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猛
“老實點！有話回局子裏再說！”
倆條子凶的很，一看就知道和上回來學校的那幾個不一樣，眉眼間帶著股煞氣。
我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恰好是下課休息的時間，因此我在一大批學生的注目下上了警車。
搖頭苦笑，我媽估計一會兒就會受到班主任的電話了吧，希望她別太受刺激啊。
“卡擦！”
手腕被一副冰涼的鐐銬鎖上，我一抖，好笑道，“嘿嘿，警察叔叔不至於吧，剛才學校裏都沒怎麽招，上了車才給拷啊。”
“哼，廢話真多，小小年紀膽兒倒挺大，想過家裏人沒有？”倆警察一左一右把我夾在中間，右手邊的那個看著年紀挺小，估摸著也沒比我大多少，說起話來就比較隨意，不像左邊那位臉崩的死緊。
我輕笑，“這是把我當殺人犯了哈？嘿，你們也真逗，啥都不查就抓人來了，鬧那麽大幹啥？我真要是無辜的你特麽上哪兒賠我名譽去？”
剛才我是被嚇傻了，也沒撈上說話的地兒。
現在緩過來了我腦子一轉就找出好幾個破綻。
這倆警察顯然是沒證據，隻是做做樣子像嚇唬我一下。
他們大概是以為我年紀小，經不住那麽大場麵，要真是凶手早露餡兒了，這才動手想炸我。
隻不過他們要失望了。
根據前幾次和警察的交流，這些人都信奉科學，上次來的那幾個全然沒把我的話當成回事，一個兩個都以為我是來搗蛋的。
故而這一次我也沒敢主動提起死亡直播的事兒，還沒把自己擇清楚呢又攤上事兒，那我可不虧大了。
倆警察相視一眼，都沒回我話。
一直沉默著到警局門口。
審訊室裏，方才坐我左邊的老警察此時拿著隻筆圍著我轉悠，從我進來到現在都特麽一刻鍾了，愣是一句話沒說，就那麽直勾勾的看我。
這是警局審犯人的手段。
我耐不住，也懶得費時間，咱的小命都要沒了，誰還有功夫耗在這兒啊。
“警察叔叔，您有事兒就問，沒事兒就麻溜兒的放我走。我高三了，還得學習，高考呢！”
我翻了個白眼，知道他們一定拿不出證據，到了點兒還真的讓我回去。
“……小子，高明超的案子我們手頭確實沒證據，但王淼就不一樣了。”
瘦猴原名高明聰，他哥哥就叫高明超。
我微眯著眼，看來警局是真查出些什麽來了，不然哪會那麽篤定。
老警察笑笑，彎腰把桌上的高倍台燈扭向我，強光照的我睜不開眼，難受的緊，“你知道我們在王淼身上提取的那玩意兒，是誰的麽？”
頓時，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才還平靜的心情瞬間就波瀾壯闊。
是誰的我還能不知道麽，準是我的啊！
“周明，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那警察從攤開的記錄本裏抽出張化驗單拍我臉上，我瞅著紙上99%的報告結果久久無語。
他見我不說話，便接著道，“我問過你同學了，那天你一人兒在寢室裏，你舍友回來的時候你問他‘有沒有碰見王淼’，好好解釋吧小同學。”
警察似笑非笑的看我，稍稍把強光燈拉遠了些，我這才睜開眼。
沒想到他們調查的那麽清楚，連我和周建說的話都拐彎抹角的問出來了。
“是我的沒錯，做過的事兒我不否認。但也就是如此而已，其他的我什麽也沒做。”
我喘口氣，咬咬牙還是把死亡直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從我看到的第一個直播開始，到瘦猴哥哥的死。
長時間的靜默。
我目光緊盯在老警察皺著眉的臉上，盤算著這人要是和前幾個警察似的不聽我說怎麽辦。
獨眼老頭還讓我明天去找他呢，要真被關在這兒我可麻煩了。
“……哼，你小子挺會說，還以為看小說啊。”
果然，對方冷冷一笑，扔下我一人轉身出了審訊室。
我長歎口氣，這下好了，把自個兒都搭裏頭去了。
牆上的時鍾有規律的走著，我實在被關的無聊了就盯著鍾數時間。四小時後，我餓的前胸貼後背，被反銬在椅背上的雙手也僵硬的動彈不得，此時房間門才被再次打開。
“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交代。王淼死之前最後見的人是你，鑒定報告不會騙人，而你又知道高明超死亡的事兒，嘿，你的同夥是哪個，供出來就沒你事兒了，還能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進行再教育，否則……”
老警察叼著根煙，滿臉的憔悴，看起來為這案子操碎了心。
“死亡直播，你去查了嗎？”我答非所問。
剛才我就把陳塘以前給我的網址告訴了他，既然這貨讓我交代，就說明他們手裏根本就沒有讓我負刑事責任的決定性證據。
“……哼，耍我玩兒呢？什麽狗屁網站，根本就沒有！”
老警察頓了下後一巴掌呼在我腦門兒上，忿忿道，“你別扯開話題，問你話呢，你媽現在就在外麵等著保釋你，別讓家裏人操心啊。”
“隻要我一口咬定和王淼是你情我願的，你們也沒辦法吧。”這些事我早琢磨過了，根本無關緊要。
我就怕那直播還會在裏麵繼續殺人。
從現在來看，凡是上了直播的人除了我以外都死了。
也許是我態度囂張，老警察紅了眼直接往我小腿肚上猛踹一腳，我下意識的叫出聲，鑽心的痛處讓我不得不彎下腰，小腿瞬間就沒了知覺。
他是來真的。
“高明超死的時候雙眼被挖掉了，開膛破肚的相當淒慘，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學生還有不在場證明的份上，你以為你還能安穩的坐在這兒？”
警察氣喘籲籲，眼都氣紅了。
我一時說不出話，隻想著老媽能快些辦好手續把我保出去。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我倆就在審訊室裏又耗了仨小時，期間我一口飯沒吃，也沒喝上一口水。
等我被放出去的時候兩眼犯暈，老媽看到我的可憐樣，都沒舍得說一句難聽話，拽著我就上車回家。
吃飽喝足之後，我好容易安慰我們一通，才算是把她安撫下來了。
“您瞧瞧您兒子，是幹那些的料麽？高智商犯罪啊，別說犯罪，就連高智商您兒子都沒有！”
放下手裏的碗筷，我略無奈的瞥了我媽一眼，卻在旁邊櫥櫃的反光下看到了自個兒人不人鬼不鬼的臉孔。
立馬，我就別過了腦袋，認真刷著手裏的碗。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這一天，我沒回學校，而是住在了家裏。
我心神不定的在床上翻滾，時不時的看一眼桌上的台式電腦。
最終還是抵不住好奇心，爬起來按了電源鍵。
明天可能就要死了，有些事兒我必須要搞清楚，那勞什子的直播我要親眼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為了將這一切記錄下來，我幹脆的打開了手機的拍攝功能，調到了視頻上。
隨後我才上網頁輸入陳塘最初給我的網址。
“查無此網址……靠了，怎麽回事。”我皺眉看著空白一片的網頁，不死心的又來一次，然而這回依舊什麽也沒有跳出來。
難不成，隻能用筆記本上？
這直播特麽的還挑電腦啊！
我不爽的砸了下鍵盤，打算關了機第二天一早就去找獨眼，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說，我認定那老頭不會眼睜睜的看我死，他還需要我的一致眼呢。
顯示器回歸黑暗，我摸瞎上床，然而手才剛碰到床單呢，才剛被我關了的電腦立即就亮了起來，畫麵中是個教師，黑板角落裏還寫著“今日值日生”的字樣。
我瞪大了眼，因為上頭寫著的名字就是我的同學。
教室裏光線很暗，燈也沒開。
此時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嗒，嗒，嗒”，很有節奏感，並且越來越清晰，就像在我耳邊一樣。
“謔！”
我猛地回頭，房間內空無一人，微開的窗外吹來一陣涼風，簾子左右搖擺，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咯咯咯……”
毛骨悚然的聲音再次出現，我轉頭看向屏幕，發現教室門被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王猛……”雙眼不自覺瞪大，瞳孔微縮，我驚訝的看著他機械般的走到講台前，衝著我的方向咧嘴一笑，隨後以我反應不及的速度一頭撞向身後的黑板。
“哐當！”
撞擊聲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刺耳，第一下還隻是讓王猛額頭擦破點皮，但是第二下，第三下，他已然滿腦袋的鮮紅。
“王猛醒醒！！”我尖聲叫道，雙手掰著顯示器來回搖晃，試圖讓裏麵的人停下動作。
他似乎聽到我聲音，真的頓了一下，然而脖子扭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仰頭朝我笑了一下，嘴巴一開一合，說了幾個字，然而接著繼續撞向黑板。
我甚至能看到黑板當中裂開的縫隙。
“明明啊，那麽晚了你幹嘛呢？瞎嚷嚷……”老媽開了小夜燈敲我房門，應該是被我剛才的那幾嗓子給鬧醒了。
然而我管不了那麽多，推開房門穿著睡衣就往外跑，“媽！我出去一下！”
“哎哎！那麽完了你上哪兒去啊臭小子！”
飛奔到地下室，我出來的太急，身上還是老媽去年給我買的小熊睡衣，腳上倒沒忘套了雙運動鞋。
騎上沒用過幾次的山地車，我龍頭一打，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騎得飛快，直奔學校。
剛才王猛的口型我看的很清楚。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