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言家醋壇子,不包郵
言語也不喜歡男人,這點兒我早就知道。所以,我算是長舒一口氣。雖然我不歧視男人喜歡男人,但那是事不關己的情況下。
對我來說,言語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他屬於我事事關己的情況。
我抓著言語的手,緊張兮兮的看著他慢慢睜開眼皮。
看我的是一雙純淨到不能在純淨的大眼睛,安靜的清澈。笑起來眼角彎成一條橋。
“你幹嘛。”
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在兩個小時之前,嚇得我心髒差點兒停跳。
我安靜的給他挽了挽衣袖,笑著說咱們回家吧。
我抬頭看路遊,雖然很殘忍,但始終要說的,“我想照顧言語。”
路遊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眼神黯淡下來,點點頭。
言語笑了,反過來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摸了摸我頭發,“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你死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明明笑著,卻滿眼淚花。
我給他擦去眼淚。
我和路遊兩個人帶他回家。路遊在車上打了個電話,好像是給心理醫生打的。
言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正在震動的手機給我,“給你。”
我接過,是言語的手機,屏幕上來電備注,是言老爺子。
我看看言語的狀態,言語正在一臉期待的看著我,那個模樣特別像在說你來電話了怎麽不接啊。
好吧,我是硬著頭皮替言語接了電話。
電話那邊兒的口氣特別不好,張嘴就罵你這個小兔崽子哪去了。
“言語現在跟我和路遊在一起。叔叔,我是以淺。”我盡量保持微笑,雖然他也看不見。
電話那邊兒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深深歎了口氣,“言語現在什麽情況。”
我看了言語一眼,微笑著說言語很好。
我在心裏看著這個純良的男孩兒,我說我一定會守護你拚命得到的這一切,包括你的金錢和地位。
把你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把你踩到腳下。
“他是不是又犯病了?”電話那邊兒用著不可置疑的語氣。
路遊伸手,示意我把電話給他。
我遞給路遊,路遊很鎮定的回答了言老爺子的話。
“對言語是犯病了。所以生活這出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讓您的養子彥實來奪財產吧,我這次站在言語這邊兒。”
路遊的回答,我和言語都震驚了。
對路遊來說,他是那種活的自由自在的人,想怎樣就怎樣。後來是我們拖累的也好,還是言語需要路遊的幫助也好,總之,路遊為了我們開始向著不自由的方向駛來。
“老子?叔叔您別逗。當年要不是我們哥幾個的話,恐怕言語早就餓死在大街上。那個時候,叔叔您好像在我舅舅酒店的總統套房裏酒足飯飽歌舞升平呢吧。”
“言語我是不會歸還的。您可以起訴我,我和您一樣認識最知名的律師。您也可以找保鏢來搶,我同樣認識的保鏢也好,黑道也好,要比您路子寬。”
“我這個年紀最不怕的就是死。因為我離死還早。您這個年齡的就不好說了,每天保健品吃著,就怕哪天有個三長兩短,我說的沒錯吧。”
“從今天開始,言語是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傷害他,要傷害他就先弄死我再說。”
我和言語是張著嘴巴聽著路遊霸氣的一句句懟回去。
我想言語這些年挨過無數個巴掌印兒,所以他這輩子寧願挨打,也不會跟他爸頂嘴。
掛了電話之後,路遊把手機給我,繼續安靜的在副駕上坐著。
我們到家之後,家門口站著一個帶著眼鏡看著挺斯文的男士。
路遊笑著打招呼,然後開門讓我們先進去。
把言語安置在沙發上,言語扯著我的衣角,特別小聲的說:“以淺啊以淺,我餓了。”
我給他擦去嘴角的涎液,然後一根根掰開他手指頭,微笑著哄著,“好,我去給你切水果,你安靜的坐著,等著路遊哥哥進來好不好。”
言語扯過抱枕抱著,狠狠點頭。涎液流出來,流到抱枕上。
我去廚房洗水果切水果,但耳朵一直是處於豎著的狀態。那個時刻我特別希望路遊趕緊進來,替我看著言語點兒。
或者是聽著言語千萬不要摔倒在地上。
及時有地毯,我也舍不得。
就像路遊說的,言語是兒子,要悉心照顧著。
如果言語沒有我們可怎麽辦。
想著想著我就眼睛酸了,擦了擦眼淚,然後重新把摸過的水果再洗一遍。
我端著水果到客廳的時候,路遊和那個斯文的男人正進來。我朝他輕輕點頭。
言語扯著我胳膊,我順勢坐在他身邊。
言語吃水果不用喂,兩隻手拿著一小塊兒蘋果,和小老鼠吃東西一樣,很快啃完一小塊兒。
其實之前我嚐試過讓言語用牙簽插水果塊兒,但那次言語用牙簽戳到了臉,當時都出血了。現在還有一小塊兒結痂。想想就心疼。
那個心理醫生問了言語很多問題,言語根本不願看他,一直往我身上靠,後來幹脆一直搖頭。
“以淺,這個男人真討厭。”言語指著心理醫生。
我趕緊替言語賠不是。
心理醫生很大度的說沒關係。
不過言語真的不喜歡他問東問西,後來幹脆連表情都沒有,示他為空氣。
路遊送心理醫生出去,回來之後,言語已經睡著了。
我輕輕拍著言語,跟哄孩子一樣哄他睡覺。他睡得不踏實。
即使在夢裏,還是會皺眉頭的。
路遊示意我出來,我關上他臥室的門,跟著路遊去了陽台上。
我們坐對麵,這兩天我們兩個的麵容都很憔悴。在加上一直出事兒,根本沒好好說過話。
路遊雙手握著我手,特別心疼的看著我,“以淺,辛苦了。”
我搖搖頭,微笑看路遊。
路遊一直微笑看我。
他說了剛才心理醫生說言語可能受刺激太大,精神有些失常,已經超出他的專業領域。
“這個意思就是說言語瘋了,要送到精神病院是麽。”我皺眉看路遊。
路遊手在我眉頭上輕輕揉開我的眉結,“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會一直幫助言語恢複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很為難的看著路遊,我有話說,但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不說的話,憋在心裏特別難受。
“怎麽了?”
“我想帶著言語回我的住處,不應該在這兒住著,怎麽都說不過去。”
路遊的手頓了一下,縮回去。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抬頭笑著看我,“反正我沒有什麽事兒,住在這兒的話我可以照顧他。”
“那我把工作辭了,也來照顧言語。”我說。
那個公司,是胖子的公司,胖子都去世了,我沒有了留下的理由,隻會睹物思人罷了。
路遊點點頭。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跑到房間裏把一直放在包裏的重要文件給路遊。
路遊拿到股權轉讓書之後,吃驚的看了我一眼。
我沒打算隱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路遊。
“在我手裏沒用,我壓根沒想過要霸占言語的公司。我覺得言家不會這麽放過言語的。畢竟他現在再一次沒有了利用價值。”
所以,拿著這個股權,跟這些人戰鬥吧,幫言語保住他的自由。
沒有錢的言語,確實不能自由。
路遊點頭。
“還有。”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這個事情純屬個人好奇罷了。
“為什麽說,彥實是言老爺子的養子?”
路遊靠在椅背上,眉頭擰結,緩緩的跟我和盤托出。
“當年言老確實出軌了,言伯母因為這個事兒自殺之後,老爺子就和那個女人斷了。從此在外麵就沒有別的女人了。彥實不是言雲霆的兒子,隻是大家都這麽謠傳而已,這種謠傳對雙方都沒傷害,所以講錯就錯了。”
我點點頭,這讓我想起一個更悲哀的故事來。
“彥實既然不是親兒子,為什麽言老爺子還要給他這麽多股份,不是瘋了吧?”
“自私。想著既然親兒子恨自己,養子的話,隻要長久的給他錢,花錢賣他對自己好。極端的人,能辦出這種事情來,真的不足為奇。”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在我的世界觀裏,這種事情第一次來刷了我的觀念。
“這事兒彥實知道嗎。”這是我最想知道的。
路遊緩緩搖頭,端起麵前的茶,一飲而盡。
“彥實一直很感恩能有一個對自己這麽好對他母親好的人,所以拚了命的去回報言老爺子。”
我心裏顫了一下。這個世界上,有錢人的玩兒法很多,把人蒙在鼓裏肆無忌憚的去利用,恐怕是每個有錢人都慣用的伎倆。
我看看路遊,路遊握著我手,很疼惜的說沒關係的,不要去管他們。
“我自己會看著處理的,適當的時候會讓彥實擺脫棋子命運。”
我點頭,很感激的看著路遊。
路遊替我把垂下來的頭發攏上去,然後輕輕親了下我額頭。
突然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瓷瓶炸裂的聲音,特響。
我和路遊嚇了一跳,趕緊往言語臥室裏跑。
言語坐在床上,瞪著大眼睛,狠狠白了路遊一眼。
從我站的這個位置往陽台看,窗簾沒拉嚴實,能看見陽台上的桌子凳子。
想必,剛才也看見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