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京城入獄
走在古意盎然的街道上,心裏總是很興奮的。
儀都鬧市中,商鋪鱗次櫛比,行人如織。
我站在一個古玩攤前,把玩著一個血紅色的鐲子,很是喜歡。不知道是不是血玉鐲。血玉有兩種,其中一種血玉,是將上好的白玉塞入咽氣之人的口中,隨最後一口氣咽入喉中,以死人血飼之,據說能通靈。
“姑娘,這是產自雪域高原的正宗血玉,買一個吧,公子,給姑娘買一個吧,隻要五兩銀子。”攤主對我身後的辰說。
我將辰要掏錢的手擋回,拉著他的袖子走了。吃他的住他的,哪有那麽厚的臉皮還用他的。
其實關於血玉鐲,我聽玖兒說過一個故事,就發生在本朝,十數年前,一個宮女生來帶著一個血玉鐲,據說是仙子轉世,十分聰慧,平時以醜女麵貌示人,仍被宮中的王子深深眷戀,王子還為了她入贅別國皇室,後來據說她的主人長公主獲罪,她隨長公主去了。
我深感惋惜,這樣的人,本應有一個傳奇人生吧,卻是為人奴婢的命。
沉思中,迎頭撞上了一個疾奔的人,來不及閃躲,我摔在地上。回頭一看,辰呢?擁擠的人群中,哪兒還有他的身影。
“哎呀,姑娘,對不住啊,撞傷你了嗎,傷著哪兒了?”是一個丫環打扮的綠衣女孩,也是十幾歲的樣子,她扶起我,說著又轉頭欲去指責旁邊比我略小的綠衣女孩。
“我沒事。”我趕緊出聲,“是我走路不小心,你們忙去吧。”
綠衣歉意地笑笑:“姑娘,謝謝你。”
“姐姐,我們快走吧,趕不及了,王妃等著呢。”小綠衣催促。
哦?還是哪個王爺的丫環呢。我笑笑,走開。
看著空蕩蕩的身旁,惶恐油然而生,辰到哪兒去了?我四處尋找,在人流中穿梭。如果他就此拋下我,我該怎麽辦?我總想等來了京城就向他告辭,可一直沒想要怎麽將這事提上議程,告辭了我又去幹什麽?在現代我能謀生,在天儀這兒,我能拋頭露麵養活自己嗎?我死皮賴臉跟著辰,就是握著一棵救命稻草。
日薄西山,我找遍了附近,都看不見他的人影。我隻記得我們安頓的客棧是“天然居”,可是方向感巨差的我,哪裏還找得到回去的路?
前麵一陣吆喝聲,一隊官差雄赳赳地走了過來,旁邊跟著一個年輕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憐香。
“就是她!官爺,就是她殺了我兄弟的。”眾人在我麵前停住,憐香指著我的鼻子說。
兩個官差上前架著我的手臂,我掙紮了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惜玉死了?我警告憐香:“你想怎麽樣?難道你不知道你們那天想對我們做什麽嗎?”
“官爺,你們要為我死去的兄弟伸冤啊,我可憐的弟弟啊……”憐香作勢哭喊著,走到我身旁,在我耳邊低聲說,我絕不放過你。
“帶走!”為首的官差厲聲下命令。
我奮力掙紮著,可是押著我的人更用力扭了我的左手一下,說:“放老實點。”
啊,我低呼一聲,不敢再動,隻得跟著他們走。邊走邊四處望,可是依然沒有任何人能救我。
古代的監牢遊,我諷刺地笑了一下。
一打開門,陰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濃重的黴味嗆得我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把她關進去,明日待審。”為首官差吩咐牢頭。
官差推我一把,我倒在鋪上稻草的地麵上,心裏陣陣發涼。我不知道他們走的是什麽程序,還沒升堂審問就將我關了起來。我隻知道,“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如果惜玉真的死了,我連“理”都沒。
待其他人走散,憐香隔著牢門蹲下,對我冷笑道:“你們卑鄙,竟對手無寸鐵之人下毒手,將惜玉手筋腳筋全部挑斷。那個小白臉我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嗎,哼。”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不敢確定是不是辰的手下們做的。
“你還裝傻!”憐香咬牙切齒,“等你們走後,我趕回去,發現我弟弟還是那個姿勢躺在那兒,手腳抽搐著,神智渙散。你等著,我會給你好看的。”
說完,他準備走,我喊住他:“喂,你為什麽那麽怕那個求救信號?”
“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哈哈,回去問你的男人吧,如果你還有命見他的話。”他笑著走開。
夜深,寒氣正濃。
我抱著雙膝靠牆坐著,抬頭望,牢房氣窗外,明月當空。
離我和辰走散有八九個小時了吧,他會找我嗎?我猜他不是有意地遺棄我,否則他何必帶我來京城。
遇采花賊,遇刺客,入獄,幾天內,如此起伏跌宕的際遇,真不能叫我對這個人生充滿信心,我的明天在哪兒。
一個微笑閃過腦海,我甩甩頭,我一定要相信,我會度過這個難關的,一定會的。
一時間思緒混亂。隻是,很快,深深歎了一口氣之後,我平靜了下來,是不是死過一次之後,一切都從容了?
這時,混亂的人聲從牢房大門方向傳來,越來越近。難道他們要夜審?我下意識往牆角挪去,警覺地看著過道。
“姑娘。”熟悉聲音,同時絳色的裙擺映入眼簾,我抬頭,像抓到了救命的浮木,是映雪,她微笑站著,手裏拿著一件披風。我激動得想站起來,卻發現腳早已經凍麻了,動彈不得。
“開門。”映雪淡淡地吩咐牢頭。
映雪走過來扶起我,為我披上披風。我有無數的疑問,沒來得及開口,被她搖頭製止了。
不消一會兒,我重新站在了古老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呼吸著自由的空氣,無比暢快。
“你們怎麽找到我的?”疑問湧上來,我隨口問道,“你家公子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能將我這個謀殺罪的嫌犯毫不費力救出來?”
“馬車在街角,我們邊走邊說。”映雪依然淡淡地回答我,“公子在馬車上等著姑娘。”他親自來接我?
“我說過,我家公子不是平凡人。”
不是平凡人,我自然知道。“他必定不僅僅出身豪門吧?是朝廷忠臣,還是王公貴族?”
映雪笑道,“眼下姑娘多知無益,若是有機會,還是讓公子親口跟姑娘講吧。姑娘隻消知道,公子不是壞人便可。”
“他不是壞人,他也不是好人,對嗎,映雪?”我緩緩開口。
映雪的笑慢慢僵在臉上,最後,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