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訃告
我特麽寧願看到的也是小黃片兒好吧!!
死死瞪著屏幕,我抖著手指回頭看暴怒的瘦猴,“……你真,啥也沒看到?”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然而在他隨後猛地一腳踹在我肋骨上以後,我是徹底絕望了。
隻有我看得到……
“臥槽你媽的!!耍老子玩兒呢!有人這樣開玩笑的麽!周明你小子找抽是吧?你猴爺爺成全你!”
瘦猴壓著我猛揍,這人看著瘦,身上長的卻都是精肉,一拳頭上來能幹趴下倆低年級的。
我本來就屬於不能打的那種,平時和人打架靠的也都是技巧,手上的力氣還真不大,更不耐打。
沒兩下我就隻能蜷在地上哼哼,腰腹挨的那幾下夠我受的了。
“哎哎!!你倆幹啥呢!別打啦!還睡不睡啊!”
上鋪的男生裹著毛毯不耐的嚷嚷,隻是還沒說幾句就被外頭中年女人的聲音打斷。
“四零一!開門!在裏頭幹嘛呢!趕緊的開門!!聽到了沒有!!”
“老師這就來!你別氣啊!就是小打小鬧,咱們鬧著玩兒呢沒事兒!”
一聽是宿管,那倆醒著的學生立刻竄下了床,一個伸手拉開瘦猴,另一個則上去開門,還不忘用高大的身子擋著試圖扒開他的中年女人。
寢室內燈光大亮,刺得我眼睛發酸,生理淚水止不住的流,那模樣別提多狼狽了。我想明兒一早上這事兒就會傳遍學校了吧,咱一世英名估計是保不住了。
開玩笑,在宿舍打架是要記過處分的,都高三了,誰也不想留案底。
我茫然瞪著顯然沒打夠的瘦猴,也不管宿管扯著嗓子訓話,隻顧盯著他。
嘴角被這貨打的裂開了,嘴裏都是鐵鏽味兒。
“猴子……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問問你哥……我真沒騙你……”
一開口嗓子火辣辣的疼,被打傷的嘴角咧的更開了,痛得我齜牙咧嘴的。
瘦猴一聽我這話又想衝過來揍我,不過被他同學給按住了,此時純粹看熱鬧的倆學生看我的眼神兒也不對了,又是鄙視又是埋怨。
那宿管正摸出小本兒記我名兒,嘴巴裏還在唧唧歪歪的說些大道理。
這時候我再去看筆記本,然而畫麵已經不是瘦猴的哥哥了,還真是一島國黃片兒,裏頭的主演是我最喜歡的女you,血氣方剛的時候都是照著她擼出來。
但是再火辣的畫麵放在我眼前,此時我也沒性質,根本硬不起來。
後來我被宿管拎回了寢室,同時咱們屋兒兩個逃夜的自然也上了她的小本兒。
嗬嗬,這下好了,一屋兒仨全搭進去了。
我無奈苦笑,衝還在說教的宿管點點頭,想著趕緊走吧,老子煩著呢。
“……哼,和你說這些也是白搭。電腦我沒收了啊,你看黃色影碟的事兒和你家長還有班主任解釋吧,還為了這打架,有病吧啊?”宿管皺著張臉瞪我,臨走還叫我好好洗澡,身上臭的和死人堆裏爬出來似的。
我聽著一愣,下意識的抬手去聞,老子愛幹淨著呢,天天洗澡還用沐浴露,臭個屁!
……好像是有點兒汗味兒。
可是也不至於像是死人堆裏的味道吧。
我很想白那老師一眼,連個比喻都用不好,不過人家早甩上門走了。
這一晚我是心力交瘁,手機一直在網上刷著新聞,時刻注意有沒有瘦猴哥哥的事兒,不過一直到早上天光大亮周建兩個回來的時候也沒爆出事兒來。
也許,這回真是我累了看花眼?
我一邊應付著周建和王猛的吐槽,一邊想著。
這倆人一回來就被宿管逮了個正著,知道我是鬧得鬱悶的不行。
進了教室後才消停下來。
“……周明,你是不是昨天沒洗澡啊?身上這什麽味兒啊,怪臭的……我家豬肉爛了就是這味兒。”
周建捂著鼻子向後仰,被他這一說王猛也捏著鼻子退開幾步,留我一人坐在坐位上。
“嘿,毛病吧你倆,老子每天跑浴室,身上還不比你倆香!”
我嗤笑一聲,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卻下然而止,臉色猛地一變。
……似乎,昨天那宿管也說過我身上有味道來著。
好像是說,像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周建我和豬肉腐爛的味兒差不多……
我臉色一白,頓時慌了起來。
是了是了,還有一天我就要死了啊!獨眼說的時限就要到了!
“一會兒幫我和老師請個假哈!就說我不舒服!”
我一溜煙兒從教室後門竄了出去直奔衛生間。
咱們高三因為學習緊張,校長特別分了一間剛造好的全新教學樓給我們,一共五層的小樓如今隻有咱們一個年級,幽靜的很。
進了衛生間,我直接把門反鎖,轉身就開始脫衣服,把自個兒扒了個精光。
立馬,赤條條的少年人身體出現在麵前的落地鏡子裏。
我怔愣的盯著鏡子裏的人,花白的身子上如今瞧不見一點青少年的樣兒,全是斑斑點點,有些地方還過了膿。
肩膀,側腰,還有大腿,都有黃褐色的膿包,手肘位置上的肉甚至已經腐爛,仔細看都能見到白花花的手骨,腐肉軟趴趴的掛在骨頭上……
他們說的怪味兒應該就是這些了。
我咧開嘴想笑,但扯了扯嘴角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不想死,前些天我就想明白了,其實說到底我還是個拍死的人。
活到今時今日也就十八的年紀,沒談過戀愛沒結過婚,更沒有享受過兒女繞膝的情景。
朝陽般的年歲,我如何舍得離開人世?
方才還迷茫絕望的雙眼頓時一變,閃著灼灼火光,我不能死,更不想死!
沉默的穿上衣服,我頭也不回的離開教學大樓,打了車直奔廣園路。
走的太匆忙,我手機也沒拿,和錢包一起都在書包裏。
到了地兒後好容易才在司機懷疑的目光中扒拉出三十塊前,得虧了我平時有在身邊放零錢的習慣,要不然這車費我都付不出。
順著記憶當中的小樓走去,希望那獨眼老頭還在那兒吧,別心血來潮的換個地兒。
推開老舊的木門,外頭明明烈日當頭,這裏卻陰涼的不像話,比開著空調的室內還低上幾度。
我搓了搓胳膊,這才抬腿往樓上走,木質階梯“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翻到讓我冷靜了下來。
“老頭,我答應你了。”
推開門,我脫口而出。
依然是背對著我,那幹巴巴的老頭“咯咯咯”直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空洞的眼眶現在再看也就那樣。
“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的,現在隻有我能救得了你,再晚些你這肉身首先就撐不住了,沒了驅殼,靈魂消散也就時間問題。”
像車輪你碾過的喉嚨緩慢的說完,獨眼老頭招手讓我過去,“你過來,把眼睛給我。”
“那麽快?”我詫異,“起碼得等到我恢複正常才行吧。”
身上的屍斑和腐爛都沒解決,就像要我把眼睛拿給他,哪有那麽簡單!
我雖然不想死,但也不傻。
老人顯然沒料到我會反對,原本還平和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是你有求於我!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想要命的話就把眼睛拿來,否則明晚就是你的死期!”
獨眼暴躁的衝我吼道,枯瘦的手掌一拍,我眼前的木桌瞬間碎成了渣。
沒來由的一抖,我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更冷了。
饒是如此,我依舊不甘示弱,“沒門兒!我這兒人都沒好呢就要付全款啦?你特麽是逗我呢麽。哼,別說啥資格不資格的,你問我要眼珠子不問別人要,說明你也不是什麽人的眼睛都行的吧。”
想明白這點我膽兒也大了很多。
說白了最初主動找上我的人是他。
要我的眼睛還不簡單麽,打死我直接拿不就得了,犯得著那麽麻煩還得我同意?
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內幕,最起碼,他需要眼睛的條件之一就是我不能死,得是活的。
似乎沒想到我突然那麽強勢,獨眼老頭冷哼一聲,沉默了許久才道,“今天不合適,明天正午你再來。”
說罷就一副趕人的樣子,轉身走進裏屋關上了門。
嗯?
我眨巴著眼,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讓我白來一趟可沒那麽簡單。
我正要上前拉開門的時候,視線瞄到了放在桌上的報紙,新聞晨報。
一版的最下方豆腐幹的地方放了一張照片,是個訃告,旁邊還有警察寫的屍體認領。
“是他……”
瘦猴的哥哥。
我低聲呢喃,拿起報紙看了又看。
屍體是今天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在杭州高速公路邊的樹叢裏發現的,還是當時一個下車放水的貨車司機報的警。
法醫經過初步判定後,確認這人在被發現之前已經死了兩個小時了。
我手一鬆,報紙落地。
兩小時前……不就是我去瘦猴寢室的時候麽,我看到他哥哥直播的時候就是淩晨兩點出頭一些。
我機械的離開屋子,下了樓順著大馬路往一中的方向走。
腦子裏亂哄哄的。
瘦猴知道了麽?他會怎麽想?
為什麽我說的那麽準……
我想那小子肯定會懷疑,別把我當成嫌疑人就成。
身無分文的我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走到學校,然而還沒進教室,我就被王猛拽住了。
“你沒事兒吧?警察要找你回去問話呢……要不你還是出去躲躲?”
那小子驚慌失措,卻還知道要我跑路。
我失笑的看他,拍開他的爪子淡定的進了教室,果然,兩個特警正在裏頭呢,看到我之後猛地就撲了過來把我壓在了地上。
和犯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