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毀車滅跡
次日一大早,城內大街小巷內,到處張貼了懸賞人犯的告示。
畢竟此次出事的是戶部尚書沈廉,本就是位高權重者。
況且金陵就在天子腳下,竟有人當街射殺朝廷命官,此事即便南帝不想管,也不得不管。
朝廷內外聽聞此事,無不引起軒然大波。有人暗中叫好,有人瑟瑟發抖,怕下一個曝屍街口的官員,可能是自己了。
雖說南帝阮明昊,自登基後就不愛理會朝政,當他聽聞沈廉被殺之事,不過怒斥了幾聲刁民賊人什麽的。
但當他得知全案經過,尤其是馬車丟失這事,竟轉為咆哮狂罵,甚至怒斬左右婢女以泄憤。
前後兩種態度的極端反差,不得不讓朝中人疑惑,百姓聞之更是咂舌,市井茶樓無不在談論著此事。
這人和車,怎麽會是車更顯重要呢?
雖說前朝早已覆滅,但百姓卻依舊保留著茶館閑談的喜好,這也是朗月閣能立足金陵的重要原因。
程寄書於閣頂聽聞密探匯報此事時,隻是聳聳肩,毫無表情。
這不知情者,定是不了解個中真相。
說到底,沈廉原先隻不過是前朝皇家小工匠出身,肚子裏本就沒什麽墨水可言,更何談人性情義之事。
他能從一個無名小卒晉升到戶部尚書這個職位,與那個東西是完全離不開關係的。
那便是天啟三年,他向南帝呈獻的驚世駭俗的“傑作”—逍遙車。
這阮明昊生性樂淫,但總覺得日日如此下來,身子未免過於疲憊了些。
雖說身邊美女如雲,奈何人的精力有限,總不能時刻如願。
尤其是出行時刻,未免常因這事感到焦躁心煩。
可巧,不久後便有公公密報,說這宮廷中有巧匠自薦,誇口說自己能為陛下排憂解難。
這巧匠,便是沈廉。
不得不承認,沈廉本有魯班之能。這手藝要是放到軍事上,那南朝的疆土也不至於年年有所失。
可歎此人心術極其不正,得知南帝喜淫,便投其所好,製造了前無古人、驚世駭俗的逍遙車出來。
且說逍遙車,粗看外部與尋常馬車一般,但車內設計巧奪天工,暗藏玄機。
車內分為兩層,布滿重重機關。
當人完全進入車內,便會觸動機關,將此人四肢牢牢扣住,不得動彈。
車內之人此時隻能任人宰割,無法反抗。
另外,在車外掛著四副特製銀鈴,每當南帝在路上想**時,也能在馬車裏如願以償。
而車內動靜引發銀鈴聲響,馬車行走時,人們隻聽得到陣陣銀鈴聲,掩蓋了車內女子的呼救聲。
果然,南帝一見此車,心下大悅,隨即予以沈廉厚賞。
嚐到了權利的甜頭,沈廉又挖空心思將此車進行改革,觸發機關,便可自行啟動,更無需消耗男女體力,可自行帶動**。
南帝見之大悅,直接提拔他為戶部尚書。
眾人皆知,戶部管理國中人口事宜,若要想這城裏消失一個人,那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自此,沈廉便高調駕馭此車,在金陵城內遊蕩,遇上麵容姣好的女子,便以權親“請”上車,捆綁了一個個美嬌娘送予新帝後宮。
至於這些女子後來的死活,他從不放在心上。
漸漸地,不止南帝有權使用此車。
為了巴結更多權貴,沈廉偶爾也會偷偷拿去“孝敬”某大人一番。
由此,當南帝得知沈廉死了,他並不太在意。
這世間,想攀附皇權的人太多了,隨時就能提拔一個新的戶部尚書。
隻是可惜了這逍遙車,全城僅此一輛而已。
說來沈廉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手,向來物以稀為貴,批量製造便會失去了價值所在。
每當南帝問及此事,沈廉總推說自己年紀大了較為健忘,早已忘了車內機關的核心如何製造雲雲;又或是說缺少足夠材料,已然造不出第二輛車等等。
南帝知其心思,也不戳破。反正整個南朝都是自己的,更何況區區一輛逍遙車,隨行召喚沈廉,不就足以滿足自己的**。
隻是,如今這逍遙車不見了,從此出行期間,便會少了諸多歡樂。
想到這裏,南帝相當火大,隨即命人去撕了捉拿犯人的懸賞告示,立即改為尋車告示。
百姓聞之,皆以為車內必有重大公文落下,而知情者無不冷眼看戲。
盡管城內風波四起,朗月閣卻日日守著現世安穩。
“車呢?”程寄書斜靠塌上,翻著一卷兵書,頭也不抬地問道。
“拆了。”
黑暗中有一低沉女聲傳來。
自此,屋內兩人不再言語。
而當日廚房燒火的嬤嬤,卻十分高興。
也不知道寒昭這死丫頭從哪帶回來的一堆精巧木塊,看著與平日所用木頭沒甚區別。
誰承想,這燒完以後,倒是足足燒出了一堆絕佳好炭。
這金陵的冬天向來濕冷,小姐又生性怕涼。
看來,今年冬天的炭火,竟也不比雁州短缺。嬤嬤在心裏暗暗讚歎道。
今年,想必對小姐來說,會是個好年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