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遺孀到來
我忙按住她。
“那是誇你呢你真是好賴話聽不出來。哎,這下也算是真的結了緣分了,月灼,這可不是我的吩咐,你會好好帶著我孩子的對吧……”
我真誠地看著她,她隻有歎氣點頭。
能不嗎?這必定是她的哥哥吩咐的,能有這樣一個師父,是狗蛋的福氣。
“狗蛋,還不拜師父。”
這孩子也是實誠,哦一聲,站起來往後稍稍退了一步,撲通一下雙膝跪倒,行了一個大禮:“師父在上,受狗蛋一拜。”
我去,你們兄妹倆教的這個禮也挺大的,算了,大就大,男兒跪天地父母,師父也是母,隻得拜。
說了半天總算是把月灼的脾氣安撫下來了,狗蛋多半夜是想到了江流一的叮囑,情緒也好轉了很多。
這時春花兒又跑來說“餓了”。
我也隻有先快點把劉夏關心我的短信回了,順手把我的地址也給了她,趕緊去燒水做飯。
可我剛進了廚房燒上了一鍋燉湯的水,外麵就有人敲門了。
“壞了。”
把這茬給忘了:外麵還有人看著。估計就等著我醒了就要像範無救那樣“念”我,月灼說是之前拐賣事件時候的隊長,不就是那個有點兒官腔的周隊嗎?
豁,那“周隊”是個看上去就覺得囉嗦的貨,我寧願被樊無咎念也不想被他念啊。
哪知道,我打開門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個略微瘦小的陌生女子,她背著一個不算大的背包,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還挺重。
她身後,跟著一個怯生生的男孩子,揪著她的風衣角。
她朝我點點頭,禮貌道:“請問是隋小姐嗎?您好,我是樊無咎的妻子,南方。”
“好了,你們都進去吧,吃的自己解決了。”
我朝月灼使使眼色,她點點頭領著孩子們進去。
我注意看了一下那孩子,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月灼,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的視線落在廚房一隻還在蹦躂的魚身上。
也是我神經太脆弱了,隻要是個孩子就擔心人家是不是能看得見鬼。其實擔心又有什麽用呢,其實事情已經存在了,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要去接受。
茶砌好了,端在這一對母女麵前,我重新看向這個叫南方的姑娘,她眼角略帶疲倦,但有淡淡的典雅妝容,所以其實也不明顯。
她的神色是隱忍的。
從她在門口敲門,到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到現在。她都沒有太多的憤怒和糾結,但這並不代表她作為遺孀是沒有傷心的,她姿態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當年嫁給樊無咎的時候,一定也是千難萬險。
我不知道怎麽開口,隻有象征性地將茶向她麵前推了一丟丟。
“舟車勞頓,喝口熱茶吧,南方姐姐。”
她點點頭向我致謝,習慣性地帶上了一些微笑,旁邊那個哪怕再羞澀的孩子,也悄悄看了看媽媽,向我道了一句“謝謝阿姨”。
好在她教養實在太好,我沒尷尬個小三分鍾,她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睛,笑著對我說了聲抱歉。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
“不,不是你的錯。”
她斬釘截鐵道。
她難得的激動是我並不意外的,但她平複得很快,並對她忽然的激動表示了抱歉。
“你脾氣真的太好了。”
聽我這樣說,她笑起來,露出一個略淺的酒窩,是溫柔中的一份可愛。
“不是我脾氣好,其實我也是挺不耐心的一個人,但是和他在一起久了,被他傳染得也算是有點耐心了。”
她淺淺的酒窩彎出一個略帶心酸的弧度,短短一句已經讓我眼皮上有些壓力了,稍稍眨了眨眼睛,我希望自己暫時堅強起來。
她將孩子抱在懷裏,悄悄藏起了自己的氤氳了水汽般的眼。
她摸了摸孩子的頭,帶著笑容道:“其實五年前和他結婚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孩子他爸為人真的太較真了,真的,我知道他總會有一天會殉職的。”
“無咎他隻要是關於工作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一點苟且,就連對我們母女的事情,他也是說一不二。他知道他工作忙,承諾過的一年帶我們出去玩一次,還是能做到……”
“不過這一次,他難得食言了。”
透明的珠兒從她的四分之三的下眼處滾出,順著她略帶憔悴的臉龐滴入她右手的無名指縫中。
一份鑽心而細小的心疼仿佛是小小的蠍子爬上了我的心髒,冷不丁朝我的心房紮了那麽一下,就一下,霎時疼得我喉頭哽得說不出話來,疼得眼膜上被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眼淚。
我注意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上麵是一顆很小的鑽石,小到有些寒酸了。
她見我看鑽石,臉上露出一些暖意來,將戒指拿近了一些。
聲音中,已經戴上了哽咽,可依舊哭笑不得:“他總說這個太小了叫我不要戴!說等我們結婚三十周年的時候一定給我換一個大的。可我要那麽大的鑽石幹什麽?我隻是想知道他離開我們之前,遇見過……遇見過什麽事情……說過什麽話!能從你這裏知道這些,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她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孩子見狀,忙扭過說呢去,用自己的手幫她把眼淚擦幹淨,孩子小聲道:“媽媽不哭。”
看到孩子如此,她搖搖頭一直說“媽媽沒哭”,我把紙往前推了推,她抓起紙胡亂擦了擦,重新朝孩子露出一個滿滿的笑容。
“媽媽不要哭。”
“嗯,你看,媽媽沒哭。”
她加深了這個微笑,隻為了表明她很好。
吸了吸鼻子,我明白從孩子中已經吸取夠了直麵未來的勇氣,她笑著對孩子招呼著:“來,磊磊,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
磊磊向我奶聲奶氣地道謝,忙又轉過去看媽媽有沒有哭,我鼻子一酸,終於在淚水淌下的瞬間轉過身去。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為什麽能這麽平靜地和我對談,她對他的死因沒有任何的懷疑嗎?說起來,警方到底是怎麽斷定死因的?
懷著忐忑,我小心問了她。
她卻疑惑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