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誰是內鬼(四)
吩咐了佐伊好好複習,我們便一道離開了。
原以為他路上又會說什麽讓人不好應付的話,讓我當著孩子也下不來台,意外的是他竟然一路沉默,隻和春花說了“喜歡禮物嗎”“下次要什麽叔叔給你帶”之類哄孩子的話,春花也一一答了,之後就沉默下來。
窗外的夜景並不精彩,紅燈籠掛起來倒別有一番風味。
J市並不是一個熱鬧的大都市,葛言這湖邊小屋也離我住的市區有一點距離。
等待著燈漸漸亮起來,路人也多了一些,他把車內的音樂開起來,輕鬆的音樂漸漸緩解了我的不安,春花都已經隨著音樂開始耷拉眼皮了,我搖搖她要他堅持一會兒就到了。
大約是我開口了,他才又輕鬆道:“對了,我們過年要回S市,你呢。”
“過年?還有多久?”
“你過得可糊塗,還有半個月了,你家裏人都沒提?”
家裏人……
我連家都還沒有敢回,哪來家裏人提這一說呢。說起來最近家裏也是少有給我打電話,頂多媽媽發來一兩句短信問候,隨便回了兩句還好也就是了。
是啊,我都已經到了要打算回家事宜的時候了,哪怕老三家離我家就10分鍾的走路距離。
也就怪不得大橋上都已經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
我搖搖頭:“我過年也家。如果你們之後還回來我就還繼續幫你帶佐伊,如果不回來……”
如果不回來?
那我估再找找別的工作吧。
放心吧,你這麽厲害,一份工作都還能沒有嗎?
借你吉言吧。
這樣算起來,他多半也是不回來了,想著過不了多久就見不到他了,我竟然有些輕鬆,還挺有罪惡感的。
透過小鏡子,我卻看見了他的半張臉,不知為何,他笑得意味深長。
畢竟小城市,車開了不到20分鍾就到了老三院子的小巷口。
已經能透過牆上的影子看出家裏燈已經亮起來了,就算不亮燈我也知道家裏有人在,畢竟還有兩個像是端著大聲公吵吵的“噪音製造機”在互相嚎著……
“捏腳……”
“要不要臉……”
斷斷續續我就聽見了這些,光是月灼炸毛的喊聲就像是要把房頂掀翻了,祝胖子時不時喊一句隻能煽風點火,光是猜測就覺得是讓人心驚膽戰的論題啊……
不僅是他們,那麵前旁邊人家門口的大黃都快掙脫鏈子了,拚命地朝著那邊大喊著。
它的主人肯定罵了好幾句它也視若無睹,那主人家隻有忍無可忍地抄著棒子出來嚇唬它:“你又聽見啥子老蠻,啥聲音都莫得一天就吼吼吼!老子恨起來直間把你龜兒子甩河裏安死阻燙皮狗瓷算求老!(J市方言:你又聽見什麽了?什麽聲音都沒有你就一直吼叫,把我惹著了直接把你丟進河裏淹死,然後拿熱水燙了你吃肉算了。)”
如此這般,想來他倆的爭吵聲果然就隻有我能聽見。
葛言目送我直到了院門口朝他揮揮手,他才將車開走,可我才將門一開,陰影裏立刻傳出一道聲音來:“你少纏著他,如果你還想好好活著。”
黑暗中,隻有他的一雙眼睛在發亮,嚇得我是一哆嗦,忙把孩子往身後藏了藏。
這人果然是葛西河。
這三天他也有在沒人的時候對我這樣警告,但我都盡量避免單獨跟他接觸了好一些。
“我什麽都沒有做,天地良心。”
我回答他的一樣還是這句話,畢竟我真的沒有對他哥有什麽意思,就算是有,也是希望他哥哥跟我保持一個合適的雇主和員工之間的安全距離。
我有江流一,春花狗蛋,我生活已經是一個圓,沒有空可以插下一個陌生人。
豈料他們似乎才聽見我說話的聲音,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身邊一涼,再找葛西河,他已經不見了。
月灼抄著大嗓門就給門留了一條縫:“傻愣著看什麽還不快回來。”
怕她又吼我,我趕緊把孩子拉進屋子了。
進去一看,麅子早就先進來了,在胖子身邊蹭來蹭去的,胖子踹它一腳它也不生氣,就老實趴在他身邊舔舔爪子。
可月灼的叨叨是怎麽能有辦法避免的呢!果然她又開始了:“就你這樣還帶孩子呢,你這麽晚回來就不能打個電話嗎?”
“啊?我以為你們沒用電話呢!”
何況你們也沒有給我電話啊……
我忍不住腹誹,我這多冤枉啊。
哪知她居然道:“我已經存在你手機裏了,誰叫你不看的。”
“啊?”
“在下也是!”
“啊?”
本以為就是月灼存了,祝胖子居然也舉手摻和。
我掏出手機一看,我去還真有。話說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存進去的:一個是“阿月灼”一個是“阿帥無雙”,顯然祝無雙名字排在第一位。
祝胖子得意地瞄了月灼一眼。
我趕緊轉移話題,“狗蛋怎麽不見了?”
祝胖子抓緊機會趕緊告狀,他擠眉弄眼地指了指書房的門學著月灼的語調道:“就她說的,‘給我一個小時背一章《炎帝內經》,我要檢查’,嘖嘖嘖,我看著你兒子都心痛喲,這小眼睛背得通紅的,你看看這惡女子多可恨,小狗蛋現在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費地在背書喲,你快去看看吧。”
我猜祝胖子說得有些誇張了吧,但是月灼竟然沒有反駁,一臉是理所應當。
我有些瞠目結舌的:“可他才那麽小……”
畢竟我也是個普通人,背英語單詞一篇都要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回頭還得被揪進英語老師辦公室“換個方式再來一次”,他就算聰明這也太神速了一些吧,如果是硬背下來這得多累啊。
“是我的徒弟這點兒都做不到嗎?”月灼卻昂首,“我也沒虐待他。你應該最清楚:他腦容量可不是一般的大,他背這些東西和你們背的泰劇劇情一樣簡單。隻要稍加調教,假以時日他定是一代名醫。”
祝胖子學著她的樣子在她背後做鬼臉,看那嘴型多半是“假以時日”,我咽了咽口水。
但就算如此,他這樣也太超負荷了,我有些於心不忍:“你是師父,我隻是一個母親。”
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對她做法做幹涉。
她則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手腕上露出來的白玉鐲,我尷尬地微微收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