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憶
小時候的樣子別人記不得，我自個兒可不會忘了。
更何況此時的我的記憶就像是開了閘似的，一股腦的全往外湧讓我措手不及的同時，當時的所作所為也愈發的清晰。
我真的是那些推手中的一員。
本該單純善良的年紀，若是依了我小夥伴的意見，報警，那該多好，說不定兩兄弟也不會死。
但我卻和那些在社會上沉澱過的人一樣，固執的認定眼前人隻是炒作，想紅……
“現在知道你自己該死了吧。就是你們這些人，剝奪了我們倆兄弟的生命，我哥哥遊戲打得那麽好，為了給你們做教學視頻，幾個晚上熬通宵，還要應付繁重的高三課業……但是你們呢？除了讓他去死還做了什麽！！”
尖利的童聲刺入我的耳膜，我腦中一痛，頓時從情景中掙脫出來，這才發現我現在已經不在倆兄弟的臥室裏了。
借著微弱的光亮，我看清了站在我跟前，才剛到我大腿的小男孩兒，還有他身後橫放著的衣服棺材。
“這裏是……三號教學樓！”
我隻猶豫了一瞬，就反應了過來。
有一次我出於好奇去了學校裏廢棄的教學樓，在那裏險些被一個死人纏住，嚇得我回去就報警，但警察趕來的時候除了一副空的棺材之外什麽也沒發現。
而現在，小男孩兒身後的棺材正在顫抖，“嗑噠嗑噠”的聲音聽的我渾身發麻，忍不住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哈哈哈，現在才想著逃已經晚了！你找來的老頭子還挺厲害，但你自己跑進來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剛落，棺材蓋兒終於移開一小半，一雙幹巴巴的枯瘦手掌扒拉著邊緣爬了出來。
我知道這時候最佳動作就是回頭跑，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
那小男孩兒笑嘻嘻的站在一邊，神色難得溫和的看著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玩意兒。
對，我隻能稱呼它“玩意兒”，除了手掌上還有幾兩肉之外，頭骨半邊就是空的，泛黑的骨頭上還掛著幾絲腐肉，細細看去，還能發現白色的蛆蟲在兩個眼窩中來回鑽，而眼珠子早就沒了。
至於其他的，我都沒敢看，隻顧著哆嗦著腿牙齒打顫了。
眼睜睜的看著那玩意兒緩慢的一點點靠近我，我沒來由的還能感受到對方愉悅的心情。
我覺得自個兒應該是被嚇傻了，沒有尿褲子還真是留下的最後一絲尊嚴。
“因為你們這些人，我和哥哥死了。所以現在還我們命來是不是應該？”小男孩兒的聲音幽幽響起，莫名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即使我內心不斷的否定他說的話，但我卻張不開嘴也出不了聲兒，小男孩兒稚嫩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就在我幾乎要認命過的時候，一直注視著我的小男孩兒忽然麵色一變，緊著這我還沒反應過來呢，身後緊閉的大門就被人撞開了，與此同時，光亮也順著大開的門傾斜進來，照亮幽暗的教學樓。
“啊啊！！”
小男孩兒驚叫一聲，暴露在陽光下的身體向後一縮，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閃身躲進了陰影裏。
等我反應過來去看骸骨的時候，那玩意兒也不知去了哪裏。
獨眼輕哼一聲，“算他們跑得快，不過也算是確定了目標。”
我還沒從剛才的事兒中緩過來，腦子裏還是我小時候在電腦上打上去的那一排字。
說實話，有那麽一刻我真的是動了惻隱之心，覺得是那兄弟倆的死我也有一份，然而不過片刻，我就想通了。
雖說圍觀的我們確實不厚道，在發現不對的時候也沒有及時報警，但是沒有把煤氣關好，甚至在味兒一點點蔓延到屋子裏來的時候都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倆兄弟，就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也正是這一點，才讓我始終沒有放棄求生欲望，堅持到獨眼老頭找來。
“我想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歎口氣，見獨眼上去查看那口棺材了這才悠悠的說了起來。
那時候我還太小，發生的事情自然就拋到腦後了，也不會關注後續發展，小孩子麽，大多都這樣。
也正是我的無心之過，成為了幫凶之一。
然而，就因為我徹底想起了這件事，導致我後來人生的走向大不相同，可能有部分是為了還債吧，更多是我心裏過意不去。
“嘿，你們這群小孩兒，也就嘴皮子溜了，”獨眼聽完後冷笑一聲“不過也算是有了辦法。”
獨眼說，那倆兄弟不是因為陽壽到盡頭而死的，屬於橫死的，所以怨氣格外的重。
再加上遊蕩在人間那麽些年，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鬼能比的，因此即使是他，這回也被暗算了一下。
他和我說，當我打開網址的瞬間，獨眼就知道要出事了。他用隨身帶著的白糯米糊住我的臉，想讓對方看不到我，這就不能把我勾過來了，但可惜的是動作沒有倆兄弟快。
獨眼老頭還說，弟弟是想要幫助哥哥重新做人，他以為隻要能得到一具肉身就行，然而卻背上了眾多殺孽，估摸著下半輩子的日子不會好過。
常言道，因果到頭終有報，說的就是下輩子的事兒。
我聽著獨眼老頭清清淡淡的說著，突然有些好奇他的眼睛究竟是怎麽沒的。
不過這話我是不敢問出口的，於是隻得半懂不懂的摸摸鼻子和他一起離開了教學大樓。
我問獨眼，為什麽上次我明明看到警局的人把這兒的棺材拿走了，但現在又出現了一副，他回答我說是因為警局裏的煞氣已經鎮不住他們了，因此壓根兒沒轍。
而且他說還要再去這兩人的墓地看看，哥哥張德陽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像話，卻不知道什麽原因還能行動。
他說要去墓地確認一件事，我好奇的問他是什麽，這老頭卻怎麽也不願意說，還嫌棄的看了我一眼，說即使告訴我也不會明白的。
我被他氣得不輕，但是又沒有辦法。
本來我是想直接回寢室休息的，發生那麽多的事兒我真是累得很，而且還有很多沒有想通的地方，隻不過獨眼不怎麽想和我討論，說是我隻需要保住自個兒的小命就行了，其他的交給他就成。
反正他最後隻需要我的右眼，而我也不過是不想死那麽簡單。
但是想到心裏的猜測，我還是打起精神，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又去了一趟陳塘的家，而獨眼自然是跟著我一起行動的啦，不管怎麽說，這也是我暫時的保鏢。
我從知道倆兄弟的身份之後就在琢磨，他們殺人的對象是隨機的還是有特定的人，直到我把直播間的網址搭進去之後，跳出來是這倆人的房間後，我便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們要殺的應該就是那天在彈幕上冷言冷語的人。
這也是我想起來小時候的事兒才察覺到的。
如此一來，我會成為他們的目標也就不奇怪了。
還有王猛，王淼，那個跳樓的女孩兒，甚至於高明超，都不是我之前猜測的那樣。
而是因為他們這幾個人，也是當時在網絡上說風涼話的人。
隻是瘦猴的哥哥高明超偷看到王淼應該隻是一個巧合，即便他沒有這樣做，多半也會死。
我把這個想法說給獨眼聽，他有些詫異的看我，問我為什麽會那麽認為，我聽出他沒有反對，說明多半我說的沒錯。
於是鬆了口氣之餘，說話也有底氣了。
其實會那麽肯定，也是因為兩兄弟身上的怨氣既然那麽大，就一定會間接造成他們死亡的人，哪裏還有空閑去關注其他的人。
獨眼聽我說完後白了我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離得有些遠沒有聽清楚，再纏著他問的時候他怎麽也不肯告訴我。
等我磨磨蹭蹭來到陳塘家的時候，他媽媽正在整理旅行箱，兩個二十八寸的大箱子被攤開來擺放在客廳，裏頭有多是生活用品，我覺得這兩人恐怕是打算出去比一下，就是不知道是誰提出來的了。
陳塘媽媽見到我也很興奮，一個勁兒的讓那小子過來陪我說話，自己則跟著陳塘他爸整理東西去了。我問他是不是要出國了，他心情不錯的點頭，還問我要不要帶些什麽東西回來，被我一張口拒絕掉了。
見他恢複的那麽好，我一下子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了，畢竟這種事不記得也就罷了，萬一人家還有印象，豈不是要內疚死了。
“周明你幹嘛呢，在我眼前來回繞，暈不暈啊！”
陳塘被我煩的受不了，象征性的踹了我一腳，轉身就和我說起了他的計劃，這家夥本來就是學美術的，畫畫的功夫相當好，這回去的就是以藝術文明的學府，和我說起來的時候口若懸河，簡直不能更歡快。
此時我手機響了，是獨眼老頭發來的短信。
因為陳塘是不知道獨眼的存在，所以說我讓對方在樓下等我，並沒有喊他一起上來，主要也是考慮到小夥伴的情緒。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這小子看著還挺好的，而獨眼發來的消息就是在催促我趕緊搞定下去。
因為他之前和我說，今天晚上他還要去一趟倆兄弟的墳墓。
為了不影響之後的行動，我也確實需要得到一個答案，於是我湊近了小聲問他，以前有沒有看過看過直播。
我問的太含蓄，這貨直接給了我個鄙視的眼神，我隻能換了直白些的問法，“我是說，在你小學的時候，對直播中意外死亡的主播，有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