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宴會
“看你的麵容倒是挺熟悉，在哪兒當差的？”康妃睹了眼淺粉衣宮女，開口問著，宮女微微抬起頭望向康妃，神情似乎有些過於緊方，她說道：“回康妃娘娘，奴婢是花房的灑掃宮女……”
還沒等這宮女說完，康妃便是開口問著：“哦？瞧你這身打扮，本宮怎麽瞧著像是韓婕妤身邊的人？”
淺粉衣宮女連忙叩首：“回康妃娘娘，奴婢原是伺候韓婕妤，是奴婢當差不利，便被婕妤調到了花房當差。”
“你從前伺候韓婕妤，自然知道宮中的規矩，怎敢亂嚼主子們的舌根！”曹穎馨斥道，康妃緩緩拍了拍曹穎馨的手，隨即說著：“先不問你消息真假，但這消息倒是靈通，花房的確不適合你，你便是跟在本宮身後當差吧。”
康妃是一品正妃，跟著她自然是比在花房甚至是韓婕妤身邊更好，淺粉衣宮女得了這樣的一個新主子，自然有些驚慌失措，她連忙謝恩，康妃笑著說道：“帶回去讓她跟著萍兒學習規矩。”
“娘娘，這宮女亂嚼舌根，您怎麽還留在身邊！”曹穎馨加重了與其，倒讓那粉衣宮女也不覺跟著哆嗦了起來，康妃耷拉著眼眸，她扭著扳指仿佛並不吃驚的問著：“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本宮不曾聽聞。”
淺粉衣宮女急忙說道：“方婕妤請了萬美人和尉遲美人在牡丹台聽戲，消息便這樣傳了出來，還有旁人說方婕妤能懷上身孕，是請了宮外名醫的緣故。”
金鑾殿的殿門外正有兩三太監擦著正紅色的門窗，見著康妃前來忙停下手中的活路跪下請安，讓了人進殿傳話，不一會兒便見著有太監出來傳康妃進殿。
皇上身著一身寬大的明黃色長袍，金龍祥雲的紋案顯得栩栩如生，用了黑色鑲邊的領子未曾將體胖的皇上襯的幹練，反倒是那飽滿的耳垂，更讓人覺得一副富態的模樣。
康妃微微行禮，啟口道著聖安，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頭微眯著眼，仿佛看清了眼前的人方才睜眼，他說著，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中回蕩：“你怎麽來了？可有何事？”
“臣妾念著陛下處理朝政辛苦，親自準備了些膳食，陛下可否賞臉嚐嚐？”康妃說著便是使了個眼色讓曹穎馨將食盒中的膳食盡數取出擺在案桌上，康妃端起一碗藕粉蓮子羹遞到皇帝跟前，緩緩啟口，“這羹最能清心順氣，皇上體恤萬民也得注意著自己的身子。”
皇帝接過康妃遞過來的羹，用勺子在碗中攪了攪，隨即說道：“這羹熬的恰到火候，康妃定是守在廚房前看著，有勞康妃這份心思了。”
皇帝沒有用羹湯，反而是又放在了桌子上，他拿起剛放在桌上的折子，沒有看向康妃，卻是開了口：“康妃如果沒什麽事便先回宮吧，等朕處理完政務再去看你！”
“原是臣妾想來給皇上送些膳食，路上聽見了有宮人言方婕妤懷上了，便讓了太醫前去靈秀殿，皇上可同臣妾去瞧瞧？”
“可是真的？”皇帝頓了頓，卻是微微皺著眉頭，他揮著手讓一小太監去取妃嬪侍寢的記錄，康妃使了個眼色便見著曹穎馨將桌上的吃食都裝進了食盒。
金鑾殿的小太監都是極為機靈的，一個小太監抬起了一把椅子放在康妃的身後，見康妃坐下後又有一太監捧上茶水來，皇帝將折子放在桌子上，看向康妃說道：“禮兒近日來收了心，愈發用功了，康妃辛苦了！”
康妃抿著嘴微微一笑，兩眼閃過一絲欣喜卻無半分激動，她說著：“禮兒長大了，自然得學著懂事了，到底這數年來宮中都未有皇子公主出世，現下方婕妤這胎可算是金貴，禮兒也自是要做兄長了呢！”
皇上年過不惑，可自從八皇子和九皇子相繼夭折之後，宮中近年來都未曾有皇子公主出世，嬪妃一味的越來越多，子嗣卻並不見得多起來。片刻之後，才見著一太監捧著冊子上來，皇上沒有接過，坐在一旁的康妃便是接過來翻看著。
康妃行了個禮說著：“皇上大喜，一月之前，方婕妤的確侍寢過兩次，皇上可同臣妾一同去靈秀殿瞧瞧方婕妤？。”
“康妃有心，便是替朕前去便是。”
自中秋後，韓婕妤小產之後便無宮嬪再懷有子嗣，方婕妤入宮已十多年了，突然懷上身孕卻不見皇上有子安喜的神色。康妃行了禮，剛走到門口便聽見皇上開口說著：“芝兒喪妻已經兩年了，你覺得芝兒府上可有哪位側妃能當正妃之責？”
聽見皇上是詢問的語氣，康妃便立即轉過身來，她愣了愣才說道：“側妃安氏一直打理著家事，不過安氏到底不是出生大家，若被扶為正室，擔心芝兒身邊的人不能心服。”
“康妃的意思，是從世家姑娘中挑中一位嫁給芝兒為妻？”皇帝開口問著，康妃緩緩走上前：“劉家的長女劉沛菡到了嫁齡，劉家位列侯爵，不如由皇上賜婚，也是給了劉家天大的體麵。”
皇帝看向康妃，一本正經的說著：“貴妃的意思是讓其妹嫁給芝兒，康妃覺得如何呢？”
原來皇上已然是問過貴妃了的，康妃難免不會有些失落，她暗下眉頭，自然也是知道貴妃打著怎樣的算盤，她繼而開口說道：“書儀姑娘還年輕，想來打理芝兒府中事務也是不妥，況且書儀姑娘是京中出了名的不拘小節，沛菡姑娘倒是更適合做當家的主母。”
禦膳房的太監送了午膳來，曹穎馨不覺緊了緊手中食盒，康妃有些尷尬的說著：“況且書儀姑娘是貴妃的嫡妹，算是芝兒的半個長輩，若讓書儀姑娘嫁給芝兒，豈不讓百姓們議論紛……”
還沒等康妃說完，皇帝便啟口說著：“鄭廷安，你去薑府傳旨，來年二月二，薑家書儀為大沈妃。”
來到靈秀殿的時候，太醫已然把完了脈，康妃本因皇上賜婚之事便沒了好臉色，如今坐在裏屋塌前的椅子上還得擺出一副高興的麵孔。她詢問著方婕妤的胎相如何，太醫跪下說道方婕妤的胎像穩固，不經意倒察覺不出懷了身孕，隻是才一個多月，方得好生調養才能確保無恙。
康妃起身走到方婕妤的床前坐了下來，可方婕妤的目光卻一直在殿中尋找著什麽似的，康妃握著方婕妤的雙手，開口說道：“婕妤妹妹大喜了，這麽多年來總算是有身孕了！”
“托娘娘洪福，臣妾能懷上這一胎，也是祖宗庇佑。”方婕妤雖看向康妃，眼神卻依舊是在屋中瞟著，康妃自然也是知道婕妤此刻在看著什麽，她開口說道：“皇上忙於政務，便讓本宮先來照看著，婕妤若是少什麽便是跟本宮講了就是，皇上晚些時候自會來看婕妤的！”
“多謝康妃娘娘關懷！”方婕妤的目光沒有再望向殿中，她有些尷尬地笑著，說道：“臣妾如今年滿三十了，能懷上這胎也是福氣，有娘娘保佑著，定然能夠順利生產的！”
康妃剛想開口說話便聽著宮門口有太監傳“貴妃駕到”，才沒一會兒，兩個宮女掀起內殿的簾子，貴妃身著一襲妃色的宮裝出現在內殿之中，一著：“婕妤瞞的這樣好，數著月頭臨近兩月了，身子可還好？”
方婕妤禮貌笑著：“勞煩貴妃娘娘關懷，臣妾身子無恙。”
薑貴妃讓宮女抬上了些禮物，方才說著：“本宮知道這是婕妤頭一胎，自當是得格外小心，不過本宮也沒什麽好送的，便隻能挑些尋常的金銀細軟送給婕妤，等來日婕妤生下了皇子或是公主，本宮再送上一份大禮以示祝賀。”才等貴妃說完，一太監進殿說著：“傳皇上口諭，晉婕妤方氏為從二品文石。”
康妃咧起嘴角微微一笑，睹了貴妃一眼，語調略微提高了些：“喜上加喜，皇上的旨意自然是好的。”
“那是自然，來日宮中也自然熱鬧了，七皇子也有個弟弟或者是妹妹了！”貴妃一笑，似乎雲淡風輕，毫不在意。貴妃接著說道：“不過算下來還是康妃姐姐先大喜呢！”
方婕妤有些困惑的看向康妃，她也不會到貴妃所說的大喜是什麽，隻見貴妃啟口說著：“書儀從小頑皮，來日到了大王爺府上，還望康妃姐姐能夠照顧一二。”
康妃舒展了眉頭，隻是說道：“書儀姑娘是貴妃的嫡親妹妹，到底也算是芝兒半個長輩，也不知道來日入宮請安該如何稱呼呢！”
庭院中滿是紅梅，原是自賞梅大會之後，內侍局巴結著貴妃便說送來為著喜慶，薑貴妃卻依在榻上修剪著麵前琉璃花瓶中含苞待放的白梅，怡暢捧著茶水進殿，遣退了守在殿中的宮女去外麵守著，隨即將茶水放在花瓶一側，微微啟口：“晚間長公主於牡丹台設宴，娘娘可要前去？”
“今兒是他們做主角的日子，本宮就不去湊熱鬧了。”貴妃將剪子放在一旁，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殿外宮女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傳入殿中，貴妃放下了手中捧著的茶杯，輕聲說道：“讓書儀得空來本宮這一趟，我有事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