,緩緩坐到椅子上,臉上一直保持著和悅的笑容,雙目依然盯著宏揚,“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上回你向你父皇請婚,定是有了中意的人選,是哪家姑娘?怎麽從未聽你同母妃提及過。”
田宏揚沒想到今日母妃是為了此事召自己前來,雖然自己誌在子月,卻未作好準備,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支吾道:“母妃莫要取笑兒臣,兒臣隻是想娶個王妃早點孝敬母妃。”
姚沛春見他不肯吐露實情,也不再追問,笑著說道:“母妃覺得俞家小姐不錯,就是兵部尚書俞波峻的千金,帆兒覺得呢?”
田宏揚心中一楚,母妃的念想從未真正停止過,她真正看上的,隻怕不是俞汲居,而是俞波峻手上的兵權吧?“俞家小姐太過柔弱,若是有相同家世的千金,才貌不輸俞家小姐的,母妃覺得如何?”子月身出將門,楚家與姚家淵源匪淺,楚信鴻而今已承父位,這樣的家世,也該當合母妃的意吧?
姚沛春甚是覺得滿意,宏揚這孩子總算是開竅了,“是哪家的姑娘?快帶給母妃瞧瞧。”
母妃果然是這樣的心思,田宏揚心中泛起陣陣苦楚,麵上卻平靜如水,“兒臣隻是假設,若有這樣的姑娘,兒臣定帶給母妃把眼。隻是母妃別忘了,孩兒先前曾被卸職的事。”
姚沛春收起笑容,將白玉糕親手遞到宏揚手上,欣然地看著他吃下去。隻要他有心,一步步將他引向她心中的路,也是遲早的事情。
田宏揚吞咽著酥軟香甜的白玉糕,卻似吞噬著一口口毒藥,母妃總是想讓他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全然不顧他內心的煎熬。隻盼著這一切早成定局,他願帶著子月,逃離這皇室的枷鎖牢籠。
“月兒,你在做什麽呢?”玉琲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不解地問道。
楚子月無暇顧及玉琲,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將所有的書籍翻了個遍,半晌叫道:“好,找到了。”
玉琲依然不明所以,“你翻騰半天就是為了它?你難道想要做個女官不成?我朝沒有先例啊。”
楚子月大笑出聲,“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陽旭走了些日子了,好的樂師不可求,我總不能看著點星客棧的姐妹們坐吃山空啊。”
“虧你還想著大家,你打算要怎麽做?”自童樂師走後,坊中這朱時日確實蕭條,玉琲自然看在眼裏,可月兒心情不佳,一時也不好開口,此時見她樂於挑起擔子,便索然起興問道。
楚子月似胸有成竹,昨夜腦海中突然湧起了念頭,拿著方才找到的書對著玉琲說道:“這是《詩經》。我尋思著青延城盡是歌舞,看得多了,總會讓人厭倦,不如弄些新的花樣試試。我打算在裏頭挑些好的故事,讓姐妹們演繹出來,每月出新,你覺得如何?”
玉琲驚得說不出話來,半響才說道:“妙啊。雖然不懂你說的這什麽書,但是以故事來吸引人,聽上去的確夠奇特。月兒,你說你這心是怎麽長的?怎麽總有這麽多別具一格的法子,我都迷上你了。”說完便將身子靠向楚子月,嘟起雙唇作勢要撲過來。
楚子月嚇得連忙躲閃,大呼道:“可別,下輩子啊。”
田浩邈從宮裏出來,一回到王府,便重重地關上了書房的門,緊接著便聽見各種物件紛紛落地的聲音,劈啪亂響,誰人都知道王爺正處於極大的怒火之中,無人敢靠近。聽聞動靜,鈕梅上前小聲地詢問:“王爺?”
田浩邈雙目中似有一股熊熊焰火在燃燒,臉色楚峻得如地獄閻羅,低吼道:“酒。”鈕梅不敢多問,趕緊抱了一壇酒送來,田浩邈打開壇蓋,舉起壇子便往口中傾倒,修長的脖子上脈搏的跳動清晰可見,烈酒順著喉結上下湧動,發出咕咚的聲音,鈕梅看到極為心疼,他從未見過王爺這般故意作踐自己,關切地道:“王爺,您擔心身體。”
“退下。”田浩邈嘶吼道,繼續狂放地不放過壇中的每一滴,他的心好痛,父皇為何如此逼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