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053乘人之危
上次南天啤酒的慶功宴後,蕭文雨特意留下馬建華,安慰他不要在意蕭大兵的言辭。馬建華沒有記恨蕭大兵的冷嘲熱諷,反而感激蕭文雨的知遇之恩。蕭文雨和他約好,以後專門前往南天服裝聽他匯報工作。
送走瓦茨克和佐爾克一行人後,蕭文雨給馬建華打電話,這個周四上午去南天服裝視察工作和聽匯報。
周四上午九點多,蕭文雨開車到了南橋鎮。馬建華已經在門口候著,兩人簡單地寒暄兩句,蕭文雨跟著他進了會客室。
馬建華親自給他倒了茶水,接著向他匯報南天服裝的業績。
今年是世界杯年,球衣球衫和球鞋的銷量大於奧運年的運動裝,大街小巷都是球衣球衫球鞋的蹤影。南天服裝也和南天啤酒一樣大豐收,他們不僅接下了美國體育的單子,也接下了德國體育的單子,兩大單子一年生產額至少50多億美金,他們按10%的代工費,也有40多億的利潤。同時,南天服裝自己的品牌也在國內推廣的如火如荼,現在已經在中國有了200多個銷售中心,8000多個加盟店。一年銷售額至少600多億,利潤也差不多80多億。
現在的年輕人手上有了錢,也慢慢地開始追求品牌。他們早丟下了千層底老布鞋,也丟下了純白球鞋,他們喜歡的是牌子。國產品牌盡管不能與國際幾大品牌相比,不管質量好壞,不管款式新舊,隻要是牌子,他們都喜歡,大街小巷全是廣告牌子,電視上也不時地有明星代言,這也反映了中國經濟發展的一個台階,人們收入水平提高和生活質量追求提高,牌子已經進入了人們的生活,人們已經從溫飽追求層次進入了精神追求層次。這好像幾年之後黃渤在電影《瘋狂的石頭》的一個台詞,“班尼路,牌子。”
蕭文雨非常滿意南天服裝的業績,除了鼓勵和安慰馬建華一番,也拿出500萬給他做獎賞,又與他探討了南天服裝未來市場和經營策略。
馬建華突然低聲說:“蕭主席,袁崇誌出事了。”
蕭文雨一陣興奮,袁崇誌之所以能在南橋鎮做服裝行業老大,除了福榮服裝廠的規模和實力,他也有自己的印染廠保證穩定又充足的貨源。南天服裝成立後,馬建華幾次聯合中小服裝廠打擊袁崇誌,但他都憑借完善的供應鏈一一化解。“出了什麽事?”
馬建華回答說:“他的印染廠把汙水排進南江,汙染了江水,毒死了不少魚。有人吃了這些魚後食物中毒進了醫院,也有兩個老太太不治而亡,他們的家人現在上訪鬧事呢。”停了停,接著說,“下遊也有幾家農莊,汙水把他們門口搞的臭烘烘,客人們全跑了,他們是本地人,有權有勢,除了要求袁崇誌給予高額賠償,也要求關停印染廠。”
“袁崇誌呢?”
“跑路了,這次他不死也要掉層皮。”
去年,中南省德贏化工有限公司被人舉報汙染環境和非法占用土地而被地方政府勒令停業整頓,南天服裝缺少原料差點停產,最後無奈地高價從國外進口大量原料。南天服裝要想有一個長期的發展,必須突破原料的瓶頸和約束點。商場如戰場,仁義道德隻會成為失敗者的笑柄,現在袁崇誌出了問題,如果能低價收購他的印染廠和服裝廠,既能壯大實力,又能拾遺補缺,構建一個完善的供應鏈。
上次和路家清一塊吃飯,他無意說,除了保持經濟的高速發展,環保問題也是南方省政府下一步的重點治理對象,省政府已經在研究和製定相關環保文件,很快出台環保政策,現在袁崇誌的印染廠在風頭上出事,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建華,你約袁崇誌,我想與他談談。”
馬建華愣了,“他現在不僅被警方通緝,受害人家屬、供貨方、農莊老板們也都在找他,他已經是過街老鼠,你約他幹什麽?”
蕭文雨淡淡地說:“我要收購他的印染廠和服裝廠。”
馬建華又愣了,建議說:“他是臨時跑路了,隻要花錢,這些事都能擺平,即便他願意賣服裝廠和印染廠,也不是最低價,不如看看動態再說。”
蕭文雨笑著搖搖頭,“環保問題已經是南方省政府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他們也在研究和製定相關環保政策和法律法規,這個檔口,袁崇誌的印染廠出事,追究下來,袁崇誌至少坐十年二十年牢,他在這個行業打拚十多年,怎麽不權衡利害關係,所以,他跑路了。”停了停,“一旦政府插手這件事,袁崇誌徹底完蛋了,他的印染廠和服裝廠一下子成了人人都想吃的肥肉,對手也多了,我們再出手,也未必是最低價。”
馬建華仍然遲疑說:“他現在是喪家之犬,不敢露麵,即便他願意賣廠,誰相信咱們呢?”停了停,“他也是警方通緝的逃犯,咱們是不是引火燒身呢?”
蕭文雨反而笑了,“隻要有他親手簽名蓋章和按手印的協議書,不怕他們不相信,至於警方,無憑無據,他們憑什麽說我們與他勾結。”
馬建華想了片刻,“好的,我托人看看能不能與他聯係上。”
過了三天,馬建華給蕭文雨打電話,他聯係上了袁崇誌,他現在仍在南城,如果蕭文雨想與他會麵,必須一個人按他的指令去找他。蕭文雨沒有猶豫,立即叫馬建華答應他。
晚上九點多,蕭文雨按袁崇誌的指令一個人到了DH區的一個城中村。這個城中村有一兩千戶人家,但住了兩萬多人,這些人多數是外地來的淘金者,魚龍混雜,這兒即有利於逃亡,也有利於收集信息。
住客多了,服務業也多了,大大小小的飯店有三百多家。蕭文雨按袁崇誌給的消息,進了一家叫麵對麵的小吃店。
過了十來分鍾,袁崇誌來了。數日的逃亡生活,他失去了昔日的霸氣,衣衫襤褸,一臉憔悴,精神也有點恍惚,他像做賊似的打量了小飯店的環境,確信安全了,才悄悄地進了小吃店。
蕭文雨請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啤酒,“袁總,多日不見,你好嗎?”
袁崇誌沒好氣地端起酒杯,一口幹了,“我這個樣子,能好嗎?你找我什麽事?”說著,左顧右盼,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立即開溜。
蕭文雨看他像驚弓之鳥的樣子,暗暗笑了,他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朋友從省政府搞的一點信息,希望能幫你。”
袁崇誌掃了一眼文件,額頭出了汗,他不是傻子,蕭文雨也不是善人,“我的印染廠和服裝廠,你出多少錢?”
蕭文雨伸了兩根手指頭,“20億,多一分也沒有了。”停了停,“你走後,所有的事情我給你擺平。”
袁崇誌一陣沉默,他的服裝廠和印染廠至少值150多個億,但現在他已經是南方省政府整治環保問題的重點對象,他不跑路,警察抓住他,至少判10年。他跑路了,兩個廠子早晚要關門或充公,蕭文雨的價格有些偏低,但在這個時候,他也隻好接受,何況他答應幫自己善尾,以他的做人和背景,保證能擺平受害者家屬、農莊和環保部門,他以後也能光明正大地回來,“怎麽付錢呢?”
蕭文雨又給他倒了一杯酒,“你在國內收錢太危險了,這是一張香港銀行20億的匯票,你答應了,簽了字,立即歸你了。”
袁崇誌經常也香港人打交道,自然看出匯票的真假,“好,我答應你。”停了停,“蕭主席,我現在落難,你沒出賣我,我也透漏一個消息給你,毛子健的印染廠也排汙,他玩的比較陰,在工廠內挖了十幾口井,汙水全部排進了地下。有人說,他們工廠燒樹葉,能把人熏暈了。”
蕭文雨暗暗高興,袁崇誌是個小人,毛子健是個偽君子,他早想打擊報複毛子健了,但沒有合適的機會,毛子健又是本地人,一個不留神,狐狸沒打著,惹了一身騷。“多謝,你去香港需要幫忙嗎?”
袁崇誌搖搖頭,“我有幾個國家的護照,有自己的門路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蕭文雨又約了袁崇誌會麵,與他簽署了轉讓協議。袁崇誌拿了錢後,從香港去了加拿大。蕭文雨拿了協議後,立即找來陸仲康和錢博軍,叫他們倆安排幾個忠心又得力的人潛進毛子健的印染廠。
陸仲康不解地問:“蕭主席,毛子健的印染廠隻夠他的服裝廠自己生產,咱們收集這些信息幹什麽?”
蕭文雨笑了笑,“毛子健的印染廠不算什麽,但他的穆峰服裝廠卻是南橋服裝區僅次於我們南天服裝和袁崇誌的福榮服裝廠的第三號服裝廠,現在福榮服裝廠已經歸於我們,如果再拿下穆峰服裝廠,整個南橋服裝區不是我們一家說了算嗎?”
陸仲康懂了,急忙安排人進毛子健的印染廠收集罪證。他的人不負眾望,花了十幾天的工夫,拍下了毛子健印染廠私自排汙的罪證。如袁崇誌所言,他們在工廠打了十幾口、十幾米深的水井,白天收集汙水,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用高壓水泵把這些汙水壓進地下。
“蕭主席,我們是否把這些罪證交給環保部門?”
蕭文雨撥了一個電話,然後叫陸仲康帶著罪證前去海州環保部門找監察大隊的夏隊長。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約毛子健會麵。
兩人在望江樓的一個靠江包廂坐下,蕭文雨低聲說:“毛總,袁崇誌的印染廠出事了,不知你有什麽想法?”
毛子健有些幸災樂禍地說:“他這是自作孽,怕花錢,買了汙水處理線不使用,把汙水往南江排,現在出事了吧。”
蕭文雨不想與他囉嗦,笑著說:“我環保部門的朋友給我一個電話,說毛總的印染廠也有違規排汙,他們下一步的重點對象是你的印染廠。”
毛子健暗暗吃驚,卻笑著說:“我的小印染廠一年能有多少汙水,我們都送給環保部門處理了。”
蕭文雨笑著點點頭,“既然這樣,我也放心了。”停了停,“南橋服裝區已經少了袁總,再少了毛總,以後和中國幾大服裝生產基地對抗的時候,我們有點勢單力薄了。”
毛子健自嘲地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有南天服裝撐著,我們怕什麽?”
蕭文雨拿出一個信封,“環保部門有朋友給我幾張照片,毛總有沒有興趣呢?”
毛子健掃了一眼照片,臉色發白,冷冷地看著蕭文雨:“蕭主席,你這是什麽意思?”
蕭文雨麵帶笑容地看著他,“沒什麽意思,環保部門已經盯上了你的印染廠,估計很快行動,如果我是毛總,現在想的是如何盡快跑路。”
毛子健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你說,條件是什麽?”
蕭文雨收了信封,“你的服裝廠。”
毛子健閃過一絲惱怒,停了片刻,“你是不是收購了袁崇誌的服裝廠,又打我的服裝廠的主意,你想做南方服裝行業的老大?”
蕭文雨淡淡地說:“我希望南方服裝行業有一個新的領頭人,帶著大夥對抗中國幾大服裝基地,但需要你成全。”
毛子健知道大勢所趨,頹然地問:“好,我成全你,你出多少錢?”
蕭文雨笑了笑,“10億。”
毛子健壓住內心的憤怒,“蕭主席,你也太狠了吧。”
蕭文雨故作苦笑著搖搖頭,“在商言商,當年南天集團落難的時候,你不也是落井下石嗎,這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毛子健冷冷地看著他,“價格太低了。”
蕭文雨也看著他,“如果消息曝光了,你至少要坐20年牢,往地下排汙,治理非常困難,罰金也要二三十億吧。”
毛子健咬咬牙,“15億。”
蕭文雨搖搖頭,“最多10億。”
毛子健像鬥敗的公雞,很不甘心,恨恨地說:“你夠狠。”
蕭文雨聳聳肩,“你不也曾想2億元接收我們40億美金的單子嗎?”
毛子健想了想,“印染廠呢?”
蕭文雨笑了笑,“印染廠已經是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既然拆不了,不如躲得遠遠的。”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我知道了。”他看看蕭文雨,目露恨意,“蕭主席,你夠狠。”
蕭文雨淡淡地笑了,“商場如戰場,沒有偉大和卑劣,隻有輸和贏。”
毛子健頹然地說:“好,我認輸了,錢我怎麽收到?”
蕭文雨笑了笑,“我有香港銀行的匯票,簽署了協議後,匯票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