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素寒賢士2

  話間，飯菜上桌，都是清淡新鮮蔬菜，郡守夫人穿著樸素，束發的簪子是木製的，兒也穿一身粗布衣，自進門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賈兮辰，這讓賈兮辰有點不自在，便問：“為什麽一真看著本統領？”


  孩：“公子人長得好，衣服也漂亮。我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衣服。我能摸摸麽？”


  賈兮辰早觀察到他神色了，聞言將他抱過來：“想摸就摸，如果喜歡，下次我給你帶這樣的麵料來，讓你母親給你做新衣。”


  孩一雙手輕撫著衣服，害怕將它毀損一般，他的動作很慢，臉上也有了歡愉神色，輕聲道：“這衣服可真柔，穿著舒服吧。”


  賈兮辰今日穿的是時下最好的錦衣，不僅顏色顯亮，質地軟，雖然看著輕薄，但上身暖和，由是他雖看起來穿得單薄，但定比那些粗笨的衣服暖和許多。


  他撫著孩子有點慥的的衣服：“孩子皮膚嫩，穿這樣的衣服不舒服。我那兒還有件像樣的新衣，你可改了穿。”


  郡守聞言連忙抱孩子下來：“使不得，兒不懂事，讓統領見笑了。”


  賈兮辰：“如果我沒記錯，郡守就是武帝招的第一批素寒之士吧。”


  郡守：“統領真好記性，本官是本朝第一批選拔的素寒賢士。”


  賈兮辰：“我記得這一批一共十人，不知其餘九人是否都在治理一郡。”


  郡守：“我等一行十人，隻有本官外出，其餘九人，有的作了大將軍長史，有的成為禦史中辰，有的為蘭台令史。”


  賈兮辰：“也就是，隻有你一人能主一方政務，其他人都去管書、製書了？”


  郡守：“統領自知本朝官員進級實行進階與增位，這種官職與官資合而為一的製度，“京城職”便決定了官員仕進與升遷途徑，獲取階資重官，對於朝廷中沒有勢援的士人，這並非易事。本官在任多年，史部考核年年皆優，至今也沒能增位，他們幾個管藏書、製書的，如何能得升遷。”


  賈兮辰：“郡守在此有所為不好麽？”


  郡守：“如果不是羊郡令在此，本官恐怕很難馴服那些世家子弟，世家在京為官眾多，本官與他們周旋，不瞞統領，那是如履薄冰。泰安郡能年年評優，實是受郡公之惠。”


  賈兮辰雖知泰山郡守政績較好，但不知個中原因，聽他這麽，隻歎了聲，再不多言。


  吃完飯，是郡守夫人收拾殘桌。賈兮辰環顧四周，從他入後廷便沒發現過仆從身影。


  賈兮辰：“怎麽是郡守夫人親理家務，婢女、老婆子都去哪兒了？”


  郡守：“府中後廷是由夫人打理，並無使喚之人。”


  賈兮辰：“郡守如此清貧，官僚之間迎送往來如何處理？”


  郡守：“本官上任以來，和同僚不傷和氣，不侵害下級和百姓利益，不破壞官吏即得利益，尋求正義幫助，兢兢業業，自也能保平安。”


  賈兮辰：“郡守對本統領不設防？”


  郡守：“這些統領要想知，必能查得，何須隱瞞。”


  賈兮辰：“你還真是個聰明人。泰安郡內一時聚了諸多勢力，還都知收斂，想必就是敬你郡守大人是難得好官吧。”


  郡守：“如此，也不負武帝創寒素之選，欲破“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格局決心，能令聖心稍安，便是本官當下唯一能做的事宜。”


  賈兮辰：“兮辰本欲向郡守求一人為我所用，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郡守：“不知賈公子欲求何人？”


  賈兮辰：“張三。”


  郡守：“這個便是本官答應了，也沒用。”


  賈兮辰：“為什麽？”


  郡守：“張三現在跟隨羊公子辦差，張三這人是有奇能，但性子也倔，他不願意的事，強迫不得，如果強行而為，則得不償失。”


  賈兮辰：“郡守當真是賢人，不強人所難，是人總有缺點和弱點，遇到惡人不怕他不服。”


  郡守：“本官隻是直言，聽與不聽便由統領。”


  賈兮辰：“你這府中恐怕也隻有他這麽一個能人了，我總不能令你一個好官沒有個得力助手吧。”


  郡守聽他這麽，不由潸然淚下。賈兮辰看他如此，倒慌了：“是兮辰錯話了麽？郡守如何這般？”


  郡守抬眼看著賈兮辰，他為官之多年，迎送往來京官不少，縱使泰山郡政績為優，也常被下來考核官員找種種借口叱責，沒有人對他和顏悅色：“為官這多年，從未聽有人這麽體諒本官難處。公子是第一人。”


  賈兮辰聞言搖頭，他心中雖知那些京官瞄不上他這樣的寒素，但終究他政績還好，也應該有嘉美之詞，以褒獎賢士良臣。淡問道：“羊郡公也未曾麽？”


  郡守：“羊郡公是大德之人，他所經曆的恐怕比本官還多。但他是武將，並非文官，與下官少有往來。”


  賈兮辰對羊祜的了解都是基於職務需要，羊祜的德行他聽過，也認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受眾將士尊敬，也才能當得起本朝第一良將之名。


  “兮辰明日便要遠行，明早讓張三來我住處，臨行我還是想親自聽聽他的意見。”


  “如此甚好。”


  賈兮辰告辭回房後，郡守夫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還心有不安，對郡守：“這個賈公子聽聞就是個魔頭，他今日這般行徑，與傳言不符，是不是包藏禍心？”


  郡守：“這人亦正亦邪。他要是包藏禍心，豈是你我能避免的？就是羊郡公都得十分心。”


  郡守夫人：“他如果真是憐你是位好官，這人還不錯。”


  郡守：“夫人就祈禱他在此事上行正不行邪吧。”


  郡守現在擔心賈兮辰將他木房中的秘密告知朝廷，朝廷權臣、顯貴炫富風盛，新奇獨特之物被為眾家吹捧。冬季能食新鮮蔬菜本就是一大快事，此風如由朝廷興起，下糧食堪憂。他現在唯求賈兮辰能保守這個秘密。


  郡守夫人：“老爺悲憫人，以一已之力周旋各大世家之間，將泰山郡治理得井井有條，上蒼一定會保佑，如果上蒼尚不見憐，這下就當真沒理了。”


  郡守：“夫人得是，下沒理，俠道便會替行道。”


  郡守夫人：“老爺一直對先齊王期許很高，現在已薨，現齊王是否有其父之風采難。”


  郡守知現齊王司馬迥還，他是否有其父風采現在還為時過早，認為夫人沒抓到重點：“七俠尚有五俠在，齊王攸徒兒謝峰德行不遜其師，我想信王道不興，俠道必興畿言。”


  郡守夫人：“若非如此，庶民百姓還有活著的意義麽？生來就是為繁衍後代，供世家官宦奴役？如此與牛馬何異。”


  郡守知道夫人一向推崇荀芸，她的思想有點離經叛道，如果被外人聽到，那可是大不敬，他壓低聲音道：“夫人此言，若被賈公子聽到，就麻煩了。”


  郡守夫人知道自己所言嚇著他了，淺笑著也壓低聲音：“老爺也過了，他真要找我們麻煩，想躲也躲不過。他要找我們麻煩，無中生有豈不更好。”


  郡守黯然，這個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