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得饒人處

  “易寒蕭，易寒蕭，救我，救我……”我幾乎喊破了喉嚨，你為什麽還不來，救我，易寒蕭！我為什麽要將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我好恨自己的自作聰明。丁一良將我撲倒在軟榻上，一通亂啃，我又恨又惡心，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啊——”突然身上一輕，丁一良一聲慘叫，飛了出去。一件披風從天而降，蓋在我身上，易寒蕭焦灼的臉出現在我眼前，他痛苦地說：“對不起，我來遲了。”話沒說完，他轉身與丁一良和顧姝打了起來。


  是的，這是一個局，可沒想到我把自己套進去了。易寒蕭進京是假的，我想逼顧姝出手，就把我唯一的靠山易寒蕭調走，沒想到她真的耐不住了，我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出手，這方式暴露了她自己，要麽她死要麽我亡。她是恨我到什麽程度了。


  易寒蕭沒有幫手，他以一敵二，絲毫不吃力。而我，也因為不想張揚這件事，所以才讓他暗中跟著我，別帶幫手的，算是歪打正著，要是被第三個人知道顧姝這樣對我，傳到父親那兒，想必不會有什麽好事。


  丁一良和顧姝根本不是易寒蕭的對手，很快，易寒蕭將兩人製服了，點了穴，撕了一張被單——心離母親的遺物——捆了起來。易寒蕭低聲問我：“你還好嗎？他們你準備怎麽處置？”


  我抹了一把滿是眼淚的臉，說：“我沒事。先把他們捆在這兒，讓我想想。”


  “心離？”易寒蕭疑惑地看著我，以為我氣糊塗了。


  我勉強地笑了笑：“我真沒事，辛苦你了，我們出去吧，讓我好好想想。”其實我是想睡一覺，看看能不能等來心離，問問她的意見，我算是查清楚她的死因了，她可以不用做遊魂野鬼了。


  “顧心離！”顧姝喊住了我，“殺了我吧，我徹底輸給你了，殺了我為你自己報仇，我毫無怨言，這件事跟我娘和我妹妹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準備將她們倆牽扯進來。”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密室出來，天已經黑了。怕路兒看見我衣衫襤褸的模樣節外生枝，讓易寒蕭“掩護”我回房換了一身衣裳。可我將易寒蕭送出門時，被顧緹看到，她是知道易寒蕭“進京”的，所以易寒蕭前腳剛走了，顧緹後腳就跟著我進了歸晚園。


  顧緹開門見山地問我：“我大姐呢，你把她藏到哪兒去了？”


  “三姐這說的是什麽話，大姐那麽大一個人，我怎麽能將她藏起來。”我淡然地說，“我剛才喝醉了，什麽也不知道。”


  “別在我麵前裝蒜，一杯酒給我裝醉，我知道我姐進了你歸晚園就沒有再出來，易寒蕭本來該是上京途中的，現在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顧緹說。


  “信不信由你。”我撂下一句話就給她下了逐客令。


  路兒送走顧緹，也有點疑惑，她在我跟前自言自語道：“奇怪，我也沒看見大小姐走，也沒看見易公子進來，難道我真的太累，迷糊了？”


  “是啊，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勉強地笑了笑，想了想，又說，“讓秋兒冬兒幫我打水，我要沐浴。”


  “還是路兒來伺候小姐吧，小姐你臉色不好，眼睛也腫了。”路兒看著我，擔憂地說。


  “我沒事，聽話，去吧。”我現在隻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顧姝的事明天再說吧。


  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天亮，心離也沒有出現，難道她真的了結心願之後就走了？

  醒來沒一會兒，路兒就來通報，說大娘帶著顧緹過來了，我聽得腦殼兒都疼了。我怎麽忘記了那麽重要的一件事，顧姝本來今天要走的，她一夜未歸，顧緹又懷疑她在我這兒，來找我要人也就不奇怪了。


  “心兒，我聽說，你大姐昨兒個送你回來，我今天也不見她過來辭行，她是不是昨天在你這兒跟你聊了一夜，起晚了？”大娘這話問得巧，沒有上來就怒火衝衝。


  “大娘，心兒昨夜醉得不省人事，回來就一覺睡到現在，實在是……”我話沒說完，被顧緹打斷：“你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明明看見你把易寒蕭送出門的。”


  “三姐，”我語氣冷了起來，瞪著她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你也不能幾次三番信口雌黃毀我清譽。”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沒做，怕什麽我說。你到底把我大姐藏到哪兒去了？”顧緹也不示弱。


  “好了，緹兒，既然姝兒不在，那我們就走吧。”大娘也沒為難我，說完轉身就走。還沒走到院子，兩個人一男一女蓬頭垢臉地衝了出來，正是丁一良和顧姝。


  場麵徹底僵住了，我心中大喊糟糕，他們居然衝出來了。顧緹率先反應過來：“大姐，姐夫，你們……”


  顧姝狼狽不堪，看見大娘，儀態盡失，嚎哭起來：“娘，娘……救我。”大娘看見顧姝這個樣子，瞬間落下淚來。


  “顧心離！”顧緹抓起我的手腕，惡狠狠地喊著我，“你還有什麽話說？”


  “一良，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娘終於怒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嶽母大人，一良……”丁一良瞄了我一眼。沒想到套詞吧，我冷眼看著他。顧姝就不一樣，戲好得很，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都怨我，我不該說錯話，惹四妹生氣，是我的錯，是我……”


  “心離，姝兒做了什麽，她是你姐姐啊，你為什麽要囚禁她，折磨她。”大娘瞪著我說。


  我心知讓她逃了出來，她便不會再承認之前的一切了，隻是我也不能被她倒打一耙，把我自己陷了進去。我說：“大娘，心離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連幫手都沒一個，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不信，你查查昨晚當值的侍衛。”


  顧緹又拿易寒蕭出來說事：“娘，肯定是易寒蕭幫她的，我昨晚真的看見易寒蕭……”


  “夠了！”竟然是顧姝，她衝自己的妹妹哭喊著說，“不是易寒蕭。求求你不要再提了，是我一個人的錯。娘，我們走吧，求求你，我們走吧。”


  我走過去，扶起哭倒在地的顧姝，輕輕地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過去種種，我既往不咎，你好自為之。否則，後果自負。”


  看著她們母女三個走出了歸晚園，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離不追究了，我也不追究了，包括丁一良是怎麽由一個江湖大俠變成一個色魔的，顧姝是怎麽和丁一良達成協議的，我都不想知道了。顧姝……她的過往，她的恨，她的痛，我雖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的前生，也有朋友經曆過那樣的絕望。顧姝，她恨的何止是我，她更恨的，更不會放過的，隻怕是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