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舊人
花向榮的臉上立即露出了有些近似於慘笑的神情,隨即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家裏我都不想回去了,我覺得他們的思想真的很肮髒!”
田蘇雅哪能不明白對方的心中在想著什麽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二人的氣氛頓時有些凝重了起來。
不過花向榮自然不想讓氣氛這樣一直下去,然後笑著對田蘇雅說道:
“其實也沒有什麽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肩膀上沒有包袱,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裏,倒也自在。”
田蘇雅聽了這話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這是苦中作樂啊,其實也沒什麽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說到這裏,田蘇雅頓了頓,然後還是繼續說道:
“就像是我一樣啊,那時候都已經徹底的放棄了,誰知道最後還會有轉機,相信你這邊也肯定是一樣的,對吧?”
花向榮聽了田蘇雅的話之後頓時愣住了,一時間心中想了很多事情,本能的覺得對方說的真是挺對的,事實就是如此,反正如今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再難過又有用嗎?
而這樣想了之後,他本來還算是有些凝重的心情在一瞬間立即放鬆了很多,隨即臉上慢慢露出會心的笑容,然後衝著田蘇雅開口說了一句:
“蘇雅,謝謝你了!”
田蘇雅隻是微微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麽的意思,倒是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白少奇忍不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覺得發生在花向榮身上的事情和自己那時候真的特別的想象,隻是和他的事情相比,隻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白少奇能夠坦然的忘記家裏的一切,坦然的放棄自己的身份,但是花向榮顯然還是有些不行,讓他就這樣放棄的話,無疑很艱難。
而對於這件事情,他也沒有過分插手的意思,因為覺得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這個外人隨便說什麽都是不好的。而且他和花向榮的關係本就沒有那麽好,他也不屑去這樣做。
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在茶樓裏麵就隨便吃了點東西,算是填飽肚子了,然後紛紛上去安安靜靜睡個午覺,隻留下兩三個人在下麵看店。
此時田蘇雅已經回到自己家了,正巧留在下麵的就是花向榮和白少奇,他們兩個大男人擱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各自坐到一邊玩著手機。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花向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忍不住衝著白少奇開口說道:
“白少,其實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白少奇訝異的看了一眼對方,隨即笑了笑,直接回道:
“沒事,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麽事情的話你直接開口問就行了,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白少奇都已經這麽說了,花向榮也就沒有再猶豫,然後問道:
“當初你都已經是Z省最有名的公子哥了,外界的人都傳聞你是Z省的太子爺,可是當初你為什麽能夠放棄一切榮華富貴,到北城做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白少奇的臉色頓時愣住了,雖然知道對方想要問的肯定是關於這些,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的防備,隨即很認真的想了一下之後,這才回了一句看似不著邊的:
“有些東西啊,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就算是得到又失去,也沒有必要為此感到難過。”
對於白少奇的回答,花向榮頓時感到十分的驚訝,似乎壓根沒有想到會從對方的口中得到這樣的回答,隨即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繼續問道:
“可是當初你都擁有那麽多了,你完全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是如今你卻什麽都不能做,難道就沒有那麽一刻後悔嗎?”
白少奇也沒有生氣,這次變得淡定了許久,神情顯得十分淡然的回道:
“其實說一點都不後悔肯定是假的,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反倒最自在。因為我都一無所有了,完全沒有必要在意失去,所以我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做的?”
白少奇的一句話,頓時驚醒了夢中人,花向榮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十分驚詫的神情,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隨即沉思了許久之後,臉上的神情不禁又淡然了一些,然後回道:
“白少,你的話我記住了,如果哪一天我也能夠做到這一步的時候,或許就能夠收獲真正的快樂了吧。”
見到花向榮臉上一副真誠的神情時,白少奇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說什麽的意思,然後自顧自的玩手機去了。
總體來說茶樓裏麵的氣氛還算是真的不錯的,隻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壓根沒有客人。
看在這種時代廣場最顯眼位置的茶樓,估計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在這裏消費的話價格一定很高,所以壓根就不敢進來,也不知道把茶樓開在這裏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遠在龍虎山的張玄策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此時他正坐在山頭上,目光看著遠處慢慢落下的太陽,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許久,直至太陽完全消失在天邊的時候,張玄策這才慢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司機起身向著大長老張逍遙的房間走去。
直至張玄策便已經答應了這個為正一道立下汗馬功勞的張逍遙時,他便已經大概做好準備應對這位大佬,有一大半的把握能夠直接拿下對方,具體的還要看這一次了。
準備好一切之後,張玄策才決定去見對方的,一方麵想要試探一下這張逍遙對於正一道有沒有外心,另一方麵想要知道對方究竟為什麽要找自己。
這大長老張逍遙也不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年,據正一道的弟子所說,他好像在大長老的這個位置上就已經是幾十年了,而且就算是前任的正一道掌門還在,這大長老張逍遙依然是正一道的第一人,沒有人能夠逾越他的身份,而且就算是修為層麵的,他依然還是第一人。
張玄策剛來的時候,便想要見見這個所謂的第一人了,隻是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對方先伸出了橄欖枝,這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想著想著,張玄策已經到了張逍遙的住宅門口,對方的住所在整個龍虎山都是最特別的,因為隻有他一個人住著一個四合院,而且還是一個特別古老的四合院,相傳已經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一個偌大的院子,裏麵安安靜靜的,隻有張逍遙一個人居住,平時正一道的弟子們沒有最緊急的事情,都明文規定不可以進入這片範圍打擾張逍遙休息的。
所以當張玄策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可給正一道的弟子們帶來很大的驚詫感,心中猜忌這少掌門來找大長老究竟是幹什麽的。
張玄策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來找大長老而已,竟然還在龍虎山引起那麽大的轟動,不過就算是知道的話,恐怕他也是絕對不會在意的。
就這樣,看著眼前這扇紅檀木製作而成的古樸大門,張玄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輕的敲了敲,等待了片刻之後,這扇紅檀木的大門還是輕輕被打開了,張玄策的目光往裏麵看去的時候,立即看到一個身穿白衣,氣質仙風道骨的老人正靜靜的站在那裏。
見到是張玄策來了之後,這位“仙人”還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玄策哪敢猶豫啊,連忙彎下腰衝著對方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後才向著院子裏麵走去。
他自己認為這是自己所能給的最重要的禮儀了,而且是不能或缺的,畢竟對方都已經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了,而且是正一道的大功臣,所以當對方竟然還和自己那麽客氣的時候,他在這方麵肯定是要做足的。
等張玄策快步走了進去的時候,大長老張逍遙也沒有猶豫的意思,然後反手便將門給關了起來,然後示意對方和自己一起去院子裏的茶桌那裏坐坐。
其實對於茶這種東西,張玄策的心中自然是不會太喜歡,不過對方都已經開口了,他也沒有畏避的意思,直接答應了下來I,然後便隨同張逍遙到了茶桌那裏,顯得十分淡定的坐了下來。
大長老張逍遙見到他這幅模樣之後,臉上不禁露出了有些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自顧自的去泡茶,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張玄策一開始還能夠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可是到了後來,他的心中立即有些著急了。
因為這大長老張逍遙泡茶的速度是真的慢,而且是那種悠悠蕩蕩的,就連倒出一滴水出來,都顯得特別的用心,好像是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件特別精致的文物,必須要用心才能夠保護。
直至數分鍾之後,這杯茶總算是泡好了,張玄策的心中忍不住鬆了口口氣,隨即剛想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卻不料對方已經將他身前的小杯子裏麵倒了半杯的清茶,然後笑著說了一句:
“嚐嚐看,我輕手泡的茶了,整個正一道上上下下如今隻有你一個人擁有過這種待遇,而擁有這個待遇的前一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此話一出,張玄策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十分嚴肅的神情,顯然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了,看來他真的將自己看的特別的重要,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就連張懸的自己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在對方的注視之下,張玄策緩緩端起了自己的小杯子,然後便輕輕抿了一口裏麵的清茶,頓時一陣甘甜的氣息立即撲麵而來,縱然是他的定性再強,也忍不住輕歎了一句:
“好茶……這真的是我喝過最好喝的茶了。”
張逍遙也沒有多說什麽的意思,隻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後又將張玄策的茶杯給倒上了。
張玄策見到這一幕之後,也沒有猶豫的意思,連忙又喝上了一口,感受著還遺留在唇尖的甘甜時,心中頓時充滿喜悅的神情啊。
好像自從他出了事情之後,就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茶了,不愧是出自大長老張逍遙之手啊。
而就當張玄策的心中這樣想著的時候,不料張逍遙卻突然開口說道:
“你知道這茶為什麽那麽好喝嗎?”
張玄策頓時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隨即還是硬著頭皮回道:
“難道是茶葉好?”
張逍遙隻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目光隻是靜靜的看著張玄策。
張玄策哪裏不明白對方這是繼續讓他猜呢,隨即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繼續說道:
“難道是大長老你泡茶的手法與眾不同?”
見到張玄策根本就答不上來之後,張逍遙也沒有任何失望的意思,隻是在他的眼前慢慢將茶壺的口打開,張玄策的目光立即定睛看去,隨即臉上露出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神情,因為那茶壺裏麵竟然根本就沒有茶葉,隻是一杯清水而已,可明明隻是清水,他剛剛為什麽能夠喝出不一樣的味道。
似乎察覺到張玄策臉上疑惑的神情了,張逍遙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盛了,隨即還是開口解釋道:
“喝茶自然要看人心,你覺得它是一壺好茶,那就是一壺好茶,你要是覺得不是,那它就是一壺低等的茶,根本就上不了台麵。
水本就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液體,它究竟可能會擁有什麽樣的味道,隻是要看喝它的人而已。”
張逍遙的一句話,頓時讓張玄策的心中充滿感觸啊,好像是有些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這麽說了,隨即回道:
“大長老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不妨直說,相信我的抗壓能力還是可以的。”
聽了這話,張逍遙忍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自顧自的給自己又添了一些茶水,然後端起抿了一小口潤潤唇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你這小子還真是不開竅,那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不就是白搭了?”
我有些慌了,似乎沒想到對方突然會這麽說,隨即連忙開口回答:
“大長老,你要是想要說什麽的話,直接和我說就行了,我這人也不知道耍什麽心眼,是什麽就是什麽。”
張逍遙有些無語了,似乎想給張玄策的臉上留下一些鞋子板,不過隨即還是繼續說道:
“看來我說了那麽多少都是沒有用的啊?”
張玄策聽了這話連忙搖了搖頭,隨即鄭重其事的回道:
“哪能沒有用啊,你說的話我都能夠理解,隻是我這人嘴笨,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而已。”
聽到張玄策這樣說,張逍遙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隨即又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之後,這才笑著說道:
“那你知道我今晚為什麽非要喊你過來嗎?”
張玄策頓時愣住了,隨即連忙搖了搖頭,很實誠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張逍遙似乎早就猜到他一定會這樣回的,然後竟然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張玄策的目光定睛看去的時候,竟然發現對方手上抓著的竟然是一枚很奇特的玉石。
不知道為什麽,這玉石的模樣張玄策感到十分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麽地方看過,隨即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長老,這玉石究竟是什麽?”
而張玄策不知道的東西,可不代表鬼旗裏麵的那兩位也不知道,他們立即認了出來,這玉石可不正是當時他們用來鎮住張玄策魂魄的那種鎮魂石嘛,隻是眼前這枚鎮魂石要比他們放在張玄策身上的功效還要厲害十倍也不止,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究竟是怎麽擁有的。
“這玉石你的身上也有一枚,隻是相比於我手上的這一枚,它的功效差了很多。”
這時候,張逍遙解釋了一句,隨即竟然將這玉石直接交到了張玄策的手上,然後在一瞬間,這玉石的上麵竟然多出了一條圈好的紅繩,就像是變魔術一般的神奇。
張玄策的臉上立即露出了十分詫異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你這是要將它送給我?可是這東西應該很珍貴吧?”
張逍遙聽了這話之後頓時笑了,而且臉上的笑容還顯得特別的真誠,看得張玄策頓時有些失神,覺得眼前這個在整個龍虎山最神秘的老人,好像就是自己鄰居家那個每到午時就喜歡搬來一張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爺爺,顯得十分的和善。
而在下一刻,他便聽到對方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當初你把這東西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問你的,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這東西是我送給你的?難道……”
張玄策的臉上立即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哪還不明白對方究竟是什麽意思啊,原來這玉石是他前世還是泰山府君的時候,送給眼前之人的。
而他的前世泰山府君已經死去了上千年,那豈不是說眼前的這個老人,也是存活了上千年嗎?
似乎是猜到了張玄策的心中在想著什麽一樣,大長老張逍遙臉上的笑容不禁更盛了,隨即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回道:
“不錯,這玉石就是當年泰山府君送給我的一樣禮物,隻是沒想到那麽多年後,我還能夠有機會親手將它交到你的手上。”
張玄策立即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將心裏的震驚壓製下去,隨即壓低聲音衝著對方問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有那麽重要嗎?而且就算是告訴你我的身份,恐怕現在的你也早已經記不起來了吧。將這玉石交還到你的手上,無非是我不想欠你的人情罷了。”
張逍遙顯得十分淡然的開口說了一句,卻不料他剛說完這話的時候,整個院子裏麵立即暗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天空看去的時候,立即看到有一團濃鬱的煞氣籠罩在院子的上空,早就將陽光給遮掩住了。
如果是尋常之輩的話,見到這一幕恐怕早就已經驚慌失措了起來。但是張逍遙卻並沒有,隻是顯得十分的淡定,目視著一個猙獰的鬼臉從那團煞氣之中慢慢凝聚而出,然後衝著他吼了一句:
“你,究竟為何人,為什麽我從你的身上沒有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而就當鬼臉說完這話的時候,張逍遙卻慢慢的從板凳上站了起來,隨即衝著對方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這才神情平靜的回道:
“回冥神大人,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冥神大人自然不認識。”
很顯然,張逍遙的這一番解釋,自然得不到那鬼臉的滿意,他立即拉近了一些雙方的距離,然後圍著張逍遙轉了一圈,這才說道:
“你身上的氣息很古怪,而且修為早就已經達到了那一步,為什麽還要一直留在陽間?”
張逍遙的心中自然知曉對方是什麽意思,隨即也沒有猶豫的意思,很爽快的回了一句:
“冥神大人有所不知,隻因為當初的一個承諾,這上千年以來,我才會一直留在這正一道之中。”
此話一出,那鬼臉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然後恢複了本體,一張既猙獰又十分醜陋的臉龐立即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此時這鬱壘的臉色好像是顯得有些激動,然後反複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之後,忍不住說道:
“難道你就是當初那個夜闖陰間,而被泰山府君所擒之人嘛,沒想到都已經那麽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好好的存活在世間。”
對方的這番對話,頓時讓張玄策感到有些稀裏糊塗啊,完全就不知道什麽對什麽。
他雖然已經覺醒了很多關於泰山府君的記憶,可是關於眼前之人的事情還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所以心中才覺得有些特別的好奇。
而這時候,張逍遙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了,也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隻是神情堅定的點了點頭。
一時間,縱然是一臉猙獰表情的鬱壘,都忍不住露出了有些激動的笑容,好像是顯得很開心,隨即開口說道:
“真沒想到,那麽多年過去了,我鬱壘竟然還能夠見到你這個不怕死的小子。隻是你小子如今這幅模樣,還真讓我有些認識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