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讖記惹事

  啪的一聲,清脆無比。


  我捂著自己的左臉,看著長安侯府這位表小姐安若素。“敢問安小姐,心離做錯了什麽?讓你這般動氣。”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位傳說中的安若素。她是沈默父親的二老婆的外甥女兒,是個孤女,自小在侯府長大,脾氣大到顯得正牌千金沈黛才是寄人籬下那個人。


  眼見她又伸出巴掌,不帶這麽欺負人的,我一咬牙,伸手抓住了她砸過來的手掌,說:“表小姐,侯府也是有規矩了,你打我,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安若素嗤笑一聲,說:“沒聽說過主子打奴才還需要理由。”


  “奴才”一詞徹底踩到我的底線了,我不是任何人的奴才。我以牙還牙,冷笑道:“長安侯府不姓安,表小姐。”


  聞言,她不怒反笑:“看來你是什麽規矩都不知道。長安侯府不姓安,但是長安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會姓安。沈默是我的,你休想動任何心思。”


  我恍然大悟。看來這陣陰風刮得真快,我隻不過剛見過沈默一麵,就變成動心思了。安若素,你記住,此生的我雖不奢望和他相守,但不代表我允許你這樣愚蠢的蛇蠍女人和他一輩子。我在心底暗自發誓。


  當然,除非他願意。


  “那就等你做了當家主母再說吧,請你離開。”我不想和她糾纏下去。打開門,一陣風撲麵而來,“表小姐請吧。”


  安若素的表情有驚到恐,尖叫一聲,磕磕絆絆地走一步回頭一眼,像見鬼一樣。我摸摸涼浸浸的額頭,笑笑,我這個胎記有那麽嚇人嗎?

  幾分鍾後,我才知道,不僅僅是嚇人而已。


  我坐在窗前隨意翻著一本本朝的野史,聽見遠遠傳來腳步聲,啪的一聲,門被粗暴的家丁撞開了。我站起來,看著他們,沒來得及開口,他們倆上來押著我走了。


  這是去大廳的方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忍不住問。


  “少廢話。”其中一個人吼我,還用力扭了一下我手。我吃痛,不再出聲。


  大廳到了,二夫人坐在主位上,安若素坐在她左側,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她的丫環秀兒也頗緊張。


  “稟告二夫人,心離帶到。”押著我的家丁齊聲說。


  二夫人看向安若素,安若素看了一眼秀兒,朝我努努嘴。秀兒瞥了我一眼,慢慢地走過來。我不明所以,下意識往後躲,秀兒一咬牙,伸手撩開我額頭的劉海,卻閉上了眼睛。二夫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死死地盯著我,然後點了點頭。


  “把這妖孽……”安若素連看都不看我,“把她趕出府去。”


  我愕然。她憑什麽?於是脫口而出:“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掙紮著,想掙脫家丁的鉗製。


  “不要跟她廢話,拖下去。”安若素下狠話。


  我腦中轉過幾個彎,一個胎記怎麽就成了妖孽了,誰能幫我?劉傅青?不行。沈默?不可能。沈黛?她和沈默出去了。他們拖著我已經快到大門口了。


  說曹操曹操到。沈黛和沈默回來了。“四小姐,救我。”我用力一掙,家丁看見兩個主子不敢造次,一放手,我失去重心,往前一衝,整個人撲倒在了沈默的腳邊。


  膝蓋隱隱發痛,我皺緊眉頭,看著沈默的腳尖,慢慢抬起頭看著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可是,我分明從沈默的眼神裏看到了不耐和嫌惡……我的心一震。


  “起來起來,”沈黛趕緊過來扶我,又埋怨沈默,“二哥,你怎麽也不動。”


  “謝謝四小姐。”我呆滯地謝過沈黛,低著頭,滿腦子都是沈默嫌惡的眼神。


  這時,二夫人和安若素都走了出來。“這是怎麽回事?”沈黛問。


  “四小姐,這個妖孽,不能留在府裏。”安若素言語裏沒有了方才的跋扈,但依然理直氣壯。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成了妖孽。”沈黛語氣不善,聽得出她並不喜歡安若素。


  我的劉海再次被撥開,沈黛也驚了一下,沒有說話。


  “黛兒沒有意見的話,就讓她走吧。”出聲的是二夫人。


  沈黛回過神來,說:“不行,二娘,心離是個好姑娘,是黛兒的朋友,她不會害我們的。”


  我知道不出聲是不行了,“心離不知額上的一個胎記為何會讓二夫人和安小姐認定心離是妖孽,心離隻是孤女一個,從來沒有害人的心,還請二位高抬貴手。”我隻知道,我不能離開侯府。


  “你裝什麽傻,你眉心那個胎記是百年一遇的天煞孤星的……”安若素的話把我嚇住了……天煞孤星。我知道這個詞語在這種年代不輕易出現的,是忌諱,除非真的是大凶。


  “好了,不要說了。”沈黛詞窮了。


  我一定不能離開。我望向沈默,他能留我嗎?


  “二哥,你說句話吧,黛兒不想心離離開。”沈黛期待地看著寵愛自己的沈默,可是我並沒有從沈默的眼中看見一點波瀾。


  我鼻頭一酸,咬牙跪倒在地。“心離懇求各位主子,不要趕心離離開,心離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得進侯府……”我絮絮叨叨,連自己說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務必留下,即便這讓沈默對我更不屑,我也要留下。


  “默兒。”二夫人似乎是怕沈默心軟,說,“如果留下她,恐怕不好向侯爺交代,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這位姑娘還是要走。”


  沈默卻終於開口說:“堂堂長安侯府還鎮不住一個小小的奴才嗎?你們既然怕,就讓她到洗衣房去,離得遠遠的,就煞不到你們了。”聲音冷酷無情,帶上幾分怒氣。連沈黛都不敢出聲了。


  “謝世子恩典。”我叩頭,淚滴到光滑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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