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幹得好言公子
醫院。
作為這個酒會的負責人,言語必須到醫院去看受傷的路易。
路易在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治療中,已經纏上繃帶,在打點滴。
我們找到病房裏的時候路遊不在。言語按照我在出租車上教給他的說辭跟路易和路家人賠不是。
雖然這事兒言語覺得特委屈,自己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出了事兒,作為這個公司沒實權的董事還要背著黑鍋去賠不是。
我不太適合和路家人見麵,本來他們覺得是我這個小妖精奪走了他們的兒子,再見麵大家都會尷尬,那索性都不見好了。
我在安全通道樓梯那裏找到路遊,路遊直接坐在台階上,正在抽煙。
腳下已經很多煙屁股,嘴上還叼了一根兒。
我拎著裙擺,要走在他身邊兒。
路遊把他的西裝外套鋪在我屁股下麵。看著我坐下,然後掐了煙。
“沒關係,你抽吧。我現在適應煙味兒了。”我笑著說。
路遊也笑笑,沒有再拿出煙來。
我們兩個人一直這麽坐著,其實我希望他說點兒什麽。但他什麽都沒說。
畢竟還是春末,從窗戶吹進來的風還是有些涼的。
路遊笑著把胳膊伸過來,摟著我肩膀。
我們頭靠在一起,在外人眼裏看著特別像患難的夫妻,可憐巴巴的坐在一起為什麽事兒發愁。
“那個孩子崇拜你。”
“我知道。”
很平靜的回答。什麽都藏在心裏,什麽都知道的路遊,在我心裏和神一樣。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路遊是我們所有人中最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他要接近一個人的時候,一定會事先把那個人的所有都打聽清楚。
“身邊總要有人,那些為人父母的才能夠安心啊。”我盡量說的輕描淡寫,盡量讓他聽起來不像安慰。
“我知道。”
路遊側臉線條特別剛毅,就像他做人一樣,分的一清二楚。明明很想得到,但是怕去爭取。
”我不想跟他爭,什麽都不想爭。”路遊說。
我很心疼的看著路遊,我把手放在路遊手裏。
當言語的護身符久了,偶爾到路遊的避風港裏待一會兒也不錯。
“如果,你一個人走的話,可以麽。”
路遊說完深深吐出一口氣來。
我笑笑,“當然可以。”
路遊很抱歉的看著我,大手輕輕撫摸了下我臉蛋兒,特別含情脈脈。
“如果言語一直這樣的話,隻能留在這裏。我想帶著言語讓他找回所有屬於自己的。甭管代價是什麽。”
很決絕的語氣,好像生死告白一樣。
我點點頭。
言語病了之後,我終於知道,當年的路遊意味著什麽。當年的路遊,就和現在的我一樣,是言語的保護神。
隻要有保護神在身邊兒,這個大男孩兒就可以驕傲的放肆。
“我等你回來。”路遊笑著親了我手背一下。
“好。”我很堅定的跟路遊說。
········
我們去病房裏看了路易。我親口跟他說了謝謝。
路易因為傷的是後背,所以隻能趴著,姿勢特別難受。抬頭看我的時候,臉都憋紅了。
我笑笑,幹脆蹲在床邊兒,跟他聊天。
其實我就是為了鄭重的說聲謝謝,畢竟路遊是我的男朋友,他救了我男友,很感謝。
“嗨,嫂子,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甭客氣,那是我哥,我拚了命都會去救的。”
齜牙,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特別可愛。
我笑笑,我說既然你對我們家路遊這麽好,那我也應該回報你什麽吧。
路易聽了連忙擺手,身體不覺得往後退,一動傷口疼,齜牙咧嘴。
“別介啊嫂子,千萬別為了謝我就給一大堆錢,我真用不著,家裏有。”
我愣了下,笑得肚子疼。有錢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這麽單純麽。
當時隻是路遊媽媽和言語在病房裏,路遊肯定是不進來的。
所以我沒有什麽顧忌。
“不是什麽錢,我可是窮鬼哦。給你的是一個姐妹的電話號碼,她的丈夫是海歸回來的整形醫生。你眼上的疤絕對能去掉。”
路易眼裏閃著激動的光,就差握著我的手,“真的?”
“真的。”
之前酒吧很多女孩兒割雙眼皮開眼角,這種手術留下疤也很常見,但留疤留顯得不自然。所以都是讓這個姐妹的丈夫給醫治的。每個人都恢複的特別好。我當然是特別確定才介紹給他的。
言語在一邊等的不耐煩,抓著我胳膊,嘟嘴,耍脾氣,”走吧以淺。“
路易很奇怪的指著言語,“嫂子,這言語哥哥怎麽跟變臉一樣,剛才你沒進來的時候,哇塞,那說話叫一個高水準。”
我笑了笑,看了眼言語,“都是我這個師父教得好。”
在路易一臉懵逼中,我們出去了。
一出病房門,言語立馬要癱了。抱著我胳膊各種撒嬌。
“以淺餓了,以淺回家,以淺抱抱。”
路遊看不下了,一根手指頭戳在言語腦門兒上,“你丫給我適可而止,要是再撒嬌,就罰你一個月不許出門兒。”
言語著實翻了個特別大的白眼兒,然後抱著我胳膊,眯著眼睛看言語,不停的跟我說路遊的壞話。
“這個人壞,太壞了。”
我笑笑,領著這一大一小的孩子除了醫院。在我看來,智商水平都基本屬於小學生的水準。
路遊跟我們一起回了四合院兒。
到家差不多是後半夜了,這一天算是特別鬧騰,體力跟不上。還有一點兒,我去參加這個酒會之前,就有點兒感冒,鼻音很重。
回家坐在沙發裏一輕鬆,整個人開始身體發飄。
言語窩在沙發裏開始像哆啦A夢口袋一樣,往外掏東西。
雖然我靠在他肩膀上,眼睛有些模糊,但我和路遊看的清清楚楚。
言語從兜裏,包括裏兜,前前後後掏出來的百元大鈔,差不多能鋪滿茶幾。
我說怪不得言語今天結束之後看著胖了一圈兒。
路遊很嚴肅的看著我和言語。
我讓言語這一嚇給嚇醒了,立馬特清醒。
“你哪來這麽多錢?”路遊手指頭悄悄桌子,一幅先生現在少爺很生氣的模樣。
言語一幅人畜無害乖巧可人的模樣看我們,然後笑了,“是跟那個壞人要的。”
路遊皺眉,聽不懂我們家這個小孩兒說的是啥。
我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藍色?
我說怎麽大家都走了,藍色最後還留下來救我們一命,敢情之前人家藍色要走,我們家的小孩兒跑去跟人家要錢來著。
我捂著臉,頭在言語的脖子根兒蹭了幾下,“你自己跟路遊解釋吧,我沒法替你遮掩了。”
“是藍色給的。”
這一句簡直就是導火索,言語被路遊給揪過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育。
我無力的看著言語。這孩子是形成習慣了,每次見到藍色,知道藍色是有錢的家夥,所以肆無忌憚的跟人要錢。
“不是,你是沒錢花了還是怎麽著,來,卡,來,錢包。”
路遊特別氣派的錢包卡,往桌上啪啪一拍。
之後開始狂吼言語。
言語很無所謂的坐著,低頭聽路遊教育。是不是求助的看我一眼。
我繼續遮臉,自古慈母多敗兒,所以我還是不參合進來了吧。
“以淺,你說句話。”言語小聲叫我名字,然後扯了下我衣服。
我裝死在沙發上。
也確實沙發實在太舒服了,簡直不願動彈。隻感覺自己身體溫度很高。
“你,言語,很有錢,就算是現在公司狀況不好,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知道麽。”
路遊搖晃言語肩膀,帶動的整個沙發都在動。
我聽著這吵吵鬧鬧,心裏特別安寧,有種安全感。
沉沉睡去。根本沒知覺。
這一夜隻能感覺自己額頭上涼涼的,再就是一直有人在輕輕呼喚我的名字。
昏沉的狀態下,根本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一直這麽混沌。
但我睡得還不錯,我夢見了言語。
言語高大帥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很好,但是他很少笑,不笑的時候,看著真冷漠。
我夢見言語抱著我胳膊撒嬌,各種說著以淺別丟下我,各種衝著我淚眼汪汪。
各種一見到我就笑得陽光明媚。
我也夢見了路遊,夢見第一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他是個不羈的少年,在經紀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抱著我去了酒店,讓我穿上暖和的衣裳。然後遞給我肉夾饃。笑著說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夢裏的路遊被一張巨大的網給圈住,越掙紮被束縛的越緊。最後路遊懶得掙紮。
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習慣吞咽悲哀,越來越看著我一步步遠離他。
看他成熟帶著悲哀的目光,我在夢裏捂著嘴哭了。
姥姥的麵孔出現,她曾經找了個算命的先生給我算過。算命先生絲毫不留情麵的跟姥姥說,我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災星。
一定要把身邊所有重要的人都折騰死才死心。
夢醒了,但淚,止不住的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