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仙子的惆悵
“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敢在觀音大士麵前扯謊呀？”仲賢語氣堅定的道：“而且，我還決定一直照顧她們，絕不會丟下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沒想到。你這人倒是有些慈善心腸。”觀音似乎有些動容。
仲賢卻悲憤的搖了搖頭：“可那又有什麽用？做了善事不但得不到善報，卻還要被打入地獄作鬼役，唉，真不知老天究竟為何要這樣對我！”
這幾句話顯然是發自肺腑，而仲賢也禁不住想起了那些大小美女們，自然更是真情流露，眼眸中甚至還有淚光在隱隱閃動。
觀音也一時沉默，微微低下頭像是在考慮著什麽，挺為難的樣子。
仲賢抹了一把眼角，慨然道：“觀音大士，我說這些，絕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你也不用為難，可以繼續指出我的罪責！”
頓了一下，仲賢又補充道：“不過我很自信，我並沒有做錯過什麽，而且，我已經證明了前兩個罪名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也不怕有更多的指責！你盡管說吧。”
“阿彌陀佛，那好吧。”
觀音點了點頭，語氣明顯輕緩了許多：“這第三條罪狀，是你收留了天庭重犯，對上天不忠，你又作何解釋？”
“哼，這條罪名更可笑！”仲賢冷冷的道。
“可笑？”觀音神色一頓，似是有些不解。
“難道不可笑麽？”
苦笑了一下，仰起頭，仲賢像是在搜索著記憶中的片段：“那一天上午，我正在上班，突然發現天色暗了下來。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情形很恐怖，也很詭譎，幾分鍾內整個天空就變得漆黑一片，而且很快就開始電閃雷鳴，我還從沒見過那麽多閃電一起出現過。”
說著，仲賢臉上現出誇張的驚愕表情：“緊接著，我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雖然腦袋裏還有意識，但不知被什麽力量驅使著走到外麵，再後來，我被一個非常霸道的霹靂擊中了頭頂！失去了知覺。”
輕輕吐出一口氣，仲賢平靜了下心緒，仲賢回身瞥了一眼小玄子，這才繼續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我身體裏了。！”
“嗯。”
觀音略一沉吟，點頭道：“那兩顆仙丹，一陰一陽被太上老君加了禁咒，用來鎖住花玄子的陰魂陽魄，你一個凡人吃了那仙丹，自然會引來花玄子的魂魄附身。”
“這就對了嘛！——”
仲賢急忙接口道：“我後來才知道是這樣，可這些明顯是我無力左右，根本控製不了的，如果以此來指責我收留天庭重犯，未免也太牽強了吧？這不是強加之罪又是什麽呢？”
觀音沒有猶豫，立刻反問道：“既然你很快知道了真相，花玄子也脫離了你的身體，你為何還要收留他？”
“那我能怎麽辦？！”
仲賢沒有畏縮，針尖對麥芒的對視著觀音，嗓門也抬高了不少：“當時小玄子已經變成了一隻鳥，難道要我殺了他麽？還是要我把一隻鳥扭送到派出所，然後再報告警察，說我捉到了一個在逃的天庭通緝犯？我。我TM有病啊？！”
“呃，這。”觀音一時語塞。
仲賢卻不依不饒，繼續搶白道：“就算我相信真有個什麽狗屁天庭，也誠心誠意想把這隻賊鳥押解回去接受懲罰，可我認得去天庭的路怎麽走嗎？就算我想寫信、打電話、發傳真、發Email通知玉帝老兒，說我捉到了調戲他女兒的yin賊，可天庭那鬼地方有郵局、電訊、網址、電子郵箱嗎？！”
觀音幾乎要崩潰了，原本隻是白裏透紅的臉蛋兒，早就漲得像熟透的番茄。一對美眸瞪得溜圓，櫻珠般的小嘴兒也張成O形，呆呆的瞅著仲賢，胸口卻劇烈的起伏，好像是她剛才一氣說了那麽多話。
“對不起。”
仲賢呼呼的喘著粗氣，略顯沙啞的道：“剛才。我太激動，又說了髒話，觀音大士，您別介意。”
觀音卻依然表情呆滯，什麽也沒聽到。
沉默良久，觀音終於抬起眼簾，眸子裏隱隱流露出為難和矛盾的神色，仿佛用了很大力氣，才艱澀的道：“可是。你為什麽要收留他？。他畢竟是天庭重犯。”
“嗬嗬。天庭重犯？”
仲賢搖頭一笑，卻岔開了話題：“說實話，我以前也是個無神論者。因為有了那次經曆，認識了小玄子，才讓我相信，天地間真的有神仙存在。不過，我一直隻把您，觀音大士，當作真正的神仙。”
說著，仲賢眼眉一揚：“觀音大士，您相信麽？”
觀音明顯遲疑了一下，沒有作聲，微微點點頭。
“那您知道為什麽嗎？”
觀音仍是沉默不語，隻是這次卻搖了搖頭。
“其實，原因很簡單。”仲賢若有所思道：“我不懂得如何才能得道成神，或是修煉成仙。也許要韜光養晦，洗心淨髓，胸懷大慈，心念大善，方能參禪悟道吧？”
說著，仲賢的神情驟然變得肅穆，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認為，如果隻顧自己修行、居高自傲，而心中無他，即便能達到至高境界，也算不得功德圓滿！”
“哦？”觀音一怔：“那你以為，如何才算功德圓滿？”
“這我倒說不好。”
仲賢搖搖頭，正色道：“我隻是知道，隻有以道醒人，以禪悟人，普濟眾生，以慈悲待人，以大善助人，才可以稱得上功德圓滿！”
“呀！——”
觀音心神劇震，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道：“你。你竟然有如此境界麽？”
“嗬嗬，我哪會有那麽大造化呀？”仲賢連忙擺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不過是因為崇敬觀音大士，才看了一點關於禪道的書，隻是照貓畫虎，現學現賣罷了。”
“原來如此。”
觀音這才放鬆了一下緊繃的身體，輕輕點頭，立起單掌：“阿彌陀佛，你能知道這些大善之理，已是殊為不易了。”
“呃，觀音大士您過獎了。”
仲賢嘴上謙虛，神情卻有幾分得意，趕忙趁熱打鐵道：“在我看來，隻有觀音大士您，才真正算是既知大善之理，又能行大善之事的神仙。剛才您不是還說起過，當年曾經從巨蟒嘴下救出了那兩隻大鯢，又好心收留了它們，這不就是大大的善舉麽？”
“韋施主言重了。”
觀音俏臉一紅，略顯局促的道：“這實在算不得什麽，隻要是有些善心的人，遇見它們如此可憐，都會生出惻隱之心的。”
仲賢卻無奈的歎了聲道：“唉，那我為什麽就不能生出惻隱之心呢？”
“什麽意思？”觀音頓時有些糊塗。
仲賢回身瞅了一眼小玄子，刻意把語氣調整到最淒涼，道：“我當時也是見他孤苦伶仃，可憐得很，才好心收留了他，這難道就不算行大善之事了麽？如果是行善事，那為何我卻要受到責罰呢？”
“這。”觀音頓時愣住。
顯然，仲賢雲山霧罩的繞來繞去，兜了一大圈，說到底，最終還是為了給他自己開脫罪責。
觀音自然也恍然頓悟。隻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似乎已經很難回旋了，一時隻得默默的垂下頭，兀自思忖。
“唉！——”
沉默了大半晌，觀音終於長歎一聲，頗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也罷，韋仲賢，你的罪責就算一筆了清，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真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仲賢幾乎沒有一點準備，竟然沒想起來，應該用歡呼雀躍來配合一下重獲新生的激動。
“觀音大士，你。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仲賢幾乎全身都在瑟瑟抖動。
“哼，本尊說話，一言九鼎，豈能是兒戲？”觀音倒有些不悅，瞪了仲賢一眼道：“莫不是，你不想回去了吧？”
“不不不！——”
仲賢驚得一身冷汗，連忙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又愣了一陣兒，這才猛然仰天狂笑：“哇哈哈哈哈！我TM又活啦！——哇哈哈哈！——”
整個澗穀中頓時又是一片鬼哭狼嗥的回聲，觀音都忍不住搖了搖頭，閉目靜心。
連哭帶笑，連蹦帶跳，一直折騰到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仲賢這才趔趔趄趄的癱倒在小玄子身旁。
小玄子也流了滿臉的眼淚，卻努力作出開心的樣子：“賢哥，恭喜你啦。”
“應該是恭喜咱倆才對。”仲賢哽咽著抹了一把眼淚，拍了拍小玄子的肩膀：“咱們走！。”
“不行！”觀音卻沉聲喝道。
仲賢一顫，旋即扭回頭，一臉驚惶：“觀音大士，難道你又反悔了麽？”
“你可以回去。”
觀音冷冷的道：“花玄子卻走不得！”
觀音仙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對仲賢來說，無異於在頭頂炸響了一聲霹靂，震得他腦門嗡嗡直響，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韋施主，別發愣了。”
觀音依然不動聲色，麵如寒霜：“你現在隻需閉上眼睛，待我念動咒語，就可以送你的陽魄歸竅了。”
“別、別！我不想走！——”仲賢這才猛然驚醒，失聲叫道。
“莫非，韋施主是想留在這冰川澗穀，潛心修行，參禪悟道嗎？”
“拉倒吧！。”仲賢撇了撇嘴，沒好氣的道：“現在我無罪一身輕，還參什麽禪，悟什麽道呀？”
“那。韋施主為何還要執意留下來？”觀音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悅。
“切，這鬼地方，我一分鍾都不想多待！”仲賢騰地站起身子，指了指身邊的小玄子，凜然道：“不過，我要帶他一起回去！”
“不可能。”觀音淡淡的道。
“我想知道為什麽！”
觀音漠然搖了搖頭：“那些事情與你無關，你不必多問，還是盡早將陽魂歸附於肉身吧，莫要再拖延了時辰，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