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彬州信來
自阮仲容前往彬州治雪,也快有一月了。
如今塞外飛雪連天,民不聊生。
金陵城內依舊鶯歌燕舞,紙醉金迷。
尤其是南帝阮明昊,在他心裏,阮仲容就算去了彬州也是死路一條。
那彬州是什麽四方,不過是彈丸之地,換句話來說,就算全州覆滅,他也無所謂。
南朝百姓千千萬萬個,不過是少了那麽些人而已。
要是能讓阮仲容死在那裏,一整個州給他陪葬又有什麽關係?
誰讓他是太皇太後的寶貝孫兒,若不是因為太皇太後警告過南帝不要輕舉妄動。
否則,阮仲容別說去彬州治雪了,隻怕他能不能到彬州也是一回事了!
一想到這個,阮明昊隻覺氣血上湧,熊熊燃燒的嫉妒之情,讓他時常控製不住殺戮脾性。
他既不明白為什麽阮仲容活到二十幾歲才回金陵,也不明白為什麽皇祖母偏愛桓王一家。
他嫉妒的發狂,桓王把阮仲容保護得這麽好,想必是很愛這個兒子吧。
原來這偌大的金陵,最是孤獨帝王家。
如果,阮仲容死了多好。南帝在心裏發狠了詛咒他。
可惜,天不遂人願。
有宮人來報:“陛下,彬州雪災奏報已送進宮!”
“什麽?死了沒?”南帝騰地從踏上站起來,急切地看著呈著奏報匆匆走進來的宮人。
那太監笑的天真,以為陛下關心雪災,帶著喜悅的心情說“世子說一切安好!陛下可放寬心!”
“混蛋!”
南帝大手一揮,打落了桌上的一堆奏折。
“來人,帶他下去領‘賞’!”南帝冷眼看著還你無感派遣來的人與那小宮人。
二人一聽這話,趕忙行大禮謝恩,滿心歡喜地跟著侍衛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得哢擦兩聲,二人命喪黃泉。
李公公看著那倒地的兩首屍體,心裏升起一陣唏噓。
明明是喜報,對南帝來說卻是威脅。
又有小宮人拾起奏本,南帝命令他念出來。
當他念到“埋土造路”、“安撫民心”、“恢複秩序”等詞時,南帝的臉色愈發難看。
未等宮人念完,門外有人通報,太皇太後派人來取彬州奏本。
進來的是一個老嬤嬤,想來在宮裏也頗有些年頭。
即便是麵見聖上,臉上也不卑不亢。
這可是跟了三朝的老嬤嬤了,南帝心裏怨恨卻不能對她做什麽。
老嬤嬤見小宮人正要被發難,臨時生了個主意。
“陛下萬安!太皇太後身邊的宮人手腳不太靈力,我瞧著這小宮人手腳勤快,想來是個好使喚的,還請陛下允準我將彬州奏報與此人,一同帶回康壽宮。”
“既嬤嬤看得上他,那便是他的福分了!隻是這小宮人還需再調教一番,還不是很懂規矩,想來皇祖母也不差這半日差遣他吧。”
南帝陰陰地笑著,故作恭敬,更顯狡詐之色。
老嬤嬤也不好再要求什麽,也同意晚膳時分再讓小宮人過去,隻好先取了奏報,先行回康壽宮。
“嗬!”南帝見嬤嬤已走,臉色更為陰毒。
他轉向小宮人,咬牙切齒地說:“這麽多年,我想安排自己的人手進康壽宮,一直尋不到機會。你倒是有福氣啊,朕還是沾了你的光!”
嚇得小宮人趕忙跪下,連連磕頭請罪。
南帝陰狠地踩著宮人的手指頭,用力地碾壓幾番。
那小太監強忍著疼痛,硬是不敢發出聲音。
“很好!是個有膽色的。”
見他這樣,南帝也就移開了腳,也蹲下去。
湊近宮人的臉,眼神詭異陰毒。
“你隻要記住了,你是朕的人。若是記不住,你家中情況,若有一人我殺一人。若家中無人,我會將你的肉啊,一片片切下,在你麵前煮開了,喂狗。記住了嗎!”
這後麵的這句,南帝捏著小太監的下巴說的,讓小太監躲也躲不了,隻能怯怯地回話。
而康壽宮這邊,太皇太後恰好與桓王在一起下棋。
兩人都是老人家了,時日飛快,桓王如今還時刻回想起小時候被這位母後嗬護的樣子。
聽聞彬州來信,太皇太後臉上寫滿了擔憂之情。
桓王臉上雖如平常,實則內心也焦灼。
老嬤嬤笑嗬嗬地對他們兩位行禮,“太皇太後,桓王殿下,你們都別擔心了,世子處理的很好!”
一聽這話,太皇太後的臉上喜笑顏開,趕忙命人取過信認真讀起來。
展信讀完,都是好事啊,她老人家忍不住嘖嘖稱讚。
不愧是她的孫兒,隻是不知道此番他是否調用了銀虎軍?
桓王也湊過來看信,讀完了整個奏本,都是公事公辦語氣。
也對,畢竟這是給皇帝看的。
這孩子,難道不知道家裏人都會掛念他媽?桓王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兒子。
這時,殿外有人通報:“文修道長求見。”
桓王摸了摸胡子,有些意外,自己並未叫他來。
文修道長進來後,笑容更燦爛了。
“太皇太後,王爺!世子殿下真正的信在這!他派人送到了天渠山,怕……”
話還沒說完,桓王上前直接取過信來,不聽下文。
文修道長嗬嗬一笑,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王爺還是相當在意的。
太皇太後也很高興,容兒果然有心了。
送往天渠山,確實是最明智之舉。
信有兩封,分別寫著“皇祖母親啟”、“父親親啟”。
為了怕家人擔心,信的外麵特別用紅緞帶紮著,寄寓一切安好。
給太皇太後的信裏,多是寫些各地的見聞,與來彬州一切順遂的事情,顯然信內一派祥和。
而給桓王的信內,卻是來彬州一路的遭遇與險情,包括遇到荀朗、遇刺、菜人、求藥、已經葉憫生事件。
雖是一封家書,內容卻足夠波瀾。
桓王臉色忽明忽暗,看到信裏寫了他如今已痊愈,心裏安定了許多。
當他讀到什麽菜人之事,一股怒火直往上冒。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不能再讓她多擔心,桓王也不打算詳細說說。
畢竟太皇太後也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怎麽看不出端倪來。
一路順遂,隻怕是想讓她安心而已。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既然容兒選擇了這條難走的路,有些路,確實需要他自己去走。
其實阮仲容心裏也知道,皇祖母必定不會隻相信那封報平安的家書,但皇祖母一定會理解他的苦心。
南朝天地廣闊,要想征服這片土地,他要一個個去擊破那些阻礙,而不是一輩子活在皇祖母的庇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