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各忙各的
林芝笑著放下了筷子,她開口說著:“公公來可是陛下有何旨意?”
“正是呢,皇上傳了公子前往金鑾殿一趟,說是有事要同公子講。”太監名叫二全,是禦前大總管方鴻疇的首席大徒弟,如今在皇上跟前也頗為得臉,隻盼過不了多久,他便是能坐上太監堆兒裏的第二把交椅。林芝笑著說道:“既是皇上傳召,你便先去金鑾殿回話吧!”
話音還未落,林芝又看向二全公公:“公公走路也累了,不如留下來用頓飯吧,也好讓子月先換身衣服再出門。”
二全笑了笑,到底也隻是自己客氣,又怎麽好在公爵世家裏同主子們用膳,他忙說道:“姑姑厚愛了,奴才換值前已然用過膳了,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太監走出了正堂的門,楚子月有些錯愕的看著林芝,他有些著急的問著:“皇上可是要賜婚了嗎?”
林芝看向才從正堂離去的二全,微微皺著眉頭,她早年跟著楚夫人許多年,多少也是跟著楚夫人學習了些,多年來也掌管偌大的楚府,也自是會察覺他人的心思。
不過看著二全來時並未道子月大喜,話語間也絲毫未提公主一事,想來多半也和公主無關。林芝抿了抿嘴方才說道:“我瞧著倒不像,你且先去皇上麵前,可能是有別的事情呢!”
自打進宮門似乎走了有一段路程,楚子月見著長孫畀容從內宮的方向走來,想來也是剛從林昭儀宮中請過安回來的,滿宮皇子皆庶子,可長孫畀容的穿著跟長孫華和長孫靖琪相比,便是雲壤之別。
楚子月作揖著問候,笑著問道:“四爺神采奕奕,可是有什麽好事嗎?”
長孫畀容的心思是最琢磨不定的,就他的那副眼睛,便似瞧不見盡頭的深淵,讓人心生畏懼。長孫畀容開口說著:“哪裏有什麽好事,子月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到底好事將近,這人呐也是精神煥發。”
“你可別打趣我了,知道你們當官兒的倒了年下便忙的很,便也不好找由頭去同你們玩耍,不過來年開了春,咱們可得一起去打馬球,正好我讓人新做了一副杆子呢!”
楚子月正說著,便瞧見不遠處的回門口,長孫靖琪匆匆的走過,楚子月剛想開口叫住他卻被長孫畀容給攔住了,長孫畀容開口道:“他近日來性情有些古怪,想來你進宮也是父皇傳召的,我這也不多耽誤了!”
“是呢,我這一路上走來右眼皮一個勁兒的跳,這老話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我這心中還真有些忐忑,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楚子月略微緊方的抖了抖身子,長孫畀容卻是笑著:“子月可別自個兒嚇自個兒了,哪兒有壞事輪到你的,子月還是快些前去吧。”
楚子月攤了攤手,跟長孫畀容告辭過後便朝著金鑾殿的方向走去。不過走到回門口時,他望著長孫靖琪方才走去的方向,微微有些發愣,仿佛那晚的一幕又出現在了眼前,他也自是不清楚長孫靖琪是否也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便了性子,如今見著自己便匆匆躲開,是否是真的擔心霎時會傳出什麽言論來。
不過自己到底是女兒身,來日成親時必然會露出破綻,楚子月也不知到時候的自己是否還會像如今這般,借著楚家的福成了風光一時的世家公子,公爵的身份讓他有著不同於旁人的待遇,她也不知道來日真相水落石出之時,自己又會淪為哪樣的境地,從前交好的朋友又是否會拉自己一把。
幾個路過的宮女給楚子月請了安,這才讓子月緩過神情,他醒了醒神,便才又朝著金鑾殿的方向走去,這條路太長也太累了,或許有來生,子月也定當不會想有這樣一個隱藏著的身份,活的是這樣的小心謹慎,更是膽戰心驚。
金鑾殿的後院便打掃的一塵不染,二全公公站在門口剛打完哈欠便見著楚子月前來了,他笑著行著禮:“公子且稍等片刻,奴才去通傳!”
站在院中,宮女太監們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表麵上是極其和睦的,兩個宮女抬不動換水擦洗的木桶,便有著一個太監幫著挪動,楚子月走上前問著:“七皇子近日可還是待在學堂裏念書?”
一個宮女放下十來日了,照著樣子想來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連皇上都稱讚七爺如今有了上進的心思呢!”
正說著,二全公公便從殿內出來,他開口說著:“楚公子,皇上在裏麵等著您呢!您快些進去吧!”
紅牆明燈金龍椅,輕紗暗桌麒麟壁,皇帝一身常服坐在龍椅上並不顯眼,楚子月行過禮後,皇帝抬起頭看著他問著:“聽聞於家的二公子在跟著你學武?”
楚子月點著頭,他開口說道:“這於叔父和於嫂嫂強送來的,我這不教二侄兒一點東西也說不過去!”
子月玩笑的語氣倒是使得皇上和身邊的方鴻疇都笑了起來,其他殿中的宮女太監憋著也不敢笑出聲來,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誰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喜子安上了這樣的一個頑劣小子,自己的功夫都算不上厲害還厚著臉皮在這裏吹噓,他說著:“也就你瞎說都不打草稿的,你這半吊子的功夫糊弄糊弄也就得了,可別教壞了別人。”
一個嬤嬤捧著碟子進了大殿,她將茶水放在皇帝的麵前,弓著身子從側門退了出去,皇帝端起茶杯輕微吹了吹,楚子月啟口問道:“不知皇上召我來可是有何事吩咐?可是讓我教哪位公子習武呢?”
皇帝沒有品茶,嘴角微微笑著,他一手將茶杯放下,另一手拿起奏折旁的令牌丟給了楚子月,楚子月急忙接住,有些木訥的望著皇帝:“這令牌是給我的?”
皇帝又端起茶杯說著:“這是中郎將的令牌,到底你父母都不在了,楚家也自是你掌家,康妃同朕商議後覺得也是有理的,貴妃本打算讓你跟著良疇,但你到底是武將之後,朕便想著等過了年,讓你去禁軍營任職。”
“我……皇上怎的突然命我這差事?”楚子月說著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皇帝抿著嘴,放下剛用過的茶杯,依在龍椅的扶手上看向子月:“怎麽?是不喜子安朕安排的這個差事嗎?”
楚子月不好回話,隻好暗暗低下頭,他喃喃道:“中郎將可是從四品官職,我這一上來就是高階武將,武功又是這個不入流的水平,皇上這不是打我的臉麽!”
皇上噗呲一笑,連著眼角生出了幾道不易察覺的周圍,他開口:“你也是知道你這武功不入流,方才還噓吹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不過你且放心,尹將軍是康妃的親弟弟,早些年同你父親也是有交情的,你跟著他也定能增進武功,左右你承襲了一等公爵的爵位,難不成給你個九品的芝麻官讓你去大展拳腳嗎?”
冬風敲打著金鑾殿的門窗,發出了陣陣“咚咚”的響聲,二全進了大殿說著禦史台的程大夫求見,楚子月便是將手中的令牌放在身邊的案桌上獨自起身。
皇帝冷冷的咳了咳,示意著楚子月將令牌帶在身上,楚子月回頭一睹皇帝嚴肅的模樣,隻能悄悄的拿過令牌放到袖口中。
他走出殿門,才邁過門檻就差些摔了個趔趄,門口站著的程大人剛想著笑卻是趕緊憋著,楚子月怒氣的瞪了那門檻一眼便拂袖離開。
要說宮中齊聚的日子也不少,每逢佳節齊聚,三兩日宮嬪命婦小聚,天氣好了皇子公主們同世家公子小姐們也要聚上一聚,不過到底除夕是除舊迎新的好時候,不同於其他聚會,到底要隆重不少。
除夕晚宴開始了許久,萬美人似乎是有些乏了,身邊的宮女扶著她從側門出了金鑾殿,萬花池的宮燈來回飄動著,冷風襲來,萬美人不覺緊了緊披風。
一個不經意間,仿佛見著有個黑影從池邊的一排青鬆後掠過,萬美人的神情不自覺的緊方了起來,她趕忙讓了宮女回去取自己的湯婆子,自己便匆匆朝著拿黑影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過去,越走越冷清,道路陰森森的也很少有宮女太監往來,隻剩下寂靜的雅靜軒,萬美人推開雅靜軒的大門,見古才人正坐在院子中的亭子和宮女一道剪著窗花,便是問著:“剛才可是見著有一黑影?”
眾人見著萬美人便都起身行著禮,古才人行過禮後方才說著:“哪兒來的什麽黑影呢,嬪妾一直待在院中,未曾見過有什麽黑影。”
萬美人見著古才人神色自若,也不像是說謊的模樣,難道真是自己眼花?她啟口說著:“古才人身子不好,自小產後,皇上便沒來看過你,還打發你跟著李良人一起擠著……”
“對了,方才宴會上沒見著李良人,李良人可是也在屋子裏?”
古才人點著頭,說道:“李良人晚來著了風寒,便回了貴妃和康妃,除夕夜在自己宮裏歇下了。”
萬美人始終是不相信自己會看錯,便讓了眼前幾人各忙各的,自己則朝著李良人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