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隻要不喜歡就好
每個人都是帶著疲倦的麵容站著看對方,但都沒有說什麽。簡單的洗漱之後穿上自己最嚴肅的衣裳。
由於言語來的時候,沒有帶任何衣服,路遊跟言語差不多高,於是找了自己的黑色喜歡給他穿。
隻要言語不笑,看著還是特嚴肅的。
我給言語戴上比較嚴肅的領帶,然後囑咐他到那裏千萬別笑。
“我們是去哪裏兒?”言語睜著大眼睛特好奇的問我。
我想,我該告訴他實情好一些。
“我們去送胖子最後一程。”我說。
言語似懂非懂的點頭,跟在我們後麵。
葬禮現場。
我們送了胖子一個花圈,擺在門口,上麵有路遊寫的挽聯。路遊毛筆字寫的真不錯。
言語害怕,緊緊扯著我衣角,我伸出手來,平攤在他麵前,“走吧。”
言語把手放在我手上,狠狠點頭,“好。”
我差不多看到了胖子所有的親朋還有,還有公司那些下屬們。
胖子的遺像路遊認出來,他說那是胖子和言語他們一起去玩兒的時候拍的。
“那時候胖子笑得真開心。”瘦子手搭在言語肩膀上。
被言語撥開。
對啊,笑得真特麽的開心。一起去玩兒,一起開心,但是拋下這些人一個人去了天堂。
“胖子這麽善良,去的已經是天堂,一定是的。”我自己嘟囔。言語聽見了,點點頭,說一定是去天堂的。
言語把手反過來,包著我的手,眼神透亮的看著胖子的遺像。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嚐試叫了聲言語。
言語回頭看我的時候,又是那般孩子樣的笑容,嘴角開始流涎液。
剛才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言語突然好了。
在我們後麵進來的人是藍色,藍色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大礙,畢竟那次跟路遊打架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他。
這次路遊好像知道藍色一定回來的,於是我們百般勸說,他還是把頭上的繃帶給拆了。
兩個人碰麵兒。
瘦子趕緊站在兩個人中間,先怕他倆把胖子的葬禮給攪和了。
言語躲在我身後,身體蜷縮著,伸出手指指藍色的方向,聲音哆嗦,“以淺,那是壞人。”
我側臉看言語驚恐的模樣,頓時心疼了。
拍拍他手背,“沒事兒,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樣。”
言語重重點頭,下巴磕在我肩膀上。磕的我肩膀生疼。
這段時間言語好像瘦了,每頓飯吃的不少,但總體上看來,瘦了。
藍色看到了我們,目光深邃的穿過我,看我身後的言語。
言語又躲了一下,把臉也埋起來。
“沒事兒。”我小聲跟言語說。
藍色皺眉,一直看著我們。
“言語怎麽了。”他問。
路遊很自然的擋在我們之間,阻斷了藍色看過來的目光。
“他怎樣管你什麽事兒,據我所知,你們不是很熟對吧。”
“我不想在藍色的葬禮上鬧,所以你丫最好收斂一點兒,路遊。”藍色的話具有威脅意味兒。
路遊嘲諷的笑了,側臉看了胖子的遺像一下,再看藍色。
“他活著,你丫不把他當哥們兒,死了你丫倒是來哭了,你算什麽姓藍的?”
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我們附近的人指定是聽到了。
胖子的家人都很傷心,誰都沒心情管小孩子的鬥嘴。
倒是藍色的父親這次不樂意了,瞥了路遊一眼,“這裏不隻是藍色一個人姓藍啊,路遊你這樣說有點兒過分了啊。”
路遊給瘦子使了個眼色,瘦子過裏擋在我們身邊,一直安慰言語沒事兒,別害怕。
“叔叔,您當然也可以說我們姓路的算什麽。”有些嘲諷的口氣。
藍色父親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兒看著這一切的路遊爸爸,胸口那口老血最終還是憋回去了。難看的臉色,一百八十度急轉彎一樣變了,笑容可掬的怕拍路遊肩膀,“叔叔不是這意思,叔叔說你們這些小孩子開玩笑有些尺度才行,這是人家胖子的葬禮現場。”
路遊很不屑一笑,撥下藍爸爸的手,一字一句看著他說:“是胖子的葬禮,你還笑得那麽開心。”
這話,懟的藍爸爸說不出什麽來,隻能尷尬的往另一邊走。
看起來,誰的孩子誰來護犢子這事兒是真的。
藍色吊兒郎當袖手旁觀看路遊和他爸的你來我往,根本沒有要參合的意思。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他爸親生的。看起來他爸永遠是笑容可掬,但他看起來永遠那麽冷漠。
言語突然爆發了,扯著我的袖口,大喊了一聲,“以淺我疼。”
這一嗓子,把言家的老爺子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
我什麽都沒管,蹲下來看痛苦蹲在地上抱著頭的言語。
言語額頭上的青筋都露出來,臉色是紅的。拳頭拚命的錘著自己的頭。
我用手包住他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控製他,再打下去,恐怕會腦震蕩。
瘦子按住言語的四肢。
言語就和一個大字一樣,被我們按在地上,痛苦的臉色發紅的瞪著我們每個人。
“快點兒把他抬到外麵去。”我真急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手忙腳亂在幹什麽。
路遊沒再管藍色,立馬背著言語外麵跑。
“小語,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醫院了。”路遊拚了命的往醫院的方向跑。
瘦子在後麵開車過來。然後我們火急火燎的上了車。
雖然很對不起胖子,沒能好好的參加他的葬禮,但言語的情況真的特別嚇人。
言語一直抓著頭發,麵容還是扭曲的。
多虧路遊也坐在後排,拚命的給言語活動僵硬的肌肉,他怕言語總是保持這個猙獰的麵孔會麵癱掉。
我一直握著言語的手,言語雖然手很用力,但他特別克製,沒有弄傷我。
在我的印象裏,孤獨桀驁的男人,在受了刺激的某天,失去了自己好朋友。並且在自己的朋友葬禮上突然頭疼到受不了。在去醫院的途中,趕上了陣雨天,這加劇了他的疼痛。
怕雨天,怕被拋棄的男人。在活了二十多歲的年紀。一直在反複的麵臨下雨天,麵臨被拋棄。
終於,他瘋了,在我們所有人的麵前,瘋的比以前更厲害。
下車的時候,是路遊抱著言語下車的,我們進門,迎麵碰到了妞妞還有她那個野男人。
妞妞的關愛疼惜寫在臉上,扶著那個男人。
這一切我們都看到了,包括在路遊懷裏被抱著的路遊,狠狠的瞪著那兩個人。
這個女人,何嚐沒有拋棄言語。言語最起碼沒有在和她訂婚以後跟別的女人上床,也沒有像她一樣,以最難堪的方式讓言語下不來台。
也許很快,全世界都知道,言語被帶了綠帽子。
路遊怒火很旺,瘦子同樣也是。當路遊抱著言語不好發作。
瘦子從鼻子哼出一聲,用胳膊肘子故意戳到那個男人的胳膊上。
要是我看的沒錯,他的那個胳膊之前被路遊用水果刀給紮了,包紮的再嚴實,都禁不住瘦子的這一懟。
疼的罵了娘。
瘦子要衝上去揍他,被我攔住了。
“咱們走吧瘦子,求你了。”我拉著瘦子,瘦子滿肚子的怒火正好想找個出口。
算他好運,不然我想,瘦子能弄死他。
妞妞不敢說話,扶著她的男人走了。那個男人把火撒在妞妞身上,罵罵咧咧的問妞妞這都交的什麽朋友。
妞妞一聲不敢吭。
我笑了,真特麽的一物降一物,這個驕傲的小公主,看來以後有的受了。
言語進了急診室,我們三個在外麵等。
路遊坐在凳子上,手磨砂著頭發,一直在深呼吸。
我蹲在他麵前,微微笑著說言語一定,沒事兒的。
他有多強大,恐怕路遊比我更清楚吧。
言語可是一個人從八歲開始獨立長大的。直到有了可利用價值才讓言家接回去。那個時候的言語早就能獨當一麵了,所以言語真的很強。
路遊很溫情的看著我,然後點點頭,抱著我,“沒關係的,會好的。”
瘦子也坐下,很緊張的看著急診兩個字。
我也緊張,別看我在安慰路遊,其實我也是在說些好話安慰自己罷了。其實我特別想衝進急診室,然後看著醫生給言語診療。
差不多十分鍾以後,醫生出來了,摘下口罩,沒有拐彎抹角。
“他身體隻是一種應激反應,也就是說他是自己壓力過大或者受刺激太大,所有的疼痛全是自己臆想的。身體並沒有大毛病。”
“我說,你們最好帶他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醫生說完。就走了。護士推著言語出來。
言語打了鎮定劑之後安靜很多。
我很心疼的看著打鎮定的針眼兒。
跟著言語進了病房之後,路遊把瘦子叫了出去。
之後路遊一個人進來的。
“瘦子呢。”我問路遊。
路遊說讓瘦子先去葬禮那邊兒了。
“兄弟走,沒個人看著他走,心裏不得勁兒,”路遊就說了這一句,然後擰了個濕毛巾,給言語擦臉。
路遊也可以是溫柔的路遊,給言語擦臉擦的很仔細。
他看出我有一肚子的話,問他。
他看著我,帶著笑容,聲音特別輕柔。
“對我來說,言語像兒子,永遠讓我放心不下。對言語來說,我是人生的第一個模板,已經習慣效仿。”
我點點頭,隻要,他不喜歡言語,那就好。
我說的這個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