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可言
鑒於我們仨都被嚇得不輕,因此在被保安逮著的時候居然一致忘了解釋。
直接導致了對方以為被他說中了,咱們就是那些“試膽會”的人。
什麽叫做試膽會呢?
簡單的說來就是一群喜歡到處尋找刺激的人,美其名曰鍛煉自身膽量,實際上就是閑著沒事兒幹又熱衷於表現自己的家夥。
以前我還過著普通人生活的時候,我對那些人就不咋地待見。如今長見識之後我就更看不上那群人了,因此在反應過來保安把我們當做是試膽會的人之後,我馬上就急了,梗著脖子就和人爭起來。
當然啦,我是不會承認咱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的。
好吧,其實我自個兒也不怎麽記得了。
我一口咬定是瘦猴舍不得他家親戚,想來看看,咱們才過來的,再說了,我們也確實是從那邊過來,這謊扯起來有理有據,我一點兒也沒慌。
那保安見我理直氣壯的,外加一旁的瘦猴麵色蒼白,還瘦得和一個月沒吃飯似的,中年男人立刻就信了一半兒。
“唉,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們仨小子逃學總不對吧。這樣,我也不追究你們夜闖墓園了,按照規定未在規定時間來探訪的人都得上交警察局的,我呢放你們一馬,但是和學校聯係是逃不掉的。”
中年男人是個實誠人,看周建站不穩還以為是摔著了,畢竟剛才是我們發出的聲響太大才驚動了他的。他頂開我和瘦猴,一把將人背了起來,招呼我們去保安室等著。
我自然不想他聯係學校啦,咱們班主任就要離職了,關鍵時刻他一個班級倆學生被逮著,可得罰不少錢。那女人本就尖酸的很,吃了虧絕對會拿我們出氣。
因此我雖然跟著保安走,但是一路上依舊沒放棄求情,好說歹說的,我嘴巴都酸了,口幹舌燥的嗓子眼兒火辣辣的疼。
咱還被那鬼掐過脖子呢!
保安室不大,二十個平方頂天了,床啊桌子啊還有廁所和淋浴,一應俱全,都在裏頭了。
“大叔,咱們也是事出有因啊,再說了,我剛都那麽認真的悔改了,您就放過我們一次吧,咱們都是高三的學生,萬一因為逃夜被記了大過,考大學的時候怎麽辦啊……”
我哭喪著臉繼續求情,瘦猴是個機靈的,趕緊跟在我後頭有樣學樣,咱們兩個一說一唱的,洗腦式的轟炸了得有半小時,才讓保安放下了桌上的電話。
但是中年男人放心不下我們仨,說現在回去不安全,硬是要把我們送回學校。
這男人可真能說啊,坐在他的桑塔納裏即使開著車窗我也有些胸悶。這家夥從家裏芝麻大小的事兒說道工作上,這侃大山的勁兒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下車的那瞬間,我感覺得到了解脫。
我們仨人今晚算是吃到苦頭了,都累的不行,告別保安大叔後也沒翻牆,而是直接走了正門,反正這會兒一中的門衛在偷懶,呼嚕打得震天響,沒工夫抓我們。
至於瘦猴,為了不吵醒他的室友,這家夥今晚就誰在了陳塘以前的床上。
咱們啥也沒說,用事先準備好的柚子葉拍了拍身體,又灌了一大杯薄荷水,隨後便倒頭就睡。
第二天我們仨不出意外的全遲到了。
我因著沒睡醒,一整天都沒精神,懶洋洋的趴在課桌上等放學。周建比我還狠,直接給班主任請了一天病假,舒舒服服在寢室裏蒙頭大睡。
而瘦猴呢就更簡單了,說家裏喪事得回去一下,那小子就順利的回了家,不過他走的時候來和我們打過招呼,周建叫他不管怎樣,下午四點都必須要回來學校。
因為親戚鬼的事兒還沒解決晚,周建擔心那鬼不會善罷甘休。瘦猴的家裏人都是些普通人,沒有周建這身本事,萬一發生些意外根本就搞不定。
為了瘦猴的小命著想,他說什麽都得趕回來,趁著太陽尚未落山。
如今已經入了秋,夜晚來的快,我和周建早早的就等在了校門口,這詭異的舉動還被門衛室裏的老大爺叫進去談話了,以為我們是找機會溜出去。
虧了我解釋半天,才說清楚,恰好這時候瘦猴的人影也出現在了馬路對麵。
“要不我今晚還和你們睡?嘿嘿,我好久沒睡的那麽舒坦了。”瘦猴快走幾步竄過來,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對自己身上會發生這種事兒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我看他瞅周建的眼神比看他爹媽還火熱,定然是把他當救世主給供著了。
我和周建自然不會拒絕他,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回周建竟然主動開口提了報酬的事兒。
“你昨天也在,知道我和周明是把命都搭上去了,咱們仨之間談錢的事兒確實有些不上道,但我們也都還是學生,那些道具也都不是白來的……”
周建說著話還扳起了手指頭,一個一個給瘦猴數,從校門口數到了食堂。
我看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拍著小夥伴的肩膀想讓他收斂些,這要是把人嚇跑了可咋辦。
不過瘦猴這摳門兒倒讓我有些驚訝,等周建說完了這貨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的應了下來。
“嘿嘿,我雖然聽不大懂你們說的是什麽,但是為了小命,你說多少我都出!額,隻不過,要是我錢不夠,你們這兒支持賒賬麽?”
幹巴巴的少年搓著手的樣子猥瑣的很,我“噗嗤”一下給笑出來了,剛要擺手客氣一下,周建就爽快的說了個“好”字。
大哥,咱能不那麽財迷麽?
就算要財迷也請含蓄一些行不?
我青筋直跳,然而周建那貨還頗為得意的衝我眨眼,小聲湊我耳邊問,“怎麽樣,咱聰明吧?噯?你啥表情啊是,你不是前兩天還在琢磨錢的事麽?”
“我是在想……但哪有你那麽直接的啊。”我白了小夥伴一眼,看著瘦猴愉悅的背影,難得有些羞愧,這錢賺得啊……
不過周建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似的,他告訴我這種不必要的同情心千萬不能有,“你忘了昨天對那鬼抱有不該有的情緒後得到的是什麽下場了?”
周建嘴角的笑意逐漸收起,腳步也停了下來,雙目灼灼的盯住我。
就好像我那點小心思在他眼裏毫無頓性似的。
這家夥身上的那股氣勢是越來越重了啊。
“……我知道的。”悶悶的答了句,我推開周建轉身去了專門賣四川菜的窗口。
現在我想好好發泄一下,誰特麽都別攔我!
我昂首挺胸,全然不顧周建的勸,一開口就給打菜的阿姨要了兩份辣子雞。紅豔豔的裝在盤子裏特好看。
心滿意足的看著飯桌前倆小夥伴僵硬的臉色,我抄起飯勺就是一大口下肚去。
“你們,幹嘛不攔著點我啊……”
等我被尖頭辣椒辣的眼淚橫流的時候,那倆貨已經吃完蒸蛋開始聊天兒了。
“不是你說的不要攔著你麽,再說了,剛沾了陰氣吃點辣挺好,出一身汗把陰氣帶走。”
周建理所當然的說完,還問瘦猴要不要也試試。
我們打打鬧鬧的回了寢室,這個天兒已經有些涼了,咱們沒敢在衛生間裏衝冷水,直接拿了東西上樓裏的浴室去了。
要說一中的硬件啥最好,浴室絕對是占前三的。
男生宿舍一共八樓,沒層樓的東麵靠近樓梯口的地方都配備了一個浴室,裏頭裝了一百個龍頭,地方也夠大。
在另一邊的盡頭則是盥洗室了。
我們三個大男生洗了個戰鬥澡後就回了寢室。
白天我們誰都沒好好說瘦猴的事兒,這會兒當事人正在咱們寢室裏摳腳丫呢,周建就招呼了一聲,說那鬼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來取他的命。
瘦猴那家夥嚇得摳腳的動作都停了,焦急問該怎麽辦,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
我也挺著急這事兒的,就問周建該怎麽辦。
他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使他想要放過那鬼魂都不可能了。那鬼接連吹滅了兩個人肩膀上的燈,他和瘦猴如今隻靠著頭頂一盞油燈守住命魂和七魄不散。
周建還說,之所以他和瘦猴今天沒啥事兒,是因為昨天晚上遇上的那個保安陽氣旺盛,是少有純陽之人,和他呆在一起時間長了導致我們仨都沾了光。
這會兒雖說魂燈滅了倆,但身上的陽氣足啊。
我默默點頭,回憶起中年男人的三盞燈,我就羨慕的緊。
周建先是解釋了一通,隨後又和瘦猴仔細算了算他家親戚的死亡時間,隨後讓我們倆幫忙,在四周的窗戶上塗滿雞血,並且脫下隨身穿戴的內衣褲塞在被子裏,還要拔下三根頭發放在枕頭上。
這個陣勢和曾經他幫我擺脫小鬼纏身很像,於是我就問他咱們今晚又得打地鋪蓋床單了麽?
現在已經入秋了呢,睡一晚地板指不定得感冒了。
不過周建卻搖頭說咱們今天回他租的房子睡,這裏留給那鬼。
我詫異的看向他,然而這家夥卻神秘兮兮的不肯多說,又讓我用上次剩餘的糯米和黃表紙做三個小人。
隱約中我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麽,但是每當我要問出口的時候,這家夥卻用淩厲的眼神製止我。
咱們倆的眼神交流被瘦猴看在眼裏,這貨也想知道怎麽回事,但周建依然啥也不肯說。
沒轍,我和瘦猴對視一眼,除了乖乖打下手之外隻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