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入鄉隨俗
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楚子月的臥房,坐陵河南的屋子,楠木雕的窗戶正好位於身側,能一眼瞧見淡黃色的暖陽逐漸高升,還有那院中一科四季長青的青鬆。
楚子月伸著懶腰坐了起來,他慵懶地打著哈欠,穆紅葉則是掀開簾子喚著殿外的侍女整齊進了裏屋,一貫是按著以前,穆紅葉親自捧著衣裳替子月圍上方才讓了侍女撤走床前的屏風,幾個侍女上前伺候著楚子月洗漱,穆紅葉在一旁輕聲啟口:“人已經在偏殿等候多時了,姑姑已讓人收拾好了偏院,就位於祠堂一側,既寬敞又清淨。”
“何人?”楚子月扯過帕子望臉上一敷,溫和的熱水讓人更加生出一絲懶散的愜意,穆紅葉替楚子月束著頭發,輕聲啟口:“昨日主子不是答應了於夫人要帶著於二公子習武嗎?今早於二公子已然提著行李前來了,還等著給主子來請安敬茶呢!”
楚子月將敷在臉上的帕子扔到桌子上,猛地一拍腦門:“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他帶了多少人前來?院子可收拾好了?”
“誰知道呢,林昭儀也不過同咱們是一樣的出身,要不是看著四爺和公主的麵子上得了個二品的位分,連皇上都漸漸不待見了,你說康妃會給她好臉色嗎?”崔嬤嬤癟了癟嘴搖著頭,抬頭抹去嘴角零碎的瓜子皮接而說著,“林昭儀是長公主的生母,自己女兒的回歸宴卻是無法參加,你說她來時是否欣喜極了,也不知這趟回去時心中有何滋味……”
還沒等崔嬤嬤說完便聽見冷冷的一聲咳嗽從不遠處傳來,使得崔嬤嬤不覺緊方了起來。冷風一陣陣的襲來,惹得湖麵泛起了層層漣漪,主事公公趕忙站起身,弓著背依舊像個小太監,崔嬤嬤行禮說著:“孫姑姑怎麽來了?可是康妃娘娘有何吩咐?”
曹穎馨一身墨綠色的高腰長裙襯的在二人跟前瞬間高大了許多,她想來也身著與一般宮女不同的服飾,若是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是哪個宮殿的主子,她朝著畢恭畢敬的兩人走去,發髻一側的金絲香木玉步搖在空中搖曳,兩朵嫩綠色的宮花別在發髻後更顯得端莊了些。曹穎馨冷眼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禁啟口:“可是有人說長公主的生母乃林昭儀?”
崔嬤嬤愣了愣方才說著:“孫姑姑或許是聽錯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孫姑姑當真是聽錯了!”
“長公主乃康妃娘娘的女兒,長公主也隻有康妃娘娘這一位母親,如若再讓我聽到有人說長公主的生母是林昭儀,可別怪康妃娘娘怪罪!”曹穎馨冷冷的啟口,“當年可也有人亂嚼舌根。”
方婕妤微微笑著,她知道貴妃言下何意,但長孫子安養在康妃膝下,貴妃與康妃早已是麵和心不和,如今卻毫不顧忌的拉攏長孫子安,連從前稱呼“子安妹妹”也改成了長輩對晚輩的直呼其名。長孫子安不免覺得有些尷尬,她朝著貴妃的方向望去,赤金珍珠迎風步搖緩緩擺動著,她的麵容上浮現著原本不屬於她的老成與冷靜,她薄唇上下挑動著:“想必貴妃娘娘是誤解了,那古畫本是薑公子送給楚公子的,兒臣不過是從中轉交罷了。”
“女兒家還是主內為好,上心於詩詞歌賦也是費時。”方婕妤總是喜子安多管閑事,總想著在人多的地方插上兩句嘴,好顯得自己這個三品妃子有那麽一絲存在感。康妃斜靠在鳳椅的扶手上,微微抬頭看著方婕妤沒有吱聲,到底是康妃名下的公主,方婕妤這樣議論難免有些突兀。幾個位分低的宮嬪坐在末尾偷偷議論著,被歌舞聲樂掩蓋著倒是讓人聽不見聲響,尉遲美人冷冷啟口:“臣妾自小喜子安字畫,也愛好收藏文物典籍,若公主喜子安,盡管來臣妾這兒來賞玩。”
長公主微微傾著身子,禮貌回話:“多謝尉遲娘娘厚愛,兒臣自當喜不自勝。”
與於誌勇一同清點了給各公子姑娘的賀禮,便有一小廝進院子道著四爺到,於誌勇剛放鬆下來的神情轉而又緊繃了起來,楚子月微微側過頭似乎是發現了於誌勇的緊方,便是輕微拍著他的肩膀說著四爺是自己人。長孫畀容提著兩壺酒出現在楚子月的視野中,子月瞧見酒便是急忙上去,他接過長孫畀容手中提著的酒,隨即啟口:“我才想著,四爺便送來了,到底還是四爺懂我的心思。”
長孫畀容笑著,大方得體是他獨有的本色,相比起城府深的宇文華,他的成熟穩重中更夾雜著一絲平易近人的和氣。
長孫畀容瞧見直愣愣站在院中弓著身子的於誌勇,禮貌性的微笑著:“這位是於家的二公子吧,到底是比我年長,還得稱一聲兄長呢!”
“不……不敢,四……殿……殿下……”還沒等於誌勇說完,楚子月便一手拉著於誌勇向大殿走去,轉而讓長孫畀容快些跟上,還真不把長孫畀容當成天朝的皇子一般,像是使喚一個隨從一般隨便。
太醫替萬美人把脈,片刻才說著:“回稟皇上貴妃,萬美人是受了驚嚇,且溺水不久,皮膚有些浮腫,體內還有積水,微臣開一副方子,美人修養數日便可醒來。”
皇帝看了躺在床上的萬美人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把匕首,沒有留下一句話便起身離開了閣樓,貴妃站在一旁恭送了皇上之後,卞兒輕聲在貴妃的耳邊說道:“貴妃娘娘,您瞧萬美人的眉頭還微微皺著,若是正常殺了人,為何會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卞兒說的也不無道理,貴妃底下眉仔細的打量著躺在床上的萬美人,怡暢去傳了話,便回來走進閣樓,到了貴妃的身邊,貴妃緩緩啟口:“萬美人身邊的宮女太監可都找到了?”
“都找到了,是在李良人的住所外麵,剛才搜宮的太監來報,死的是李良人。”怡暢正說著,貴妃便是一驚,她的瞳孔不自然的放大,更是不知凶手的意圖到底是什麽,怡暢接著說道,“李良人的胸口上雖有一條刀印,不過卻平躺在床上被刺,不像是被匕首刺殺,奴婢已請了太醫前去了。”
“雅靜軒現下還有誰住著?”
怡暢回道:“除了古才人住在正殿,便隻有兩個才入宮的采女住著了。”
貴妃開口說著:“古才人進宮多少年了?”
卞兒從前是伺候公主的,後來公主離宮後便來到了貴妃的身邊,雖然現如今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在宮中的閱曆已然是極深的了。卞兒說道:“奴婢依稀記得古才人進宮有近十年了,不過兩個采女小主卻才進宮沒幾個月。”
“娘親放心吧,弟弟很好,弟弟了好看了呢。”楚子月笑笑道。
“是娘親沒用才連累了子月,連累了你弟弟。”焦秋蝶苦笑道。
“娘親說什麽呢,子月好好的,弟弟也會好好的,娘親和弟弟能好好的子月就很滿足了。”楚子月認真的說道。
“我家子月總是這般貼心。”焦秋蝶欣慰的說。
“那是,都說女兒是娘親貼心的小棉襖,子月當然貼心啦。”楚子月愉快地打趣道。
“你呀……”焦秋蝶笑笑點點楚子月的額頭。
“本來就是嘛。”楚子月笑道。
焦秋蝶笑著搖搖頭。
楚子月從焦秋蝶的房間裏退出來時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萍萍。”楚子月沉聲道。
“奴婢在。”萍萍道。
“你跟我來。”
“是。”
萍萍跟著楚子月走到了楚子月的房間。
“可問了產婆,我娘親為何會難產?!”楚子月嚴肅的問道。
“奴婢悄悄的問過了,說是王妃吃了不該吃的。”萍萍恭敬地說。
知慧聽了眼睛一亮,還真的可以試一下耶,桃花可以,說不定其他的花瓣也可以呢。
不行,我得去試試。
“回來,去哪兒呀?”楚子月看著知慧躍躍欲試的樣子就忍不住扶額,能不說風就是雨的嗎?!
“郡主,奴婢去改進改進。”知慧道。
“行了,本郡主又不急著吃。你先去熬些粥,還有做點綠豆糕。”楚子月吩咐道。
晚上進宮肯定吃不飽的,先吃了再說。
“花好,本郡主去小歇一會,知慧弄好了喚本郡主起來。”說著也不管他們擺擺手就回房睡覺去了。
進宮也不知道彭心語打什麽主意呢,先養好精神再說,她可是聽說了今晚還會有別國的使者來的。
雖說她不知道那些使者來幹嘛,有什麽目的,但她還是小心點好。
“郡主怎麽了?”知慧問花好。
郡主平時這個時候都是看看書,做做畫的,今日怎麽回房小歇了?
“今晚要進宮,當然要養足精神了。”花好道。
“皇後言之有理。”朕的皇後、女兒跟侄女就不比男子差,甚至有些男子還比不得她們,特別是子月那丫頭,有時候連朕都覺得上天欠她一副男兒身!
“楚蒼有句話叫做‘好男不跟女鬥’,所謂入鄉隨俗,蕪川男兒是草原上的英雄,怎麽能欺負女子呢。”燕鴻彩道。
哎呀呀,連入鄉隨俗都知道了啊,這家夥是鐵了心要跟咱們比了,這可怎麽辦嘍,不比吧,人家說咱們膽小,比吧,又怕傷到燕使者那幼小的心靈,這可得怎麽辦呦,真是傷腦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