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後裔
怡暢開口說著:“奴婢也覺得這事蹊蹺,隻怕不是衝著李良人和萬美人來的。”
還睡的迷迷糊糊,楚子月便聽見屋外有小廝道著薑書儀在正堂候著,小廝沒聽見子月回聲,接著又喊了幾聲,楚子月將枕頭扔了出去,正好砸中門框發出一陣聲響,小廝沒有再喊,穆紅葉推開門進了裏屋,他將子月床前的簾子掀了起來,輕聲說著薑書儀已在殿中等了許久了,楚子月猛地一坐起身,使勁甩了甩頭方才問著:“什麽時辰了。”
“剛過了辰時。”
“這才辰時,這丫頭可真是鬧騰!”楚子月翻身下了床,直朝著門外走去,穆紅葉連忙取了披風跟上去,幾個捧著糕點的侍女走在殿前的走廊上望著匆匆離開的兩人不明所以。
橘黃長裙的女子披著淺粉色的披肩,桃粉漸變的流蘇從發髻右側垂下,她肩頭上繡著的粉藍夕顏在赤金色衣邊中顯得格外秀氣,卻是不配她那大紅色的毛領。
楚子月走進正堂,皺著的眉頭還未舒緩,薑書儀瞪著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向楚子月,淡粉色的嘴唇說著:“子月哥哥怎的穿成這身就來了。”
楚子月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揉著眼睛問著薑書儀為何這般早的來找自己,薑書儀卻是單手撐起下巴,一副委屈的模樣說著:“除夕更闌人不睡,厭禳鈍滯迫新歲,今兒是大年初一,子月哥哥竟也起的這樣晚!”
“喲,幾日不見倒學會吟詩了,怎的大年初一就定要早起麽?”楚子月一腳踩在椅子上,一股子痞氣盡顯無疑,薑書儀笑著拿起桌子一旁的點心緩緩說著:“一會兒我哥見著你這副樣子,不知道該如何嘲諷呢,你知道他那方嘴的。”
楚子月愣了愣,隨即一邊跑出殿門一邊說著:“薑兄要來?你怎麽不早說!”
急忙換好了衣服,薑書儀已經在院裏的亭中等著了,楚子月一邊下著台階一邊開口道:“薑兄怎麽還沒來?”
書儀剛才起身,林芝便走進了院中,她見著書儀便笑著說道:“書儀姑娘大清早的怎的過來了?我想定然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林芝姑姑猜的可真準,我父親不準我到處走動,可是他不知後門狗洞的邊上早已被我挖了一個小洞。”書儀樂嗬嗬的說道,林芝捂起嘴角笑著:“你呀也真是機靈,不過你馬上就要嫁人,這樣走動勤了也是不妥,薑丞相也自然是為了你著想的。”
薑書儀雖然早已知道自己要嫁人的消息,但是近來也沒有機會出門,更不知道自己是要嫁給大王爺長孫華,她還喜滋滋的以為皇上要將自己賜婚給楚子月。
書儀笑著看向子月,滿眼的笑意,然而林芝卻說著:“大王爺府中的幾房側妃也是比你年紀大的,你若還這樣孩子氣,估計會被欺負的。”
聽見這話的薑書儀似乎是有些懵了,嘴角的笑意淡了下來,她疑惑的問道:“林芝姑姑是在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嫁給大王爺?”
林芝也皺著眉頭,聖旨都下達了數日了,竟不知薑書儀還不知道自己要嫁給何人,楚子月在一旁輕聲說著:“皇上下的旨意,將你許配給大王爺為正妃。”
果不其然,薑書儀的確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對於薑家來說,這無疑是個喜上加喜的大喜事,對於貴妃來說,更穩固了自己和家族的地位,可對於薑書儀來說,這便是一生的枷鎖。薑書儀愣了片刻便跑了出去,楚子月望著薑書儀離開的身影,微微底下了眉:“若是我為女兒身,是否也會像她一般,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
林芝也望向院門口,薑書儀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她也同樣是放平了語氣:“人這一生,又有什麽是能夠如願的,你漸漸大了,隻盼著來日皇上能夠顧念著楚家的功勞,免了你欺君的罪,畢竟也不是你的過錯,不該由你來承擔。”
兩個小宮女正替康妃梳著發髻,一個宮女呈上洗臉盆放置在梳妝台旁的架子上,曹穎馨領著一群宮女捧著大紅的袍子進了裏屋,袍子上繡著的鳳凰上灑著明亮的金粉,正配一旁案碟上呈著的八寶玲瓏鳳冠。
曹穎馨從梳頭匣子中取了支牡丹鳳凰珍珠釵簪在康妃的發髻後,轉而捧了一朵華美的牡丹絹花佩戴在康妃的耳後,她讓了兩個宮女上前替康妃戴著鳳冠,緩緩退到一旁取下絲巾放到兌有玫瑰花水的洗臉盆中。
曹穎馨輕聲在說著:“眾人大多都在殿中等候著了,奴婢已讓了人備上了茶水。”
“嗯?”康妃拾起描金的護甲戴在手上,微微低著頭戴上了翡翠扳指,似乎不理解曹穎馨所說的大多是何意思。
“萬美人昨夜莫名墜入湖中,皇上命其好生修養便是沒有前來,還有……”曹穎馨欲言又止,康妃輕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的啟口說著:“還有什麽?”
曹穎馨接著說道:“雅靜軒的李良人,被刺殺了。”
康妃剛從匣子中拿了對赤金珍珠耳環,還未遞到身邊的宮女手上便愣住了,她猛地轉過頭看向曹穎馨:“你說什麽?”
“雅靜軒的李良人胸口被刺,連古才人和兩個采女都被遷去了重華宮,皇上命人封鎖了消息,隻說李良人得了重疾,萬美人不甚跌落池水,雅靜軒因走水便不讓住人了。”
康妃皺起了眉頭,她將手中的耳環狠狠的甩在了桌子上,她咬著嘴唇,額頭暴起一條條青筋:“為何這事本宮不知曉?這後宮還真是貴妃當家了?”
曹穎馨瞧見康妃這樣大的怒火,連忙讓了在一旁伺候的宮女退了出去,她在康妃耳邊說著:“娘娘,如今薑家的成了大王爺的正妃,兩家可正是親上加親的喜事,娘娘顧念著娘家也不能跟貴妃過不去啊!”
“本宮自然知道,當初還以為貴妃能成為本宮的媳婦,可惜芝兒不要她,轉眼成了皇上的女人,幸虧沒做本宮的兒媳,不然本宮可對付不了這樣精明的丫頭。”
康妃說著便拿起了那對掉落在桌上的赤金珍珠耳環,曹穎馨在一旁笑著說道:“這書儀姑娘可不同於貴妃,她是出了名的野丫頭,來日借著薑家長了大王爺的勢力,也不怕書儀姑娘算計了王爺。”
康妃斜著頭對著鏡子照著:“本宮倒也不知皇上是何意思,如今芝兒都二十好幾了,皇上連封他為太子的心思都還沒有,眼瞧著貴妃風頭正盛,來日若生下皇子,本宮就算有著兩個皇子也終究坐不上皇後的風位。”
小宮女在殿門外守著,喊了一句辰時到,康妃便站起了身來,曹穎馨在一旁扶著康妃,輕聲說著:“娘娘且放心吧,這自古太子之位都是立嫡立長,皇上從未立皇後,大王爺是皇上長子,如今戰功赫赫,深受朝中老臣擁戴,就算沒有受封太子,來日有那些老臣在,也定然會繼位為帝的。”
眾位妃子坐在關屏宮內的椅子上,如今殿中鳳椅下的左右兩把椅子被林昭儀和方婕妤坐上了,韓婕妤靠在椅子一旁的扶手上有些怠懶地啟口說著:“這康妃娘娘今日是怎的了,都這個時辰還未曾來,讓臣妾們在這兒等了這麽些時候,竟是給貴妃娘娘請安都沒有這麽多的排場。”
“瞧韓婕妤這話說的,這臣子進奏都需要站等陛下,如今咱們不過是坐在殿中等著,韓婕妤便不耐煩了,知道的人會說韓婕妤是個性子直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韓婕妤對康妃娘娘不敬呢!”
從前不常開口的方文石似乎也仗著懷有身孕,話語也變的多了些,韓婕妤輕笑著:“是啊,文石娘娘如今可是尊貴呢,懷著皇嗣,又晉了二品位份,奈何也沒有人提及娘娘當初也是從八品良人熬到今日的吧。”
方文石的家族也不算太差,多年來依附著康妃也確實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可是平日裏最煩別人拿她的出生說事,普通秀女晉封若封個才人美人的也不為過,封了貴人婕妤便是高位,可若是得了采女良人的位份便是能讓家族短時間內抬不起頭來。
方文石的臉色立馬就黑了下來:“就算本宮當年入宮時是良人,可如今也坐上了這二品文石的位子,韓婕妤好歹也是三品的宮嬪,可別讓底下的人學了這不顧尊卑禮儀的規矩。”
正當方文石說著,康妃便走進了正殿,她方才從後麵經過時已然聽見了眾人在說些什麽,不過如今她也不是後宮中的頭一把交椅,自然也不好多說些什麽。
她坐在鳳椅上,宮嬪們請過安後,她方才啟口:“眾位妹妹來的竟都是這樣早,奈何本宮年紀大了,反而越來越嗜睡了。”
“這能吃是福,能睡自然也是福,但看娘娘這膚色都比咱們的好,怎麽能叫做年紀大了呢!”方文石奉承道,韓婕妤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康妃看向林昭儀說道:“易兒近日來可好?”
林昭儀起身行了個禮,如今有了一個方文石與她平起平坐,她心中自然也是有些不滿的,畢竟自己是兩位皇子公主的生母,而方文石不過隻是懷上了還不知是男是女的龍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