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挖墳
“你問那做什麽？”
出乎意料的，陳塘的態度格外冷淡，剛才還笑眯了眼的人瞬間變了臉，看我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嘿，這小子和我不一樣，記得還挺牢的。
然而我再三追問下，也沒能撬開陳塘的嘴，他反而還警惕起來，借著要收拾行李的原有幹我離開。
他媽是個實誠人，事事都以陳塘說的為主。這會兒一聽自己兒子那樣說，也就不好意思再留我，說好的一起吃飯也就泡了湯。
本來我是沒打算和他娘倆一起吃的，但是陳塘那麽不配合搞得我火大，於是厚著臉皮硬是蹭到了飯桌邊。
“你到底要幹嘛！！”
陳塘被我牛皮糖式的追問惹毛了，趁他老媽在廚房燒菜把我拽到陽台上，口氣惡劣的瞪著我。
“嘿嘿，哥們兒啥意思你會不清楚？你也別藏著掖著了，小時候幹的啥事兒還會少麽。”
我試圖讓他說實話，這時候看陳塘那麽抵觸的模樣，想必他是知道那兄弟倆的情況的。可能這事兒對他的影響很大，這小子才那麽不樂意被人提。
在咱們寢室四個人裏頭，周建算是管家形的，啥事兒都樂意幫忙，嗓門兒大也熱心腸，人緣兒一直挺好的。
王猛嘛有些小流氓氣，，但人也是不壞的，可惜了那麽早走了，他家裏人道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
至於我和陳塘，用周建的話說，就是鏡子的兩麵。
我和他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前者膽兒大，後者畏畏縮縮的沒個男人樣，但他和我比起來又細心不少，說話做事也更溫和一些。
故而即使那家夥人設有些偏女性化，但在班兒裏人氣也不低。
反倒是我，脾氣差，還大大咧咧成天沒個正形，也就咱班的男同學和我關係好些，其他人麽，見著我都得繞著走。
直到我和寢室那仨相處的時間長了，才算好了些，起碼在周建的金光普照下好歹也陽光了不少，這才有了些小夥伴。
不過這會兒陳塘的反應和他給人的印象反差很大，這小子麵孔繃得緊緊的，兩道濃眉擰在一起，微低頭看我。
那眼神兒絕對談不上和善，就像是我戳著他痛腳了。
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惡狠狠的問我到底要幹什麽，垂在褲子兩邊的手握成了拳頭，擺出的動作十分有攻擊性。
收回打量的目光，我從他身上挪開視線，有他老媽在我也不怕他鬧出大動靜。
於是我朝客廳的方向挪了一小步順勢測過身體，方便廚房裏忙活的人一扭頭就能瞧見我倆。
果然，在我做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陳塘更緊張了，瞪著我的眼裏都要噴火了。
這時候我也沒要再刺激他，既然他不願意主動提起，那我自個兒說了唄。
於是我就把我小時候幹的那事兒抖了出來，說完的時候莫名的心裏就有種解脫的感覺，緊繃著的那根弦也鬆動不少。
陳塘從最開始的驚訝到聽完後的沉默，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幾經變化，終歸是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他略帶諷刺的笑了起來，說他沒想到一個寢室四個人，居然有三個人幹過相同的事情。
陳塘一個人捂臉笑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我不會那些推脫的話，什麽年紀小不懂事兒……全是用來騙自己的！小學都快畢業了，還不知道是非麽？嗬嗬，我還真欠那倆兄弟的命呢，如果不是我要湊熱鬧跟著瞎起哄，也許人就不會死……”
他無力的半蹲下來，耷拉著腦袋的模樣和方才的興奮勁兒一點兒不搭邊。
可是我也安慰不了他，甚至都沒法安慰自己。
我倆就這樣一站一蹲，直到陳塘老媽出來喊我們開飯了。
陳塘抹了把臉，重新掛上笑容拉我去餐桌，還給我介紹他老媽的各種拿手菜，聽的我食指大動，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最近為了那倆兄弟的事兒我可沒少受罪，人都瘦了好幾斤來著。
隻是在我橫掃了小半張桌子的時候，終於是記起來一件事兒，我特麽把獨眼老頭給忘在樓下了。
匆匆道謝後，我急不可耐的就要往樓下衝，看的陳塘很無語。
幸好等我下樓的時候獨眼還在，隻不過臉色不大好看而已。
“獨眼……”我這一開口就尷尬了，之前我們倆人說話都是“我”啊“你”啊的，根本不會稱呼對方名字，頂多也是他叫我的名兒而已，因此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個兒這位臨時搭檔要咋稱呼。
所以把，這會兒我就尷尬了，前頭幾個字兒才蹦躂出來，後麵的半句話就被我默默的憋回肚子裏去。
“……哼，劉能，你叫我劉叔救星。”
獨眼繃著張臉狀似大方的一甩手，然而我還是看出了這老家藏在幹巴巴臉皮下的尷尬。
我輕咳一聲調轉話題，告訴他我已經確認了倆兄弟攻擊的對象，就是當時在彈幕上起哄起的最厲害的人。
劉叔頓時皺眉，我趕緊問他有哪裏不對。
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對這種事兒不了解，認知還停留在小說和電影上，因此關鍵地方還得看劉叔。
他搖搖頭和我說，倆兄弟雖然怨念深重，但還不至於那麽厲害，能把當時所有發言的人全給殺了報仇，一定是在中間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判斷原則。
劉叔這麽一說，我是真想不出來了，隻得倆手一攤問他接下來怎麽辦，我這種消極的樣子顯然是被他看不上了，當即就回了我一白眼兒。
他叫我先去和警察局溝通一下，起碼要讓他們知道這事兒，指不定警局裏有高層信這些神神鬼鬼的呢。
我現在對劉能的話就沒有不聽的，利索的小跑進了警局。
隻不過我前幾次來鬧騰的動靜不小，說的話又那麽奇葩，給不少警察留下了糟糕的印象。
故而這回我再來“說正事兒”，就有好幾個年輕人跑上來和我打趣。總之二十分鍾過去後我依然被圍在當中，眾人聽過我嘴裏的“正事兒”後紛紛勸我要好好學習少看小說……
成吧，就是沒人信我唄，以後你們可別後悔。
等我從一眾小警察的包圍裏脫身，劉叔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他和我說，我身上的屍氣味，越來越濃了，再不想辦法可能就晚了。
但是他一個人搞不定，還需要個幫手才行。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不就倆鬼麽，這你都不行。
大約是我的眼神兒太過直白，劉叔居然看懂了！
“哼！要一個老子早抄家夥滅了他了……這不有倆麽，而且我們還得先去個地方！”
劉叔拽著我上了出租車，報了個地名後就淡定的閉眼不說話了。
這下就輪到我懵圈兒了，因為他口中的地名兒是一墓地。我後知後覺的一拍腦門兒，終於想起劉叔和我說過晚上要去看看倆兄弟的墳……
嘶……大晚上的，能別那麽嚇唬人麽……我膽兒小！
然而劉叔是不會聽到我內心的呐喊聲的。
從陳塘家裏去到郊區的長按墓園其實並不遠，但架不住我們上的是高架，又恰好趕上下班高峰。
本來二十多分鍾的路程，硬生生的堵成了倆小時。
等我們到墓園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一步不落的跟在劉叔後頭，深怕走錯了路。
現在的時間墓園早就關閉對外開放了，我是跟著他一路從偏門摸進來的，甚至還鑽了個不大的狗洞。
劉叔人瘦倒是沒怎麽樣，我一個兒高一米八的大男生廢了好大的力，還要被對方嫌棄浪費時間……
老子的人生咋就那麽艱辛呢。
幸好進來之後沒被管理員發現，我這才心定。
安下心後，我立馬注意到，怎麽劉叔那麽熟悉這地兒，就和賴自個兒家一樣……
想到這兒我沒來由打了個哆嗦，腳步也跟著一顫，沒留神就撞上了忽然停下的劉叔。
“一驚一乍的幹嘛呢，小夥子陽氣弱多喝點大補湯！”劉叔的小身板兒被我一頂險些摔了，虧我反應快扶了一把，不過沒撈著一點兒好，隻有一白眼兒。
“嘿嘿，我這不是好奇麽，您咋就那麽熟悉呢……額，我是說，劉叔你是怎麽知道那倆兄弟葬在哪裏的？”
前半句才說完，我就看到劉能的表情不對，也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我心理作用，剛才有一瞬間他的表情猙獰異常，我感覺這貨能在這兒生吃了我……
換了話題後劉能的表情稍微好上一些，他瞥了我一眼後告訴我他趁我在和警察胡攪蠻纏的時候去資料室借了些檔案出來。
臥槽！老大爺這不是借啊！是偷啊！！
我瞪大了眼珠子，伸手指著他說不出話。
不知不覺中，我居然成了他的幫凶。
然劉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帶著我在一排排墓碑中穿梭，十分鍾後停在了兩個連在一起的墓碑前頭。
左右各有一張照片，分別是哥哥張德陽和年幼的弟弟。
我怔愣片刻，直到劉能推了我一下才回過神，方才一閃而過的愧疚很快被我壓了下來。
劉能也不知從哪兒摸來把小鏟子，塞進我懷裏叫我幹活兒。
“……嘿嘿，那您呢？”我又不傻，一個人瞎忙活！
“哼，當然是盯著有沒有詐屍。”
他白了我一眼，惹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乖乖的開工幹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