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一定會誇我
“子月當心點，可得抓穩秋千兩旁的繩子。”
“哈哈.……好好玩啊，浩邈哥哥，你再用力推得高一點。”
同興將軍府的別院中傳來兩個孩子歡快的笑語聲。
正當玩得盡興時，一聲嗬斥打破了這本溫馨的畫麵。
“楚子月，你給我下來，我要和浩邈哥哥玩。”一個與楚子月年齡相仿的小女子帶著幾個嬤嬤從院角的小徑氣衝衝地走過來，挑高了眉瞪著楚子月。
田浩邈將秋千上的玩伴小心地抱到地上，不悅地看著不請自來的楚豔芳，“楚大小姐，此處是子月居住的月院，你身子嬌貴，不好好在芳華院呆著，跑到這入不了你眼的地方做什麽？”
芳華院是將軍大夫人居住的院子，院內奇山怪石多來自千裏之外的太湖之濱，奇花異草更是數不勝數。與芳華院相比，月院太過單調，除卻叢叢細竹和滿院的蘭草，再無別的景致。
“浩邈哥哥，聽下人們說你來府上了，怎麽不來找我，反倒是跟這麽一個低賤的丫頭在一起？”楚豔芳癟起嘴嘀咕。
“怎麽？楚大小姐是要管本皇子的私事？若是再對子月不敬，休怪本王無情。”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從田浩邈嘴裏發出，雙眼狠狠盯著楚豔芳，嚇得後者不敢再多說一句。
許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楚子月輕輕碰了碰田浩邈的衣袖，低聲地說道：“浩邈哥哥，秋千子月已經玩膩了，你陪子月去練字可好？”
聽到這軟軟的聲音，田浩邈原本嚴厲的臉色變得溫柔，嘴角揚起一個弧度，輕聲地道：“好。”
楚豔芳看著兩人扔下自己就這麽離去，憤怒地讓嬤嬤將秋千割斷，生氣地回到芳華院，投入母親懷裏哭訴：“母親，為什麽你容得月院的那對賤人？本就出身低賤，何不找個理由將她們趕了出去？”如此狠毒的話語完全不似出於十歲孩童口中。
姚書慧捏了捏緊手上的絲帕，眼底盡是怨恨，“自你父親多年前那次出軍打仗，回來時卻將這狐媚女子帶回家，沒想到不到一年又生下這小狐媚子，從此對我、對你及你兩個哥哥，再無情感，我對她們恨之入骨，但是眼下，還不是除掉她們的時候，我不想讓你父親由此來記恨於我，剛剛的話，以後不許在外人麵前說起，更不許讓你父親找到你的半點不是，你可記住了？”
埋在懷中的頭動了動。
“子月，看看爹爹給你帶什麽了？”剛下朝的楚良朋便直奔月院。
當年父親白首一生隻為功名，誰料得最後也隻得個員外郎，好在自己爭氣，20歲便中了武狀元，被宰相之女姚書慧相中，心本無意，奈何父親認為此舉有利仕途，不想忤逆父親，心想著相敬如賓便是，況且身為武將，日後不免出征，也無需日日相對，便依了父親心意，將姚書慧迎入府中。
誰曾想到，十一年前那次出軍，在山穀之中竟然迷了路，幸得采藥女薑香馨指引，隻是抬頭間驚為天人，自此帶回府中，生下楚子月，母女二人性子都極為乖巧，深得楚良朋疼愛，朝中隻要沒什麽大事，便在府中陪伴著。
“爹爹.……子月想您了。”楚子月聽到父親的聲音，立馬從後院跑出。
看到父親手上的糖人，一股勁兒鑽到楚良朋的懷裏，邊吃著糖人邊撒嬌。楚良朋被這小人兒一抱，裂開嘴大笑出聲，溫柔地對著子月身後的嬌人兒說：“香馨，這孩子越來越不像你了。”
款款走過來地薑香馨假裝慍怒：“老爺，這還不是你寵的。”
“你們倆都是我的心尖肉，誰都寵。”沒想到如此直接的話從堂堂同興將軍嘴裏說出，薑香馨臉上顯出一絲紅暈。
楚子月看著爹爹今日不同於往日，便戲謔道：“古人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那古人是否有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楚良朋看著女兒如皮調皮，笑問道。
原本打算戎馬一生，兒女情長與己無關，沒想到遇上至愛，有了這眼前的掛念。看著外麵飄起的絲絲雨線，楚良朋突然歎了一口氣：“邊關告急，皇上親自命我帶軍出征，國事為大，我既得皇上俸祿，自當為君分憂，可是你娘倆我又實在放心不下。”
“老爺盡管放心，我從不與人爭什麽，如今子月已十歲，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們能照顧好自己。”薑香馨寬慰道。
“此去估摸著一年半載，我定早日歸來，你們耐心等我。”楚良朋對著母女二人承諾。
“爹爹，我和娘親都會乖乖的，您無需惦記我們，爹爹自當保重。”楚子月放下嘴邊的糖人，趴在楚良朋耳朵旁輕聲地說。
楚良朋一手摟著楚子月，一手握緊薑香馨的手，得妻得女如此，夫複何求。
楚良朋走後，本就楚清的月院顯得愈發孤寂。薑香馨素來喜歡清靜，所以自打入府後身邊仆人便無幾，除去自小跟在子月身邊的奶娘，便隻有六七個下人以供差使。
不知為何今年的雨如此不知疲倦，終日不停地落在院子裏的翠竹上啪啪作響。難得芳華院的人沒來找不是，楚子月跟著娘親圍坐在幾案旁，研究醫書上的藥草，一派詳和安寧的景象。
“娘親，爹爹已經走了近一年了，快要回來了嗎？”楚子月突然開口問道。
“怎麽，子月想爹爹了？”薑香馨放下手中的書，回頭溫柔地看著女兒。
“嗯，爹爹不在的日子裏太無聊了，等爹爹回來了，我要告訴他，子月已經識得好多草藥了，他一定會誇我的。”
“你說你呀，不跟著其他世家女子學琴棋書畫，非得碰這些雜花雜草，你爹爹回來定會訓你的。”薑香馨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
“娘親說得不對，這哪是雜花雜草，這分明是可以治病救人的根本，琴棋書畫有何用？世人多拿它來取悅人而已，子月不要。”楚子月不滿地撅起小嘴，一張精致的小臉因不悅而鼓起，顯得分外生動可愛。
薑香馨正要開口，卻見院外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闖入，是老爺身邊的親信王統領，為何此時會出現在院中，心裏莫名地有種不詳地預感，身子騰地從椅子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