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波折又起

  長安侯一來,便請求明宸清場,於是我、沈默、劉傅青都被攆了出來。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我們三人零落地站著門外,我滿身的不自在,心裏又焦急殿內的事,長安侯來得巧,不知道他會跟明宸說些什麽。


  看著眼前默不作聲的兩個人,想起他們聯合撒的一戳即破的謊言,我忍不住低聲問道:“懋兒姑娘現在人在何處,你們怎麽……睜著眼睛說瞎話,如果皇上真的要徹查,你們上哪兒找一個和我容貌相似的懋兒姑娘?”


  沈默垂著頭,盯著地麵像是想看出一個洞來。我轉向劉傅青,他倒是一臉坦然,說:“娘娘不了解,皇上需要的是有一個人告訴他那個不是娘娘,而且,那確實也不是娘娘,不是嗎?而幕後那個好事之徒,他也未必找得到懋兒姑娘,否則,呈給皇上的就不隻是一疊畫像了。”


  “畫像是安若素偷出來的,”沈默突然出聲,言語中是濃濃的無奈意味,“那麽久了,她的野心一直沒有停止過膨脹。我查到她頭上的時候,她仗著家母對她腹中孩兒的重視,拒絕說出與誰合謀。”


  劉傅青冷冷一笑:“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事,也隻有她做得出來,沒想到世子還留著這個女人。”沈默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刻薄的劉傅青,抿了抿嘴,說不出話來。


  他們對幕後黑手沒有頭緒,我的腦子倒浮現出一兩個人選,一個是視我如死敵的董婕妤,另一個則是沈默的新晉未婚妻孫晴,隻是不知道哪一位導演的這一出。我恨不能把她們揪到跟前,一次問個明白,我的存在對她們到底有什麽威脅,在這個沒有唯一的時空,即便沒有我,她們就能如願以償將自己的夫君捆在褲腰帶上了嗎?

  正胡亂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長安侯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我們三人,說:“都散了吧。顧昭儀請借一步說話。”沈默和劉傅青不約而同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心離謝過侯爺。”看著兩人走遠,我開口向長安侯道謝。


  長安侯擺擺手,說:“娘娘言重了,此事本是默兒的錯,牽扯到娘娘,老夫於心有愧。老夫當初所承諾的依然不變,請娘娘莫再言謝。”他說的承諾是指當初我答應救沈默時,他說長安侯府欠我一份情的事。看我沒接茬,他補充道:“皇上那邊,娘娘還需要多費心。老夫告辭。”


  “嗯,侯爺慢走。”我微笑說道。好不容易拉近了距離,又出了這事,我真不知道如何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是長安侯最後一句話,我可能就尾隨他離開乾德宮了,此刻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去麵對明宸。


  推門進去,明宸依舊坐在原處,雙目無神地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的某個地方。我看著撒了一地的畫像,跪下來一張一張地拾起,整個過程明宸不發一言,直到我走到一旁的熏爐前,他才說話:“你要做什麽?”


  “眼不見為淨,我希望這一把火能燒掉我那些不該在今天出現的過去。”我平靜地說,在明宸的注視下,麵不改色地將所有畫像投進了熏爐。慢慢的,紙張燃了起來,畫像上的一個個我變得扭曲,逐一化成灰燼。


  明宸嘴角牽了牽,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往門外走。我追上去從後麵拉住他的手,他扭頭看了我一眼,說:“你真的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皇上,你想讓我怎麽辦?你召我進宮之前就知道我有我的過去,這是我無法抹殺的東西,我能做的隻是放下,放下過去種種。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一個我,你當初何苦讓我來到你的身邊,何苦談什麽隻有你才能保護我?”話脫口而出,我已經懊惱,我要求他寬容我的過去,我要求他不能生氣,可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義務這樣對我。


  “你根本不知道對我來說,此事的重點在哪兒。”他甩開我的手,徑自走了出去。


  “皇上!”我喊道,但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想說,隻要你願意說,我會聽的,可是為什麽你此刻要求的是“心有靈犀”。


  夜色已濃,我提著兩壇酒來到了書齋,因為上次被允許進入這兒,等於拿到了此地的“永久門票”。由於不知道密室的開關在哪兒,我依樣畫葫蘆,跟上次一樣繞了一圈書齋再坐到書桌前,果然,密室的門又一次打開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來這兒,隻是……想來就來了。


  “你又來了。”我這位皇舅的耳力不錯,還沒轉過身就知道來人是我。


  “我給你帶了酒。”我走到他跟前,與他相對著席地而坐。我記得上一次,我們還是針鋒相對的,這一次卻如同一對忘年交一樣熟悉。


  他笑了笑,說:“靠那麽近,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你會嗎皇舅?”我反問他,“如果我是你口中的災星,我會那麽容易被殺死嗎?或許你可以試一試,我倒是死了幹淨。”


  “放心,我想通了,當年能放過你的母親,今天就能放過你,上天總有他的安排的。”他有著一雙洞察世情的雙眼,“怎麽,不開心?失寵了?”


  “……”我無言,“是啊,失寵了。”


  他打開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滿足地歎了一聲,說:“不錯,看在你一份孝心的份上,來吧,說說你是怎麽失寵的,你皇舅我好歹當了十幾年皇帝,給你支支招。”


  “其實相比失寵,我更好奇的是你怎麽會被皇上關在這兒。”我定定地看著他說。


  “我不會說的,你不用試探了。”他打斷我的念想。


  我無奈地笑了笑,隻好打開另一壇酒,小心地、淺淺地嚐了一口酒,依然被嗆得腦門發熱,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外甥女,借酒澆愁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嗤笑道,“你來這兒不隻是為了給我送酒來的吧,我保證除了剛才的問題,我知無不言。”


  “你有很喜歡的妃子嗎?”我猶豫著,換了一個方式問他。


  “多了去了,你問的是哪一個?比如你們現在的翩太妃,她對我的皇位可是功不可沒。”說罷他便哈哈大笑起來。


  翩太妃和他有染的傳言果然是真的。我白了他一眼,說:“我說正經的。”


  他收起虛假的笑容,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回憶,眼神變得迷離,說:“有。可惜的是,她還沒來得及成為我的妃子。”


  “如果你口中的這個女子,她有一段過去,而這段過去恰巧影響了你們現在的關係,你會怎麽做?”這個問題是基於“很喜歡”的情況,我不知道我在明宸心裏有沒有這樣的位置,我隻是想知道這位皇舅的想法而已。


  他看了我一眼,又猶豫一會兒,說:“我不能怎麽做,我隻是會生氣,她那些我來不及參與的過去。”


  是這樣的嗎?我問自己,卻沒有得到答案。我又問道:“如果是一般的嬪妃呢。”


  “哦?那我會殺了這個女人,以及她該死的過去。”他冷笑了一聲,有一種狠絕臉上一閃而過,“你有這樣一段過去?”


  我不置可否。


  他又笑了,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明宸的心思難測,我也是被他騙了才落得如此下場,所以,他如何對你未必如我所說的原因。”


  即便如此,我為什麽不往好的方向去期待呢?如是想著,我的心已經飛走了,對“先帝”說:“您老慢喝,我先走了。”


  一口氣回到地麵,在乾德宮看見宮人就問明宸的去處,可人人見我興衝衝的樣子都避之不及,並且很有默契地給我潑了一盆冷水,說不知道。


  出了乾德宮,等了我一晚上的悠兒跟在我後麵問:“娘娘,您怎麽了?”


  “我沒事。”想到悠兒一直等在乾德宮宮門,我問她,“對了,你知道皇上去哪兒了嗎?”


  “奴婢不知道,隻看見他之前不太高興地出了乾德宮,而娘娘卻不見人影,娘娘您都不知道,急死奴婢了。”悠兒絮絮叨叨地說著,“唉,娘娘,您去哪兒,等等奴婢。”


  “找皇上。”我邊走邊說。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拐彎的花叢邊,那個身影說話了:“不用找了。”是惠婕妤。


  “你知道皇上在哪兒?”我反問她。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走過來,繞著我走了一圈,又回到我的麵前,說:“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傷害皇上的。”話音剛落,她一隻手鎖住了我的喉,趁我驚呼之際,另一隻手向我的口拋入一顆藥丸,小小的藥丸順著我的喉嚨滾了下去。


  我猛地掙開她,瞪著她說:“你給我吃了什麽?”


  而趕上來的悠兒已經瘋了一般地衝了過去,嘴裏喊著:“你敢欺負我們娘娘。”手已經朝惠婕妤的臉抓了上去,我還沒來得及阻止悠兒,隻聽見啪的一聲,她已經挨了惠婕妤一掌,整個人往後飛出一米遠,昏厥過去。


  “你……”我就知道她會有武功,但是沒想到她下手會那麽狠,“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你放心,這顆藥丸隻是給你警告,記著這是沒有解藥的,別想著向皇上告狀問我要解藥。而且,若是還有下一次,我會親自給你喂下另一顆藥丸,那時候才會是你的末日。”惠婕妤惡狠狠地說著,蒼白的臉色泛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我告訴你,我不怕孤月痕,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傷害皇上的。”


  “你瘋了!”我撫著胸口對她道。她哈哈一笑,轉身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說:“差點忘記告訴你,皇上去了裕安宮。”


  裕安宮……我擠出一絲嘲諷的微笑,感覺臉上濕濕的,仰麵迎著漫天飄灑的雨絲笑問蒼天,明宸在裕安宮,董婕妤還是蔡寶林?老天爺,你下的什麽雨造的什麽氣氛,你也覺得很好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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