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胡渣蜀黍
算了,反正那個禿子也不見了,我也完全沒理由找他去,幹脆關上門安心給孩子洗澡,不用躥風,還沒那麽冷呢!
隻是給孩子洗澡真的好累啊,雖然對孩子們來說就是玩兒而已,浴缸裏的泡泡他們都能玩兒得盡興,叫轉過來給我搓搓他們也說癢,都無情拒絕了我。
怕癢還是你老娘我的兒女嗎?
等等,我小時候好像也是很怕癢的,洗澡的時候也被媽媽抓住不準像泥鰍似的到處跑……好吧癢不癢的咱們就不說了吧!
隻是力氣活兒一幹,我一身汗水都出來了,正好衣服也濕了,隻好自己也洗了個澡。
吩咐了小鬼們幫我拿了居家服過來,期間我默默起了雞皮疙瘩,要說的是南方是沒有地熱和供暖的,室內比室外高不了兩度,冬日有太陽的時候甚至都是外麵比家裏暖和。
意外地是凍嗖嗖地等了半天,等來的春花的嘴裏居然塞滿了吃的,另一隻手還油乎乎的,我虎著眼問她有沒有拿油手摸我的衣服,小春花趕緊搖搖頭要逃跑。
哪裏逃!我一把拽住她不知道哪兒紮的小小辮子把她拽回來:“老實交代,哪兒弄來的吃的?”
別說,這味道還挺香的,她包不住的小嘴裏還支了半根小骨頭出來。
她包著哪兒說得出來話,一張肉臉漲得通紅。
我聞了聞,這多半就是雞翅了,紅燒口的,比起家鄉人常做的口味來,這個的醬油和糖的香味要重一些,我在S市的時候也知道那裏的人喜歡濃油赤醬的東西,感覺吃了特別的不健康,如果放在家鄉人做,多半減掉一半的醬油和糖,倒是會加一兩顆辣椒提香味。
難不成是院裏二樓的阿姨的傑作?
不說還好,說起來我都餓了,我咂了咂嘴巴,想著我做點兒什麽來吃比較好。
春花趕緊把嘴裏的最後幾口嚼了。差點兒真噎著,咳了好幾下。
“你慢點兒吃!”
我順順她的背,她趕緊拉開門跑了,這時香味竄進來。
是誰在做飯?
循著香味到了廚房,意外的是門內居然是略微有些忙碌的胡渣便衣,係上了一條我都沒有用過的圍裙。
果然這個禿子不會輕易就離開,居然把我的臨時居住地當成自家的使用。
擺在桌上的是他用我買回來的菜做了一道醋溜白菜,一道紅燒雞翅,還有一個豆腐紫菜蛋花湯。
兩菜一湯雖然簡單,可色香味俱全。
當然,是S市人喜歡的口味。
多半這個小辮兒也是這個糙漢子的功勞了。
“餓了就來一起吃吧。”
見我來了,胡渣便衣又多從碗櫃裏拿出了一隻碗和一雙筷子,皺眉看了看,又小心聞了聞,轉身端來一瓶開水把碗和筷子都仔仔細細燙了燙,這才放心地把他們放在了一邊。
我也不推辭了,叫來站在一邊明明在流口水但是假裝不在意的狗蛋和早就敲碗準備的春花一起享用。
這麽多天第一頓像家的菜,居然來自一個陌生人,這不得不讓我十分感慨。
孩子們有些笨拙地拿起了筷子,我才發現他們其實是初次吃普通的食物,也是第一次拿起筷子。
歪著頭看著我和胡渣便衣的手勢,兩個孩子有樣學樣地拿起了筷子,也順利地夾了起來。
恩不錯,遺傳了我的動手天賦!我手動點讚表示認同和鼓勵。
稍稍吃了一會兒,大家嘴裏都塞得滿滿的,孩子們絲毫沒有被剛才被綁架的事情影響到,吃得特別滿足,我想,或許這是我們之間的心有靈犀。
感覺大家都挺滿意的,胡渣便衣放下了筷子。
我見他這樣,想著多半他是有話說了,故意假裝沒有注意到,還繼續吃,給一直吃肉的春花夾了一筷子菜。
“寶貝兒,蔬菜也要吃喲!”
一口氣吸進去沒機會吐出來,他顯得有些尷尬,隻有稍稍咳嗽了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什麽,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
“我不在乎你叫什麽,我就叫你‘胡渣便衣’,通稱‘胡渣’。”
我頭也不抬,把他要說的話全打回去。
胡渣便衣當即懵了,估計沒有想到我根本連他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那……”
這大叔還想掙紮一下,這時候我孩子又補上了一刀。
春花:“胡渣蜀黍?”
狗蛋:“是胡渣叔叔!”
“對,胡渣叔叔,哈哈哈哈!”
對孩子們的禮貌表示讚賞的我給孩子們都夾了雞翅,兩人都喜笑顏開,一個用手,一個用筷子,忙塞進嘴裏。
他被噎住,有些不服氣,打算從孩子們的名字處反擊:“那你的孩子們呢?”
“我叫做春花兒!”
“我叫狗蛋兒!”
依據教科書一般的禮貌,孩子們紛紛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頓時他就不好了。
他喃喃自語:“其實我剛才也聽見了,還以為是小名,這是乳名吧?”
他向我“求助”。
我溫柔地將希望的火苗扼殺在搖籃裏,搖搖頭賞賜給他我的回答:“是真名。”
總算,麵前的人是一動也不動了。
春花看著他笑,偷偷推了他一下:“稻草人?”
“沒禮貌哈春花兒,快吃飯吧,食不言寢不語!”
“哦……”
估計也不知道“食不言寢不語”什麽意思,但春花還是乖乖閉上嘴繼續啃雞翅。
“乖。”
對麵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這時候我聽見了手機震動的聲音。他低頭看了看,便站起來到外麵去接。
我保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隻是順著風他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中——
“別那麽肉麻……”
“孩子還好嗎?”
“嗯……我下周就能結案回來了……又不是旅遊,帶什麽土特產,好了我掛了……好了,也愛你……”
……
“媽媽你在笑什麽呢,”
“啊?”
我回過神來看著問我問題的狗蛋:“我笑了嗎?”
狗蛋點頭:“嗯,挺高興的。”
我按了按自己的臉,似乎嘴角是有一些上翹了吧。
搖搖頭,我道:“快吃飯吧,吃完飯如果還有太陽,咱們就去公園玩兒!”
剛才回來的時候出了太陽,正好這房子的附近也是一個年代久遠的小花園,我小時候都去過那裏玩耍,正好可以帶著孩子們散散心。
聽見我說“玩兒”,嘴巴上裹了一圈兒的油,手上也不能幸免的春花從食物裏艱難地抬起頭來,饒有興趣。
“麻麻,什麽是公園?”
“公園就是很多孩子一起玩兒的地方,有草坪,有小狗,噴泉,還有……”
我停住,思索著回憶裏公園的樣子,忘了回答她。
第一次,我覺得“公園”是一個讓我詞匯顯得貧乏的名詞。
陽光下過於刺眼的波光反射出孩子們彩色氣球的倒影,白發的老人昏昏欲睡,毛毯上的書滑落下來驚著了逃開去的鴿子,幸好螞蟻搬運麵包屑的的路線沒有被打散,不過遇到了熊孩子用樹枝和枯葉搭成的小小城堡倒塌的瞬間,說不定地下王國也會震動起來……
這些記憶裏的東西我都不知道怎麽用語言表達給孩子們。
和孩子們在一起,更多的“第一次”會忽如其來地蹦向我,顯得我那麽無知和愚蠢。
或許“成長”這件事,我也在每天溫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