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兄妹
我站在出租車邊上和老媽道別，她的臉色很差白嚇人，口中小聲呢喃著什麽。
然而等我湊近了要聽她又不說話了，隻是勉強扯了個笑讓我留下和同學好好玩。
另一輛車上，張氏一家也格外的沉默，見我和老媽還有話要說便衝咱們點了下頭隨後直接招呼司機開走了。
老媽深深歎了口氣，說他們這個辦公室看來是真的要完了，接連兩次外出旅遊都遇上意外死亡，換了誰都會紮心。
我撓撓頭，偏過臉看周建，那小子衝我搖頭，眼神示意我不要亂說。我無奈的歎息一聲，雖然知道事情真相卻口不能言，這點我也沒辦法。
因為周建從警局出來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把不相幹的普通人牽扯進來。
我深以為然，以至於現在即便有心想要寬慰老媽，和她說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卻沒有任何借口。
於是乎我隻能將方才周建塞給我的黃表紙悄悄藏進了老媽隨身攜帶的小包裏，她這會兒正瞅著呢，沒注意到我的動作。
那不是一般的黃表紙，周建事先在上麵用雞血一筆畫了佛家萬字印，又將一枚銅錢包在其中，做成好幾個小塊兒，說是能驅陰邪。
汪道福惹上水鬼討命是他們一家的孽債，而長時間和他們相處的老媽還有張氏一家都沾了些陰氣。
我自身倒是不打緊，有桃木小人又有銅錢相助，過幾天陰氣自會消散。
而我老媽就不同了，本身女子就屬陰，必然需要外物幫助一下。
至於張氏三人，周建卻和我說不需要管，他說那三個身上雖然帶有陰氣，但是邵阿姨體質特殊，能震懾鬼物叫我不必擔心。
我舔著臉問他到底啥意思，周建卻給了我個莫名的笑臉，讓我渾身一抖，再想追問的時候那貨就不看我站一邊去了。
和老媽告別之後我們回到周建定下的酒店，先上直播平台找了找那西裝鬼，發現對方沒有出現後我倆各自洗漱打算早點休息，好明天一早就去他查到的旅遊公司看看。
睡前我翻來覆去的琢磨周建口中的話，最後還是沒忍住，我問他是不是在警局裏知道了什麽，不然為何他在提起汪叔叔一家的時候一點兒憐憫都沒有不算，還露出譏諷的笑意。
周建困得不行，又被我纏上，隻得翻身麵對我。
“嘿嘿，汪道福還有個哥哥你知道不？”
他這話一出，我猛然間開了竅，大膽問他是不是那水鬼。周建用孺子可教的表情衝我高深莫測的點頭，“就是他。水鬼死的早，所以你我看到的是個小孩子的模樣，嘖嘖，要說起死因不得不說汪道福她老媽偏心的厲害了。”
我砸吧著嘴，心說怪不得我總覺得那水鬼長得眼熟，原來是和汪道福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我看周建半坐起來，大有講故事的征兆，頓時也起身坐了起來，盤起腿來側頭聽著。
這事兒還得從汪叔叔和邵阿姨剛結婚的時候說起，他倆其實結婚的時候並沒有多少感情，而是奉子成婚。
那子呢，就是水鬼啦。
他倆是在酒吧裏認識的，水鬼是他們倆一夜晴的產物，等邵阿姨發現的時候肚裏的小孩兒已經四個月大了。醫生說她的體質不大好，強行墮胎生怕今後會生不出孩子。
得虧了當時邵阿姨因為工作繁忙，在和汪叔叔yiye歡愉後也沒空勾搭別人，不然的話孩子他爹都找不出來。
周建說到激動時，睡意一掃而空，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我，反要我猜猜看那小孩兒怎麽就早夭了。
我無可奈何的回視他，知道這是小夥伴的惡趣味，想看猜不出來憋屈的樣，當即也不多廢話，直接了當的問到底咋回事，你要不說老子就睡了。
見我真的有拉被子往裏鑽的趨勢，周建頓時急了，竟然長腿一跨竄到了我床上，扯著我的被子討饒。
他說水鬼剛出生的時候日子過的不大好，全因爹媽本就是湊活結的婚，也沒啥感情，基本上等兒子呱呱落地之後四手一甩，接著過自個兒的下撒日子去了。
至於兒子嘛，自然而然的留給了雙方的大家長，四個退休老人輪流帶，好歹最後也沒長歪，上了個還算不錯的初中。
而那時候正當年輕的汪叔叔和邵阿姨又到滾到了一起，這回也是一槍命中，出來的就是汪道福了。
然而和剛結婚時不同，他倆已不是年幼無知的青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些日子對家庭觀念也有了全新的概念。
因此對於新來的小生命格外的愛護。
隻不過大兒子那兒從小沒咋帶過，雙方都沒啥感情，即便爹媽思想上有升華，依舊難以消除長時間積累下來的隔閡。
再者，他倆雖說顧家了些，卻也並不是隻守著對方。大體是各自在外邊玩兒，隻多了照顧家裏一條而已。
我聽到這兒不由的咂舌，回想這幾天的相處我真是一點沒察覺這倆夫妻是這種人。
“噯，你咋知道那麽多？”轉念一想，我對周建的消息來源詫異了起來，但架不住這貨擺擺手，隨口說了句從戶籍警察那兒打聽來的，隨後話鋒一轉說起了大兒子從軟萌小白到腹黑哥哥的轉變。
小孩子嘛，在年幼還未定性之時，偶爾會做出點出格的事兒。
當時的水鬼也是如此，隻不過人家頂多挨上一頓鞭子，那貨確實直接將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話還要從汪道福能走路的時候說起。
水鬼羨慕爹媽圍著妹妹轉，吃醋的厲害，卻也拿自己的雙親無法，畢竟十幾年不怎麽交流乃至見麵，又會有多少感情？
即使有四個老人在身邊勸慰，終究也敵不過親爹媽。
小孩兒那個年代已經有動畫片和各種武打片出現，水鬼沒辦法得到爹媽的喜愛，就將一身怨氣全部往親妹妹身上撒。
平時少不了各種欺負打罵，汪道福又年紀小，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才一歲多的小娃娃隻會哭，連告狀都不會。
原本水鬼就想出個氣而已，但他做的隱匿，家裏人也不知道，就導致這小孩兒無法無天了起來，終於有一天被提早下班回來的邵阿姨逮著，抓回家裏就是一頓抽。
挨了一頓打後水鬼吃了教訓，對爹媽更加心冷，自此幾乎再沒了聯係，就連平時見麵時候的客套寒暄都少有。
本來這件事就此故去便罷了，誰會想到隨著大兒子長大，心中不忿越是濃重，就連四個老人都沒法開導。
於是乎，在大兒子初中畢業的那天，他在學校小花園裏跳水裏自殺了。
大夏天的小花園沒人，直到他的屍體腐爛發臭衝水底浮上來了，才被學校保安發現。
此時距離他死亡已經有倆禮拜了，屍體被水泡的不成樣子，漲開來是原有體積的三倍有餘。
警察找上門的那天，身為水鬼家長的汪叔叔和邵阿姨渾然不知，，就連聽到大兒子死了的消息都沒多大的感覺。
和他們完全相反的是四個老人，早在孫子失去聯係後，他們就去警局裏報案了，可惜最後看的卻是孫子的屍體。
嘖嘖，我搖頭咂著嘴角，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一部史詩大劇聽的我都鼓掌了。
我長那麽大海沒見過這種不要親生孩子的父母，既然生了就要養，哪怕再不喜歡也是自個兒弄出來的，還能塞回去不成？
況且連老二汪道福都養了，也不差一個老大啊。
我很胸悶，壓根兒就不能理解這對父母的想法，他家大兒子死的也太冤了。哪知在我感慨的時候，周建忽的冷笑一聲，說會有這樣的結果那小孩兒也有部分責任，太脆弱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我也難得有些惋惜，聯想起之前遇上過的幾件案子，淡淡的惆悵浮上心頭。
有些事還真不能蓋棺定論。
我倆說了有半個小時，睡意早沒了，這會兒就著家庭教育的問題又聊了大半個小時，然而咱們倆終究也隻是半大的小年輕，十八都沒到呢很多事觀點經不起推敲。
一直到我朦朦朧朧的睡著，腦子裏還是初次見水鬼的樣貌。
也不知水鬼殺了爹媽和嫡親姐姐後又是何種想法。我心裏想著這樁，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回了自己床上的周建靜了一會兒，隨後在我即將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開口，說怨魂沒有思維，隻是保留著死前最後的念想活著。
簡而言之，水鬼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想的就是殺了全家。
隨著眼皮沉沉落下，我一覺到天明。
咱倆睡醒後誰也沒再提水鬼的事兒，而是匆匆吃過飯打了的就往西裝鬼身前可能工作的旅遊公司奔去。
令人意外的是，原先是旅遊公司的地方變成了美甲店，整三層樓都是，我保持著驚訝的麵孔和周建將美甲店逛了個遍，愣是沒能找出一個知道和旅遊公司相關的人來。
不僅如此，裏頭的漂亮姑娘們還試圖給我倆修指甲，嚇得我們掉頭就跑。
但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一個身姿搖曳的年輕姑娘走進來，原先坐在前台裏的女生趕忙叫住我們，說她是從上一家旅遊公司跳槽過來的，指不定知道我們要找的人。
我和周建眼前一亮，心道這會兒有譜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