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葛言畢竟不是葛言,他不僅沒生氣反而吩咐西河莫做癲狂樣嚇著孩子,蹲在對我家女娃麵前溫柔笑道:“湖雨啊,叫我葛叔叔,叫他葛小叔就行了。”
春花看看我,我點點頭,她這才小聲叫了一聲:“葛叔叔。”
葛言點點頭表示滿意,想起禮物,他又從車後備箱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給春花:“這是給你的禮物。”
春花第一次從別人那裏拿到禮物,眼睛一下就亮起來了,小手迫不及待伸去想收,可出去一半又收了回來。原來她是沒忘了征求我的同意。
我看看葛言,又看看春花小心翼翼的渴求眼神。如果這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讓祝胖子幫著鑒定一下就行了,應該沒問題,於是點頭同意了。
這可把春花高興壞了,抱著盒子道了先謝謝就跑到一邊兒拆禮物去了。
葛西河眼紅春花的禮物,自然也伸出雙手來委屈兮兮:“哥哥,人家的禮物。”
葛言啪一下打在他手上:“你欠這個?自己買去。”
收回明明就沒有紅的手,葛西河誇張地在手心“呼呼”地吹著,也幸好他沒那麽娘,不然我是他哥我也揍他。
“誒你那車後座明明就有紙袋子我都看見了,你不給我難不成給她啊!”
他指著我一臉嫌棄,葛言看了看我沒說話。
這時候不知道剛才去了哪兒的麅子出現了,它邊打著噴嚏邊走過來。葛西河嫌棄地叫我把這個細菌製造物丟遠一些,我一邊抱歉一邊照做,誰知道它力氣居然那麽大,我拖著他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還是被它拖動反著拽到了葛言的麵前。
隻見它嗅了嗅葛言身上的味道,像碰到什麽似的忽然向後一退,然後一個激靈全身一震脖子往後縮了縮,又縮了縮,我見勢不好趕緊按著它的頭,可它還是將頭一甩:“阿嚏!”
總算是打出了個它至今為止最大的噴嚏!
幸虧是沒噴到葛言身上,但葛西河算是池魚之殃……
看葛小叔那眼睛睜的我就知道他陰影麵積不是我高中數學的水準能算出來的大小了。
“你!”
果然葛西河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可顧慮著葛言在,他手顫抖著指著麅子半天沒有“你”出來,使勁跺了跺腳還是先急著跑去洗澡去了。
隔著挺遠的還是能聽見他在洗手間裏又是罵又是慘叫的,估計他身上那套時尚的服飾他是死都不會再穿了。
罪魁禍首打完了噴嚏之後是舒爽了,輕鬆地踱著步子離開了像是啥事兒都沒有發生似的。
葛言別又憋住笑,扭過頭邊笑邊取行李去了,我也跟著葛言出來幫忙:“你還有行李吧,我幫你拿。”
“你?”他失笑:“我怎麽可能讓一個女人累著,何況你……好了快進去吧,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他從後座果然拿了兩個紙袋子出來朝我搖了搖,叫人幫他把車開回去了領著我又進門去了。
我雖然一路,看見他的紙袋子也難免尷尬,便隨口問他:“你真的是去s市出差了嗎?”
可話已出口他步子一滯:“是劉夏叫你把我的資產也要一起打聽了嗎?”
他站過身來,把我堵在玄關,隻是保持他的麵無表情,凝視了我半晌才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趕緊搖手:“不是的!你誤會我意思了……”
“不是?別說是她,她的家裏人都是我幫她重新下葬的。”我哪知這就觸到了他的逆鱗,他忽然就憤怒起來了,猛向前一步把我低在了牆壁。
我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卻已經退無可退:“我隻是……”
最後的夕陽斜斜地從落地窗外射進來,因為背光,他的半張臉都被光吃下,錯過眼去,在殘留的光中我仍然能看見他握緊的雙拳。
萬萬沒想到他的手抖了抖,竟然就這樣鬆了拳頭,往後退了一步。
誰能知道他露出一個略帶抱歉的笑容來,向我道歉:“對不起是我太敏感了,作為一個大男人居然莫名其妙想東想西的,簡直太丟臉了……讓你見笑了。我隻是很傷心你不信任我,我以為你可以理解我……”
這樣的情緒逆轉雖然過快,這份有些委屈但不想透露出來的情感卻還是狠狠揪了我的心一把,一絲愧疚聚在那兒有些讓我在意,但隻要看到他的笑我就放心了,人類就是這樣容易被表情欺騙的動物。
我搖搖頭,笑道:“不,我覺得你能這麽率真其實挺真誠的。”
對啊,祝胖子之前說的可能性中:根本不是他找的我去參加的葬禮,而是劉夏無意間知道又無意間找我來的,把這些有的沒的懷疑套在別人的頭上,還胡亂惹了別人的傷心,也算是我的不好。
他見我笑了,眼睛亮起來:“是嗎?”
我努力點頭:“嗯!”
他這才總算露出安心的笑容來:“你喜歡就好。”
他笑了笑,雙手遞上一個較小的紙袋。
啊其實也不是喜歡不喜歡的,我尷尬地卡在原地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的,隻有默默收下提在手中。
“不看看嗎?登機時間快到了我就沒有多選,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免稅店能帶禮物來也已經很不錯了,我抱著禮物笑著感謝。
他見我笑了也挺開心的,又叫我拆開看看合不合手:“當時買了就往機場趕,差點兒就卡在路上,要晚了點我就見不到你的笑了,所以催了司機好幾次,差點被他從高速路上趕下來,真是虛驚一場。”
居然是“特地”給我買的?
他的解釋是給我手中的紙袋無形附加了重量,我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好像有點過於熱情了。他是天生就是這樣的男人嗎?
祝胖子的聲音又環繞在我的腦海。
“小心內鬼。”
他難道……
他笑紋翹起好看的弧度又提醒我:“看看吧。”
我這才如夢初醒,同他找了個地方放袋子,然後開始拆包裝。
就在最後的黑色的絲絨盒子裏,靜靜躺著一隻白玉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