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隱約中汍兒聽聞細瑣的聲響,便悄悄起身走到屋子的暗角。門閂撬開之後,屋門被人從外輕輕地推開了,汍兒躲在暗角,透過紗縵清晰地瞧見進來了兩個人,一色的黑布巾掩麵,分明是怕被人認出來。那兩人入屋後躡手躡腳,撬門那人先是走到汍兒的床畔,而後舉起利刃。幽暗的夜色下,那把閃著銀光的利刃竟顯得十分陰寒可怖。汍兒稟住呼吸瞧著那人下一步的行動。蒙麵之人對著絲被,提起利刃狠狠地戳了過去,一刀續著一刀,似乎不將被下之人至於死地會不甘心似的,若方才汍兒沒有起身,現如今她早就命喪在此了。幾刀落下,黑衣掩麵之人似是覺察出一絲不對勁,突兀地掀開了絲被。“沒人?”“人呢?”屋內的兩人麵麵相覷。“你瞪著眼睛瞧我做什麽?我與你一同進的屋門,哪知道他跑去了什麽地方。”“哪那麽多話,快找找她有沒有將那方玉佩留在了床上!”玉佩?汍兒撫過腰間的錢袋,定是方才給房錢的時候讓人瞧去了,如今乘著夜黑,遭賊人進屋打劫來了。額頭隱隱地痛著,她如今不是任何人對手,切不能讓人發現了,如若不然她定遭不測,汍兒朝更裏麵隱去,卻不料撞到了身後的臉盆架子。空寂的黑夜,金屬盆掉落地上的聲音在這房間內竟被放大了幾多倍。“何人藏於暗處?還不快快現身。”其中一人對著汍兒說道。“好大的膽子。”汍兒逼於無奈隻能走出暗角,擺出一套空架勢,但願能暫時唬住身前的兩人,“三更半夜,竟敢偷偷潛入我的屋子,你等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汍兒粗著氣,用了些許內力才可讓自己將話說得蒼勁有力。“我兩兄弟最近手頭拮據,隻要小哥將囊中的玉佩交於我兩,今日我倆兄弟便不與你為難,若不然——”“若不然怎樣?”汍兒坐於離黑衣人三步遠處,斜睨著他們,一副不懂行情的模樣。“若不然,休怪我兄弟倆今日對你不客氣!”黑衣人惡狠狠地威嚇著。“那倒讓我瞧瞧你等是何不客氣法。”汍兒信手拈來一隻茶皿,把玩在手,待兩黑衣人試探的靠近自己時,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將茶皿攆碎,而後隨意地丟在了桌上。那玉佩是娘親在逝去之前交於自己手中的遺物,想要玉佩,除非她死了。“哥——”其中一人驚怕地瞧著為首的黑衣男子。汍兒分明覺察到那人已麵露灰色了,旋即替自己斟了杯茶水,悠然地小品一口,“趁本公子未發火之前速速離開,若不然你等下場猶如此皿。”“哥,我倆不是他的對手,不如——”那人輕拽了下他兄長的衣角,“走吧。”他瞧見汍兒捏碎了那隻茶皿,差點嚇得把眼珠子瞪了出來,這般厲害的人兒,他哪裏還敢打劫,若能留著性命安然離開,那還是他的運氣呢。為首的黑衣之人見汍兒利落地毀了茶皿,粗想著她的功夫定是不淺,然而隱隱之中他總覺著什麽地方有些怪異,然而那種怪異又說不清道不明,隻能被他的胞弟生拉硬拽地拖離了屋子。好險。汍兒放下茶皿撫著胸口,她方才耗盡了僅存的力氣,幸好將那兩個涉世未深的小毛賊給唬住了,若不然她如今哪還有多餘的力氣來抵擋兩人的攻擊。大概是神經過於緊繃,額上的傷口又是隱隱的痛,汍兒點燃了燭火,將傷口處的紗布揭開了些,鏡中略顯蒼白的臉孔與額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赫然醒目。這麽大的傷口大概會留下疤痕吧,一生的疤痕,也將會是一生難以舍去的記憶。夜,幽暗。聲,寂靜如死。強迫自己刻意遺忘些什麽,然而需要遺忘的人與事反而更頻繁地出現在腦海裏,久久都揮散不去。汍兒無力地趴倒在身前的圓桌上,雙眸黯淡地好似燃燒後的灰燼。她累了,身子累,心也累。“啪——”地一聲,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了。“我早知道事有蹊蹺,你還不信。”那剛被汍兒唬走的兩個黑衣蒙麵之人,隻一會兒便又回到了汍兒的屋子裏,為首的人嗤嗤笑著,似是在嘲笑兄弟的愚蠢,又好似讚許著自己的聰明才智。他與兄弟本打算離開,然而覺著既然汍兒有那麽好的武功,為何如此輕易地便放過他們?況且,初見汍兒時,她行走的樣子看似十分勞累,與方才判若兩人,為探究竟,他這才又拽著他的兄弟來到汍兒的屋前,偷偷在紙窗上挖了個小洞瞧著屋內的動靜,這一瞧,倒讓他發現她方才竟是唬他們的。汍兒被兩人踹門的聲音一怔,莫非她真逃脫不了這兩兄弟?“速速將囊中的玉佩交出來,若大爺心情好,還可饒了你的小命。”“癡人說夢。”汍兒勉強站起,立於兩人身前。入屋的風吹起她的一身素白,青絲妖嬈地飄起,汍兒的雙眸淡然地瞧著兩個匪徒,不驚,不慌,不怒,不斥。她明明體力透支,卻依舊傲然地如同神聖不受侵犯的仙子。汍兒的模樣看癡了身前的兩個匪徒。“他好美。”其中一人瞧見汍兒的容顏怔怔地啟口,“她更像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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