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074唇槍舌戰
克萊夫鋼鐵在洛林大區是一家傳統的冶金企業,盡管經營有些危機,但規模和名氣都是洛林大區響當當的企業。蕭文生一行人離了酒店後,攔了兩輛出租車,說了克萊夫鋼鐵,出租車師傅也不多問,拉著他們三轉兩拐,到了克萊夫鋼鐵大門口。
克萊夫鋼鐵的大門是70年代的建築,非常簡單樸實。李紅旗出發的時候,給布爾布隆打了電話,告訴他,他們抵達法國的日期。在巴黎的時候,他又借酒店的電話給布爾布隆打電話告訴他到達洛林大區的日期。布爾布隆原想去火車站接他們,被他婉言拒絕了,隻告訴他,蕭文生今天來克萊夫鋼鐵拜訪克萊夫家族。
自從克萊夫鋼鐵和北方鋼鐵合作後,布爾布隆一直在堯州,他原來懂一些中文,現在是個中國通了,河東話比李紅旗說的都溜。他已經在克萊夫鋼鐵門口迎接李紅旗眾人。
李紅旗與他介紹了蕭文生蕭連樹,然後跟著他進了會議室。
克萊夫家族的人已經就坐,老克萊夫已經八十來歲,高大的身材,銀白的頭發和胡須,紅潤的臉堂,他坐在中央,左右兩側是他的大兒子大克萊夫和小兒子小克萊夫,大克萊夫五十來歲,小克萊夫三十多歲,兩人都是高大的身材。挨著他們的是克萊夫鋼鐵管理層,亨利坐在了最右上角,他默默地拿著筆記著什麽。
布爾布隆介紹了雙方,剛要說話,蕭文生打斷了他,用流利的英語問:“老克萊夫先生,咱們能用英語交流嗎?”
老克萊夫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敦刻爾克大撤退和諾曼底登陸,在英國生活了四年,盡管回了法國後,很少使用英語,但依然有些記憶,他愣了愣,沒有回答蕭文生。
大克萊夫嘲諷地看著翻譯,用回答反問說:“蕭先生不相信你們的翻譯?”
翻譯急忙翻譯給蕭文生,蕭文生依然用英語說:“不相信自己人,我怎麽帶他來呢?我隻想要一個公平的舞台。”
老克萊夫攔住要反駁的大克萊夫,用英語說:“蕭先生,在洛林大區,沒誰願意說英語。”
蕭文生合上筆和本子,站起身,“既然這樣,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
大克萊夫不滿地看著他,“你叫我們請一個英語翻譯過來談判。”
蕭文生絲毫不退讓地說:“三天,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沒翻譯過來,我們便離開洛林大區回巴黎。”停了停,“小克萊夫先生也能做翻譯。”
蕭連樹聽著餘曉光的翻譯,差點拍桌子叫好,蕭文生是個戰術大師,他隨隨便便的一下子便折了克萊夫家族的鋒銳。他急忙和李紅旗收拾了筆和本子,跟著蕭文生離了會議室。
第二天下午,大克萊夫親自來了他們下榻的酒店,告訴蕭文生,他們已經從巴黎請了一個英語翻譯,明天重新談判。
次日上午九點,蕭文生和蕭連樹李紅旗餘曉光翻譯五人到了克萊夫鋼鐵,這次是大克萊夫、小克萊夫、布爾布隆、納斯裏和亨利眾人親自在門口接待眾人。
進了會議室,老克萊夫和眾人已經就座,這次和上次相比,多了一個四十來歲、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和兩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小克萊夫用英語介紹說:“蕭先生,李總,蕭總,這位是家父特意從巴黎請來的高級翻譯阿道夫先生,這兩位是巴黎知名律師行的大律師巴雷大律師和德尼大律師。”
蕭文生暗暗笑了,上次克萊夫鋼鐵被自己折了銳氣,這次想來個先聲奪人扳回一點氣勢,他沒說話,輕輕地用筆點了點桌子,看了看餘曉光。
餘曉光會意,忽然用法語說:“我在巴黎生活一年多,和巴黎三大律師行的人頗熟悉,不知兩位在哪家律師行高就呢?”
巴雷有些尷尬地咳嗽一下,笑著說:“我在伊薩克律師行做事。”
餘曉光笑了,“是聖馬丹街道的伊薩克律師行嗎?”
聖馬丹街道位於大巴黎第二區,是大巴黎色情場所集中的區域,這兒有幾家小律師所,主要替站街女們打官司。巴雷被他拆穿了,有些尷尬地說:“餘先生對巴黎非常熟悉呀。”
蕭文生有些鄙夷地看看克萊夫父子,“克萊夫先生,如果你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們北方鋼鐵盜竊了你們克萊夫鋼鐵的技術專利,你們盡管向法國商務部和中國商務部起訴我們,何必找兩人在這兒裝腔作勢呢?”
大克萊夫羞紅了臉,急忙打破窘境地問:“蕭先生,請問你派人收購我們克萊夫鋼鐵的煉鋼廢料廢渣做什麽?”
蕭文生沒有回答,看看李紅旗。
李紅旗笑著回答說:“這幾年,中國住宅商業化高速進行,建築材料需求也一天比一天大,我們和河東水泥廠合作,我們煉鋼的廢料賣給他們做水泥原料和製磚原料。”他說著,拿出幾張賣給河東水泥廠煉鋼廢渣廢料的收票。
大克萊夫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又問:“你們派一些大學生冒充工人進我們煉鋼車間收集數據,然後回去分析,這不是盜竊技術嗎?”
李紅旗淡淡地回答說:“1995年,北方鋼鐵和克萊夫鋼鐵合作,1996年,我們幫你們招聘工人,1998年,這些工人辭職,1999年,他們在外麵發展不順利,進了我們北方鋼鐵,這有什麽問題嗎?”
小克萊夫急忙插言反駁說:“我們非常懷疑這些人是你們派過去收集我們煉鋼數據,他們也是你們指使。”
蕭連樹也插言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和這些人簽署保密協議了嗎?他們離職的時候,你們給予經濟補償了嗎?他們上有老下有小,我們雇傭他們,反而成了你們毀謗我們盜竊你們技術專利的借口,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嗎?”
李紅旗接口說:“北方鋼鐵和克萊夫鋼鐵合作的時候,雙方約定,北方鋼鐵幫你們煉鋼和推廣中國市場,你們提供煉鋼技術幫助北方鋼鐵。但你們除了叫我們北方鋼鐵幫你們推廣市場,一點技術都不願意泄露給我們,你們是不是率先違反了雙方的合作協議呢?你們和誠信和契約精神呢?”
大克萊夫有些尷尬地反駁說:“這也不是你們盜竊我們技術的借口?”
李紅旗突然笑了,“我在布爾布隆先生陪同下前往你們的車間參觀,你們所有的煉鋼爐和熱處理爐全部拆掉了標簽,一些記錄表也全部搞壞了,同時,進出你們的車間都要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檢查,我們怎麽能盜竊你們的技術呢?”
蕭連樹也笑了,“如果看了一眼你們的煉鋼過程,也能學會你們的核心機密,你們的技術是不是也太廉價了。”
小克萊夫急的臉通紅通紅,他聲色俱厲地問:“如果你們沒盜竊我們的技術,怎麽能在四五年內能追上我們的技術水平?”
蕭文生暗暗笑了,這是強詞奪理,或者叫窮途末路了,他止住蕭連樹和李紅旗,淡淡地說:“與你們合作後,我們北方鋼鐵看到了與同行的差距,這幾年,我們不停地擴大研發資金,縮小與你們的技術差距。”
布爾布隆插言說:“我們查過,你們沒投入多少研發資金?”
蕭文生拿出一疊資料,淡淡地說:“你說錢呢,還是其他呢?”
大克萊夫愣了愣,“其他?”
蕭文生淡淡地點點頭,“不錯,你們查了我們這麽長時間,想必也知道我旗下有煤礦和商業公司吧,這些算是資金嗎?”
大克萊夫又愣了愣,“怎麽證明呢?”
蕭文生抽出一份票據給了大克萊夫,“連樹是北方煤炭總經理,這五年,他給了北方鋼鐵2億噸低價煤炭,按現在的市場價,一噸煤的價格是16美金,這是多少美金呢?”
大克萊夫看完資料,給了老克萊夫,“這些夠嗎?”
蕭文生不屑地笑著說:“當然不夠,我們北方商業在俄羅斯、蒙古、哈薩克斯坦諸國進口了3000萬噸鐵礦石低價賣給北方鋼鐵,按現在的市場價,30美元一噸,這又是多少美金呢?”說著,又給了他們幾張票據。
小克萊夫看了一眼票據,反問說:“你們也銷售了不少鋼鐵?”
蕭文生嘲諷地看著他,“小克萊夫先生,克萊夫鋼鐵已經成立一百五十年了,你也是從小在鋼鐵廠長大,不知道一噸鐵礦石能煉多少鋼嗎?”
小克萊夫沉默了片刻,突然反問說:“但這也不足以證明你們技術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
蕭文生沒看他,反而看著老克萊夫說:“1997年,我從中國冶金科學院聘請了兩位院士,他們是中國冶金行業的權威,也是全球冶金行業的知名人物陳院士和賈院士。”
“陳院士已經七十多歲了,他不辭勞苦地率領團隊在我們煉鋼廠收集數據和嚐試不同的冶煉方法,他在煉鋼爐旁一站4個多小時,一口水不喝,一支煙不抽,甚至坐也不願意坐,像他這樣鞠躬盡瘁的老院士在旁指導,我們的技術不能突飛猛進嗎?”
“賈康賈院士,原來是中國冶金科學院的博士生導師,也是全球冶金行業知名的年輕科學家,他原來好酒好色,但來了我們北方鋼鐵後,他戒了酒,也戒了女色,組建了一個和尚班團隊,李總實在看不下去了,給他派了兩個女員工來點綴他們的技術團隊。有了他這樣無償付出的技術人員,我們的技術不能突飛猛進嗎?”
“我們也和河東工業學院有著戰略合作關係,他們冶金鋼鐵學院的教授們都是我們北方鋼鐵的技術顧問,他們的學生實踐學習和課題設計都在我們北方鋼鐵進行學習和實驗。”
“除了陳院士和賈院士的技術團隊,我們也和下遊的拉拔廠、冷軋廠、鍛造廠有著緊密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我們冶煉出來的鋼材除了第一時間交給他們進行後續加工,也派了專業的團隊給予技術支持,如果下遊生產過程中有了問題,我們立即進行技術改進和提高,我們甚至和一些機加工廠家也保持著緊密聯係。我們不僅僅是一家煉鋼廠,也是一個有著整個係統的煉鋼廠,和有些躺在功勞簿上的人相比,我們的技術不能突飛猛進嗎?”
李紅旗看著被蕭文生反駁的啞口無言的克萊夫鋼鐵代表團,暗暗佩服,“請問大克萊夫先生,和我們北方鋼鐵合作後,你們除了年年從中國市場拿回來一兩億美金的利潤,你們又往中國市場投資了什麽呢?”
納斯裏急忙反駁說:“法國總部是我們的技術中心,我們在這兒投了多少研發資金,有必要告訴你們嗎?”
李紅旗冷笑著說:“是嗎?去年,你們克萊夫鋼鐵在中國市場發生了斷裂事件,我們請第三方機構檢驗了你們的化學成分和機械性能,你們的技術水平和95年的技術水平沒什麽變化。”停了停,“我也派人問了歐洲市場的同行,他們都說,你們克萊夫鋼鐵的冶煉水平仍然停留在90年代初期。技術研發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要說我們北方鋼鐵,你們和中國其他鋼鐵企業相比,也已經落伍了。”
大克萊夫漲紅了臉,不滿地看著李紅旗說:“李總,我們落伍不落伍,不是你們北方鋼鐵說了算?”
蕭連樹猛然哈哈大笑,“中國在春秋戰國的時候,已經有了成熟的冶煉技術,但現在,不也是落後於你們了嗎?”停了停,“故步自封,洋洋得意,甚至自欺欺人,這樣的人不被淘汰,誰被淘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