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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短暫安靜的小時光

  路遊目光清明的看著言語,一句話都沒說,反倒是我當媽的荷爾蒙又開始分泌,緊張兮兮的給言語檢查,看哪裏傷著了。


  言語二話不說,勾著我脖子,一直保持那個姿勢,怎麽往下推他的胳膊都不行。


  有點兒小任性。


  路遊不樂意,拿著白眼翻了好幾次,恨不得把言語揪著扔出窗外。


  “以淺,我想出去玩兒。”言語聲音特別輕,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


  “不帶路遊。”


  “······”


  好吧,不帶路遊。但總的找個借口不是。


  言語就像長臂猿一樣攀附在我脖子上,笑得一口小牙泛著光澤。


  “那啥,我領著言語出去轉轉,他在家裏一直這麽憋著不行。”我笑著說,盡量笑得沒有破綻。


  再狡猾的狐狸都瞞不過獵人。


  路遊無奈的拍拍我肩膀,總結性的來了一句,”其實,以淺,你根本不會撒謊。“


  一句話把人戳破,特尷尬。


  “一說謊,你就臉紅。”


  說完,路遊走了,穿衣服準備出門兒。


  言語大眼睛看著我,裏麵全是喜悅和得意。


  我翻遍了路遊的衣櫃,找了一件適合言語風格的衣服,給他板正的穿上,然後帶他出門兒。


  一路上言語牽著我的手,特別緊,十指相扣的那種程度。


  穿著白毛衣的言語,在太陽光下,頭發堵上一層金黃,好看的不像是反間的少年。尤其是一笑的時候,潔白的小牙還有深深的酒窩,幾乎能讓人陷在裏麵。


  一路上很多花癡的少女捂住嘴看著言語,興奮的要命。


  言語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翻白眼兒,一直剜那些花癡的小女生。


  小女生們一步三回頭,嘴裏嘟囔著真帥真帥,腳剁地,身體嬌羞的扭動。


  我站在言語對麵,看著高大的言語,跟鄰家少年沒什麽區別。幹淨明亮,笑起來好看,而且,十指相扣的時候,都會緊緊的依偎在我身旁。


  “以淺,你怎麽哭了。”


  言語一本正經的看著我,他根本不管自己嘴上的涎液,特別固執的給我抹去眼淚。然後癟嘴看我,自己也委屈的要哭。


  “以淺,不哭。”他說。但眼裏的淚珠分明在滾動。


  我不管言語能不能明白我接下來的動作,但我還是緊緊的抱著他,頭埋在他胸口裏。


  淡淡的鬆香味道,貫穿我整個明媚又不堪的青春。


  言語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我頭發,跟哄小孩兒一樣。


  “言語,你一輩子這樣的話,也挺好。”我說完自己就覺得自己整個一混球。


  但這是真心話。


  這樣的言語,自由的不像話。


  離開言語的懷抱,我咳嗽兩聲,眼皮也有些沉重。


  畢竟一直沒睡覺,加上今天外麵有些冷,光顧著給言語穿著超厚的毛衣,自己穿著一小外套出來了。


  言語緊張兮兮又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反正就是特別慌張。


  手來回拍打在我肩膀上,嘴裏的涎液掉下來。


  “我沒事兒。”我輕輕的給言語擦去涎液。然後笑著跟他十指相扣。


  灑水車路過的時候,我走在外麵,因為一直覺得自己嗓子眼了癢。特別想咳嗽,但又怕言語擔心,憋到臉發燙。差點兒就被淋一身水。


  幸虧言語往他的方向扯了我一把。我準確無誤的撞進他懷裏,躲過了那些水。


  我笑,言語也笑。


  倆人像一對快樂的小傻逼,走在大街上,不顧任何人的目光。


  我帶言語去的是遊樂場,因為實在想不出有什麽適合他這個小大人玩兒的項目。再者說,上次我我們兩個一起來的時候,窮到隻買得起門票,卻玩兒不了任何項目。


  雖然現在我也不富裕,但最起碼可以讓言語痛快的玩兒一場。


  我買了一大束氣球給言語。言語像小孩子一樣兩眼放光的接過那些氣球,笑得涎液再次流下來。


  從我們身邊經過的一小朋友,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言語看到之後,一直在咽唾液,而且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尾隨人家。


  但是我去給言語買熱奶茶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幕,等我端著兩杯奶茶回來的時候人不見了。


  當時我頭皮發麻腿一軟,差點兒就跪坐在地上。


  我斜前方過山車那裏傳來一陣兒喧鬧,我好像聽見聲音像言語的。


  跑過去一看。


  言語被許多小朋友圍在裏麵,手裏的氣球已經被搶光了,嘴裏叼著不知道誰給他的棒棒糖。


  棒棒糖最下麵的糖衣上沾著很多土。


  “傻子為什麽要來遊樂場?你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


  “棒棒糖掉地上還吃,你是不是真的是傻瓜,那你身上有沒有錢。有錢的話去給我們買烤腸吃吧。”


  七嘴八舌,被小孩子們圍著各種摸索。身上純白色的毛衣,一會兒不見的功夫,已經汙染的不像樣兒。


  “夠了你們。”我努力控製自己不要發火,不然我怕我會傷害到這些小朋友。


  那些小孩兒看到我瞪著他們,一哄而散。


  跑到離我們很遠的地方,撅著屁股拍了兩下,嘲笑說:“傻子傻子你真饞,老子的屁眼兒你也舔。”


  我捂著言語的耳朵,微笑的看著言語,“咱們站起來吧。”


  言語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隻是看到我之後,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領著言語進了摩天輪,給他打開奶茶,吹的不燙之後再給他。


  我怕他像上次一樣,東西滾燙著就吃,嘴上燙起一圈燎泡。


  言語特別興奮的站起來,拍打著玻璃壁,指著下麵的的人,回頭看著我,“以淺以淺,你快看,下麵的人,跟螞蟻一樣。”


  我安靜的看著因為高興張大嘴巴笑的言語。


  生了病的言語,似乎不恐高,也似乎越來越接近我心目中那個自由的言語。


  “言語。”


  “嗯”


  “真好。”


  “嗯?”


  我笑著看一臉蒙圈的大男孩兒,童心未泯也挺好。如果這是老天給他第二次經曆童年的機會,那我一定會把阿姨虧欠言語的那份兒一並補上。


  我們在上麵轉了很長時間,時間長的我都忘了太陽要下山了。


  “走吧,我領你回家。”我笑著跟言語說。


  言語坐在軟軟的凳子上,死活不肯走。


  “咱們再看一下小螞蟻吧。”


  言語總是把在高處看的小人兒叫做小螞蟻。


  管理員一臉不耐煩的看著言語,“我說那個帥哥,下班兒了,我們要下班兒了。”


  我賠著笑臉跟他解釋說我們家孩子有點兒理解困難,所以給我點兒時間。


  管理員雖然還是不耐煩,但總不至於伸手大笑臉人兒,跟我說隻給我五分鍾的時間。


  我蹲在言語麵前,看著外麵昏黃的路燈。躲在明暗交界處的言語,一般明亮,一般黝黑。


  我伸手,言語很歡樂的把手放在上麵。


  “暖暖的。”言語笑的露出粉色牙齦來。


  半彎著眼睛。


  我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上,讓他暖暖的感覺更強烈一些。


  “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言語很倔強的搖搖頭,可憐巴巴的指著摩天輪的最高層。


  還要上去玩兒。


  “可是。”我笑著說:“我肚子餓了。”


  言語沉默了幾秒鍾,緩緩站起來,和我十指相扣,往外走。


  管理員等我們走過,就關了門。


  言語不說話,跟著我走,一直走。


  “你還記得這條路麽?”我問言語。


  他搖頭。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條路的北麵,是一家特別繁華的酒吧,最起碼在以前是這樣的。我在那個酒吧裏當吧女,我所有的學費都是在那裏一杯杯喝酒賺出來的。


  那是我最受屈辱的時光,也是我遇見愛情最好的時光。


  生活嘛,苦痛交疊,失去的得到的,劃了等號。


  這條街往南就是老城區的四合院,那裏麵有一套房子是一個叫言語的家夥的。他一個人走過人生最需要關懷的歲月,一個人忍受饑餓寒冷,需求生活下去的希望和成年之後光輝燦爛的模板。


  我們腳下踩的這條路,一年前,一個冷漠驕傲的少年,執意要背著我,走過每一寸。


  “以淺,你在想什麽。”言語晃了晃我的胳膊。


  我笑笑沒什麽,就是在想我們待會兒吃什麽。


  “肉。”


  言語停下腳步,特別認真的看著我,咽了口水。


  我笑了,好,那就去吃肉,管夠。


  我要把我的少年給養回以前的模樣,這一站,我隻能贏。


  “慢點吃。”我把我碗裏的牛肉全都夾給他。


  他看我一眼,然後夾起一塊肉放在我嘴邊。我搖搖頭。


  言語眼裏的那種光立馬黯淡下來,“以淺,吃。”


  我說我不喜歡吃肉,喜歡吃素食。


  言語立馬笑了,笑得很開心,把他碗裏的那些青菜葉全部夾走。然後毫不留情的夾走我碗裏最後一塊兒給自己私藏的肉。


  不過,我很開心。


  那家老板認得我和言語,以前我們窮的時候,兩個人身上湊吧湊吧就三十幾塊錢,然後來著麵館兒要兩大碗牛肉麵,嘩啦呼啦吃下去,感覺特別幸福特別飽。


  老板每次看我們全部吃完,覺得是對他們手藝的肯定,每次都會多給我們加肉。當然對我們印象深刻。


  “這青年····”


  老板一臉疑惑的指指言語。


  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求老板不要把後半句說出來。


  老板無奈看言語一眼,悄悄跟我說了句“辛苦了”,然後去忙。


  我看著言語呼啦呼啦吃飯,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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