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現在,我一想到那觸感腦仁都是疼的。但當時我全身心都沉浸在對抗那種奇怪的觸感當初,不希望自己被那種感覺帶走,想要動,還是因為身體感覺沉重而難以動彈。
這種觸感讓我忍不住覺得是撞鬼了,不,隻可能是撞鬼。
對,就像我現在在浴室裏能感覺到的這樣!
這觸感從我的肩膀到手指尖——
等等,為什麽現在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觸感,還有,水什麽時候停了?
說是撞鬼至少請你延遲到晚上吧,現在可是黃昏不是晚上啊!好,是鬼是吧,至少我現在開著燈呢,你,你,你也別躲,咱們麵對麵來個驗證,都別做膽小鬼!
雖然給自己壯膽,可我還是祈禱是我的觸感出了問題,深吸一口氣我猛轉過身去同時嚇他一聲道:“嘿!”
可身後就是跟破水管子其他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隻是水龍頭不知何時被關上了,連熱水都停了,隻有我一個人傻子樣兒冷得打哆嗦。
雖然什麽都沒有看到,我依舊無心再呆在浴室,心煩意亂地回到了房間躺在牀上抱著我的講義發呆。直等到晚上的門鈴聲響起。
我啪啪跑到門口迎接逸豐,看著他帶著我喜歡吃的甜點微笑著站在門口。
之後我們做的事情水到渠成,他躺在我身邊呼吸漸漸深沉,他好像很困的樣子迷迷糊糊要睡,可我還有話要說呢。
我這可是第一次,還疼著呢,他怎麽能救這樣睡了呢!而且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一瞬間我總覺得一股子涼氣衝入了我的體內,和我預想“灼熱”的感覺完全不同。
畢竟是十八禁話題,就在我害羞地斟酌話語的時候他居然差點睡了,這怎麽行,至少說點兒什麽話哄哄我吧,我有些不滿地搖醒他:“逸豐醒醒啦,你剛才應該看見了吧,我……”
他被我搖了一會兒大約是煩了,這才打了個嗬欠皺著眉轉過來摟住我,展顏溫柔道:“今知,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謝謝你。”
我懵了。
謝謝我?
為什麽是謝謝我?
為什麽不是“我愛你”?我們之間說謝謝……糟糕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慢慢往後退了一些。
雖然他從頭到尾的動作嫻熟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讓我足夠臉紅心跳了好久,可我也不在意他以前有過多少人,至少現在他是我的,我已經滿足。
但我好歹也算有所付出,還是渴求有那麽一些被珍惜的感覺吧,他這樣冷淡對待我,我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我掙紮著:“逸豐,我……”
猶豫著應該用怎樣的語言從他那裏試探出心意才好,他下一句話就把我打入地獄。
“對不起今知,查理病了,我得回去照顧他,孩子是肯定希望爸爸在身邊的。”
屈辱淹沒了我,我的身體一下僵硬了,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我不自覺往後退了開去。
嗬嗬,你也算是圓滿,連娃都有了。
但真的是他騙的我嗎?
一些細節上的記憶趁機浮現在我腦子裏:他作為屏保的可愛孩子;他偶爾會在上課期間出去接電話,並露出溫柔的微笑;他說他想念新加坡的“家”,還有好多……
原來我那麽傻,他這麽多次暗示他有一個家,而我傻到底居然不願意去發現這已經伸到我鼻子下麵這麽久的一個現實。
我氣若遊絲從喉嚨裏擠出一句:“你滾。”
連自己都覺得是這麽的底氣不足。
他有點兒迷糊著:“你說什麽?”
看著他有些慵懶的樣子,原本是十分的依戀,此刻全都轉化為了羞辱和憤怒,我也不知道哪裏偷來的勇氣,忽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耳光,大喊了一聲:“滾!——”
清亮的耳光聲響起的瞬間我就後悔了。
除了青春期跟父母對吼,我隋今知成人之後還沒有跟別人吵過架,大聲對著別人吼更是少了,更別說是抽耳光,對這著這個讓我卑微無比的男人,我更是覺得後悔和害怕,他會做起來打我嗎?
我往後挪了挪,不顧我的身體涼在外麵。我的手依舊在發麻,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他的臉好像有些紅了,左臉似乎還留著我的爪印子。
逸豐慢慢坐起來,雖然沒有說話但臉色十分差,似乎滿心都是怒氣。
我在心裏瘋狂地呐喊:陸逸豐,你知道我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啊,你隻需要說句“對不起”就可以了,我們重歸於好!我不在乎你對我怎樣,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或者你照顧好了你的兒子就回來陪我也可以,逸豐,你說話啊!
可無論我在心裏怎麽呐喊,他都是聽不見的,何況我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麻利地穿戴好自己,他重新戴上了眼鏡徑直離開了我的小別墅、我們的家,再沒看我一眼。
不知道他離開了多久,我還是這樣僵坐著,手似乎還在發麻,而且我全身僅有的溫度都逃跑了。
地上的毯子是我剛才墊在牀上的東西,上麵還落著像是朱砂痣一般的小小紅斑,煞是刺眼,點點都在諷刺我的傻。
一會兒把它燒了就好了,眼不見心不煩,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就當我被狗咬了一口流了血,就當他沒有出現過,就當我沒有愛過。
生活還是要過,我要照顧好自己,至少,不要感冒。雖然這樣想,但我還是枯坐著,直到手背有冰涼的液體觸感,我低下頭,更多的液體滴在手背上。
泛濫成災。
原來真的會痛到流淚的不隻是無意間膝蓋撞上了桌角,又或是被人說是無能的老師,還有被自己的蠢騙得團團轉。
這時我感覺到背上一重,像是有人把衣服蓋在了我的背上。我能聽見一道溫柔的聲音問我:“不冷?”
是不是他回來了!我倒吸涼氣,猛轉過頭去抱他,我著急要解釋我的不在乎那些,可轉過身的一瞬我卻嚇懵了。
那雖然也是一個男人,可是一個長發的男人。
他梳得是清朝的牛尾鞭,一雙眼睛與我長期看電腦的不同,明亮有神,泛著深青色的光。嘴唇嫣紅,皮膚雪白,似笑非笑,穿一身雪白的長衫,竟然是一個素未謀麵的美少年。
“你是誰?”
我看著他發呆,他比逸豐好看太多,但是他好像比逸豐顯得更加輕薄,因為他有種很聰明的勁兒,看上去擅長騙人。
可我哪裏有資格評價,連逸豐都騙了我,更別說這個忽然在晚上闖入了我房間的陌生人。
想著,他開口,以他特殊的溫柔的聲音道:“我是江流一。”
然後他張開嘴,從嘴裏掉出了一根吊到他下巴去了的舌頭。
長長的,細細的紅色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