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如果就是這樣,那再見
“以淺,以淺,你讓我進去吧,讓我進去吧。”
言語穿著白色T恤,頭發蓬鬆軟軟,瞪著大眼睛特別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路遊很無奈的要扒開言語的時候,言語一直死死抓著門把手不放開。
“以淺····”
言語聲音特別軟,急的馬上就要哭出來。
我看著實在不忍心,但又不能放他進來。
我在這個夏天患上了病毒性感冒,傳染的能力特別強。我不喜歡去醫院,而且在醫院的話,言語一定會跟著來,不自在。
我選擇在家裏治療。醫生來看過,按照正常程序來治療。應該在出國之前痊愈沒問題。
但為了防止傳染上,我還是把自己隔離起來。每天戴著口罩,。不走出房間門一步。
言語看到我這個樣子,知道我一定是出現什麽事情了。很害怕我會死在裏麵。
言語絕食了,不吃不喝,每天都在我房間門前,可憐巴巴的看著我,讓我放他進去。
我和言語隔著一扇門,但兩個人的距離隻有十公分的厚度。
我手搭在玻璃門上,輕輕擦去言語臉上的淚水。
淚水還在,我碰不到言語的皮膚,隻能碰到沒有溫度的玻璃門。
“言語好好聽路遊的話,過幾天我就好了。”我說。
言語搖頭,很快就跑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冰激淩,已經融化了一部分,黏黏的流在手上。
以他的智商,不會自己擦手,也不知道這是邋遢的行為。
言語眼上掛著淚珠,手裏拚命往門上舉冰激淩,“吃,以淺吃。”
我看著目光溫暖言語,我說我不吃,真的不熱。
言語愣愣看我很長時間,然後哭了,扔下冰激淩,跑到自己房間裏去。
我隻聽到巨響的關門聲。
再就是看到路遊拿著紙巾,輕輕擦去地上那坨很快融化的奶油。
“真不敢想象,要是你出國的話,言語得難過成什麽樣兒。”路遊歎口氣。
他這麽一說,我心疼,眼角也有了淚。畢竟這孩子從昨天開始就什麽都沒吃。
路遊貼心一笑,“沒事兒,我去勸勸他。畢竟夏天感冒的話,很難恢複。我把道理講給他聽,他一定能明白的。”
我點點頭,把一直珍愛的小河馬遞給路遊,“把這個給言語,言語一個人睡覺會害怕。”
路遊無奈的點點頭,默默的說了句:“真是嫉妒言語啊,讓我女朋友這麽走心。”
我笑了,看著孩子氣的路遊。
人們不是說麽,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會變成孩子。
我繼續待在那個小房間裏,每天吹著空調發呆,看著日曆本上一天天接近那個要走的日期。
言語很沒精神的坐在客廳,每天都坐在客廳看著我的房間,一開始我把最裏麵的木門也關上,後來看到言語可憐巴巴的站在玻璃門上費勁兒往裏看。後來我就不忍心了,索性隻關著玻璃門兒,讓他看見我在發呆,我在看電視。
言語後來也習慣跟我隔著玻璃門說話,把手貼在玻璃門上。我要把手貼在同樣的地方。
或者給言語指指他下巴,提醒他要擦涎液。
路遊每天都要來給我們送飯,送過飯之後就會匆忙回去。他說最近很忙。
確實大部分時間路遊都醉醺醺的回來,眼圈發黑,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麽。
我記得那次是夏天第一次暴雨,我和言語都坐在玻璃門麵前,我感冒好的差不多,鼻音也好了。就給他講那些寓言故事。
外麵電閃雷鳴,言語驚恐的看著外麵,身體一直在發抖,雖然極力在轉移注意力來聽我們說話,但還是不安分。
“言語,沒關係的,你可以的。”我笑著看言語。
言語也勾起嘴角,但笑得不是那麽好看,僵硬。
手放在玻璃門上,吸吸鼻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以後我走了,雖然路遊會注意這個長不大的孩子,但像今天這樣,他要一個人麵對的雷雨天,不在少數。我能教給他的就是成長。
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盡力的給他講一些他沒聽過的故事來分散注意力。
“以淺,以淺。我害怕。”言語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
憑我怎麽在玻璃門上擦,都擦不掉這大孩子止不住的淚。
後來天空中出現一個炸雷,我和言語都嚇了一跳,我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亮成一片的天空。
“以淺,害怕。”言語嘴唇哆嗦,都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片漆黑。
停電了。
我和言語誰也沒出聲,外麵的雷聲一聲接著一聲的傳來,特別響亮。
我在天被照映亮的那一刻,看到言語的臉上是那種清醒和混沌之間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模樣,反正特別複雜。
門打開。
我走過去,緊緊抱著言語。
言語也抱著我,手在我後背輕輕的拍著。
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不害怕,言語。”我說。
言語很長時間沒說話,手上的動作一致繼續,輕輕拍著我後背,特別溫暖。
那天是我出國的前一天,也就是說天亮之後,我就要提著行李箱,離開國內。
冰涼的嘴唇貼到我嘴巴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瞪著眼睛看言語。
言語的眼睛重新附上那種冷漠和高傲,看我的時候,變了變眼神,特別不舍。
“言語···”我還沒說完,一條舌頭閃進去。
甜甜的吻,像剛吃完冰激淩一樣。
“我感冒了”我口齒不清,但說的就是那個意思。言語點點頭,手扶在我腦後。
聲音特別冷靜的說:“我知道。所以要和你一起感冒,一起受罪。”
我心裏炸了,整個人都愣住。
藍色說的沒錯,言語已經恢複了,從眼神到動作,到說話的語氣。
已經不是我能隨意揉搓腦袋,流著涎液的少年。
真是委屈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的裝傻充愣,為的就是和我平淡的相處在一起。
明天是個劫,不管今天發生什麽,明天我還是會走的。
曾經我特牛逼哄哄的覺得自己是個可厲害的人物了,覺得自己永遠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不會被人給玩弄。
言語的這個吻,讓我知道什麽叫神誌不清、
甚至有點兒渴望接下來的動作,也願意全身心去配合。
那一宿沒有來電。
言語抱著我,一步步往他的臥室走,垂著頭看著我,眼神裏的那種極致冷靜看的我開始慌亂。
他在給我反悔的時間,所以這個距離是我的臥室到他的臥室。
我勾著他的脖子,如果說我真的後悔過。
那幾個月前,我把一個將全部的希望壓在我身上,在機場等我一夜的受傷少年給拋棄掉。這是讓我最夜不能眠的事情。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一直做噩夢。
夢到言語遭受各種委屈,甚至他在我的夢裏死去,我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好像離不開你了。”
言語親在我耳垂上,聲音輕的不能再輕。
我勾住他的脖子,親在他嘴巴上,然後冷靜的看著他,“與你發生的一切,都和愛情無關。”
包括左愛。
畢竟我已經是路遊的女朋友,我和言語上床,我隻能把它定義為,寂寞。跟愛情無關。
言語雙手撐在我肩膀旁,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沒說話。
很快將我淩亂的衣服整理下,然後輕輕抬起我手。
冰涼的物體穿過手指,落到根部。
我用手摸了下,應該是戒指。我甚至能摸出它的形狀。
幾個月以淺,我曾經把它扔在言語麵前。
現在它又回到了我手上。
我想要摘下來,言語冷淡的看我一眼,整理自己的衣服,“不用摘了,算是留作紀念。”
我笑了笑,還是摘下來,抓過言語的手,舒展開他的手掌,放在他手心裏。
“跟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就算是紀念了。言語。”
就算是紀念了。我能清楚的記得他沒恢複之前,不管看誰都是一副害怕哆嗦的模樣,眼裏的那種驚恐,根本不是騙人的。
後來清醒的言語再怎麽裝作生病的言語,目光裏時不時閃現靈透的光都會把他出賣。
言語長久的站在床前沒有離開,一直這麽看著我,後來笑了。
蹲下,特別耐心的撫摸我的頭發,像老朋友一樣跟我聊天兒,“是不是我要有了自由,才能重新回到你身邊。”
心髒莫名被人扯了一下,生疼,但還是裝作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笑著看言語。
我說過的就過去吧,別胡尋思了。
“要過的去才行啊。”
說完言語站起來走了。
言語消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手裏握著手機,但是我沒給路遊打電話。
我希望,明天會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天兒。
不管現在的言語又成長了多少,甭管他害不害怕下雨天,在我心裏我希望一直晴天,一直晴天。
瞪著眼睛數了一夜的綿羊,後來四點多,天已經亮了。
我去收拾了行李,做好了飯菜,吃掉自己那一份兒,。其他的放在冰箱裏,貼了紙條。
言語的手機沒帶。我把他手機放在茶幾上,然後將他的所有衣服都整理好,家裏也打掃幹淨。笑著看看這個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果我的命運就是這樣的話,那就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