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038托孤
第二天早上,秦俊忠打來了電話,告訴蕭文生一個不好的消息,加爾洛老人生病了,請他立即回西城。蕭文生一驚,急忙買了當天的機票,乘飛機回西城。
晚上十點多,蕭文生回了西城,秦俊忠親自開車來接他。上個月,羅素梅生了一對龍鳳胎,大的是個兒子,叫秦家英,小的是個女兒,叫羅佳琪,一個隨秦俊忠的姓,一個隨羅素梅的姓。蕭文生非常高興,強令秦俊忠在西城陪伴羅素梅一個月。
上了車,秦俊忠臉色凝重地說:“前幾天,老爹有點感冒,自己去藥店買了幾包藥,回來吃了,不但沒效果,反而加重了。焦廣利帶人送他去西域人民醫院,醫生說,他買的藥是假的,不但對人體無益,反而有害。焦廣利急忙送他來西城人民醫院醫治,醫生說,他年紀太大,自我修複功能變差了,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蕭文生一驚,加爾洛老人已經八十四歲了。按傳統說法,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這是人生的一個大劫。加爾洛老人中年喪妻,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地拉扯著兒子。兒子長大了,做了警察,也結了婚,有了女兒,但被一幫盜獵者殘忍殺害,他又辛辛苦苦地撫養年幼的孫女。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能活著,也是放不下唯一的孫女,但人敵不過天,一個傷風感冒,一個頭疼發熱,抵抗力差了,又沒有及時治療,便會撒手歸天。
“老爹情況怎麽樣?”
“一會昏迷,一會清醒,什麽都吃不下了,全靠醫院輸液。”
蕭文生想了想,問:“送他去西京或北京上海呢?”
秦俊忠苦笑著說:“我們問了西京和北京上海的醫生,他們說,老爹這種情況,最好不要顛簸,能維持多長時間是多長時間。”停了停,“我已經叮囑了主治醫生,不管花多少錢,都要用最好的藥,盡量維持老爹的生命。”
到了西城人民醫院,加爾洛老人剛剛醒了。蕭文生抓住他的手,“老爹,你感覺怎麽樣?要不,咱們去西安,去北京,去上海,出國治療?”
加爾洛老人的手冰冷冰冷的,他擠出一絲笑容,“文生,我沒事,一點小感冒,他們太大驚小怪了。”
蕭文生強壓住眼淚,勉強笑著說:“西城醫療水平太落後了,咱們過去檢查檢查,沒事了,咱們再回來。”
加爾洛老人慘然地笑著說:“去什麽呀,我都八十多歲了,能活幾年了,何必浪費錢?”
蕭文生急忙說:“老爹,京京剛十四歲,她以後要讀大學,要結婚,要生孩子,她要好好地孝敬你這個爺爺呢?”
加爾洛老人又笑了,“我不過是個感冒,沒這麽嚴重,要我說,明天出院,回家吃兩天藥就行了。”
蕭文生不想他多疑,又安慰了他一番,離了病房。秦俊忠已經找來了西城人民醫院院長和主治醫師,蕭文生叮囑他們好好地給加爾洛老人醫治,不要在乎錢,用最好的藥,隻要能延長他的生命就好了。
回了北郊小院,蕭文生和秦俊忠再門口草草地吃了一點晚飯,約好明天早上去醫院看望加爾洛老人,然後各自回家。
蕭文生放下行李後,離了房間,站在門外,看著繁星閃閃的夜空,內心非常悲痛。老夫人也七十多歲了,她一生坎坷命運多舛,現在老了,身邊沒有兒子也沒有孫子,更要替孫子操勞著整個南洋集團,期盼著孫子早日回南洋繼承她的產業。他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於靜在教蕭連楓說話,看他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間,默默地站在門口,急忙放下蕭連楓,跟著他出了門。“文生,你是不是想念奶奶了?”
蕭文生擦擦眼睛,“奶奶七十多歲了,不知道她老人家的身體怎麽樣?”
於靜輕輕地抓住他的手,柔聲說:“既然你這麽想念她老人家,何不抽空回南洋看望看望她老人家,也能幫她老人家出謀劃策分憂解難。”
蕭文生苦笑著歎口氣,“北方集團尚在籌備階段,兄弟們的事業剛剛起步,我現在回了南洋,奶奶或許能輕鬆輕鬆,但兄弟們這麽多年的付出和犧牲全部付之東流了。”
於靜微微地歎口氣,“人人都說你沒冷血沒感情,你不過是事業心太強,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罷了。”她說著,咳嗽了一下。
蕭文生伸手摟住她的倩肩,嗅著她長發的香味,“你沒事吧?”
於靜緊緊地靠著他,“沒事,一點小感冒,吃點藥就沒事了。”停了停,“天不早了,明天要去醫院看望老爹,咱們早點休息吧。”
蕭文生想了想,問:“京京沒事吧?”
於靜苦笑著說:“她隻有老爹一個親人了,能不傷心嗎?”
蕭文生停了片刻,“咱們去看看她。”
加爾洛老人來了省城治病後,京京天天去醫院陪著爺爺,今天在醫院賠了一天,直至天黑了才回北郊小院。她一個人坐在房間內,默默地抹眼淚。
蕭文生敲了敲門,京京打開門,她已經十四歲了,她是個大姑娘了,個頭高挑,皮膚雪白,又有著哈薩克少女特有的風情。她看見蕭文生回來了,又是高興又是傷心,撲進蕭文生的懷內,“爸,我爺爺他?眼淚又掉了下來。”
蕭文生輕輕地摟住她,柔聲說:“京京,你長大了,也懂事了,咱們多陪陪你爺爺,叫他高高興興地過完這段日子。”
京京含著眼淚,點點頭,“好的,爸。”
蕭文生扶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京京,我是爸爸,於靜是你的媽媽,連楓是你弟弟,不管任何時候,我們是一家人。”
京京梨花帶雨地點點頭,“好的,爸,媽,我知道了。”
於靜也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發,安慰她說:“京京,你爺爺八十多歲了,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在他麵前不要表現的太過傷心,不然他走的也不安心。”
京京急忙點頭說:“好的,媽。”
接下來的幾天,蕭文生和於靜帶著京京天天去醫院看望加爾洛老人,秦俊忠和羅素梅也經常去醫院看望加爾洛老人。加爾洛老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他年紀盡管大了,記憶力很好,清醒的時候頭腦也比較清楚,與蕭文生眾人講述他年輕時候的故事。蕭文生也和他說了他們的生意,怕他太操勞,聊了十來分鍾,便叫他好好休息。房世良也安排了手上的工作,回了西城。
這天淩晨三點多,蕭文生正在睡覺,忽然電話響了,醫院打來的,看護加爾洛老人的護士告訴蕭文生,加爾洛老人突然呼吸急促了,估計撐不了多長時間了,請蕭文生他們快去醫院看他最後一麵。蕭文生急忙叫醒於靜和京京秦俊忠羅素梅房世良眾人開車前往西城人民醫院。
到了西城人民醫院,院長和主治醫生已經來了醫院,他們在搶救加爾洛老人。過了半個小時,主治醫生出來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蕭先生,我們盡力了,你們進去看他最後一麵吧。”
醫生給加爾洛老人輸了氧氣,打了強心針,他的精神稍稍有些好轉,但呼吸非常微弱,他看見蕭文生和京京眾人進來了,露出一絲笑容,示意他們上前說話。
蕭文生上前抓住他的手,“老爹,京京來了,你有什麽話盡管說,我們都記著呢。”
加爾洛老人看看京京,又看看蕭文生,微弱地說:“文生,我就京京一個孫女,我走後,希望你能好好地待她。”
蕭文生看著加爾洛老人,眼淚掉了下來,“老爹,你放心,我會像疼愛連楓一樣疼愛京京。”
加爾洛老人看著京京,“京京,爺爺走後,你要好好聽文生的話,好好學習,做個……”說了一半,溘然長逝。
京京哭喊著說:“爺爺,你不能走,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我沒了爸爸,沒了媽媽,你再走了,我怎麽辦呢?”說著,身子往後一揚,昏了過去。
蕭文生急忙叫人扶她出去搶救,他抓住加爾洛老人的手,眼淚掉了下來,他和加爾洛老人萍水相逢,他老人家不辭勞苦地教他們騎術,陪著他們剿滅郝金文的盜獵團夥,又在西域幫助他們開辟養殖場和牧場。他盡管不是他們的人,但他的付出不比任何一個兄弟少。
加爾洛老人的手慢慢地冰冷下來,主治醫生進來請他們出去,他要把加爾洛老人的遺體送去太平間。
蕭文生和秦俊忠眾人出了病房,京京已經醒了,她悲痛欲絕地哀嚎著。於靜和羅素梅王慧麗不停地安慰她。
她看見蕭文生出來了,撲了過來,“爸,我爺爺……”
蕭文生伸手摟住她,柔聲說:“京京,你爺爺已經走了,你不要太傷心,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學習,這樣你爺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京京擦了擦眼淚,點點頭,“我知道了,爸。”
折騰到了天亮,蕭文生眾人回了北郊小院。於靜羅素梅和王慧麗京京眾人一夜未睡,非常疲勞,蕭文生叫她們回房休息,他和秦俊忠留在院內商議加爾洛老人的後事。
秦俊忠仍然未從加爾洛老人病逝的悲痛中恢複過來,他擦擦眼淚,“沒有老爹的大力支持,我們剿滅不了郝金文團夥,也不會有養殖場和牧場,不論如何,我們要在西城找個豪華的目的風風光光地安葬老爹。”
蕭文生歎口氣,“以前我和老爹聊過,他說他是大草原的人,最大的希望是回歸大草原。”
秦俊忠立即反對說:“不行,老爹安葬在阿斯塔,連個拜祭的人都沒有,何況,他隻有京京一個孫女,以後想拜祭他,也要跑去阿斯塔。”
房世良歎口氣,“俊忠,老爹是哈薩克族人,最注重哈薩克風俗,阿斯塔是哈薩克人集聚地,我們也好按哈薩克人的風俗安葬他。”
秦俊忠又說:“即便按哈薩克人的風俗安葬,西城周邊也有很多哈薩克人墓地,我們也能買塊墓地把他安葬在西城。”停了停,“現在天氣這麽熱,老爹的遺體怎麽運過去?”
蕭文生苦笑著說:“俊忠,老爹有多少次機會留在城裏,但他卻堅持回阿斯塔大草原,他盡管不是漢人,也深知樹高千尺葉落歸根的道理。”停了停,“這些年,老爹幫了我們很多很多,我們尊敬他,思念他,也想多拜祭他,現在他不在了,我們不能因個人感情而不尊重他老人家最後的遺願吧。”
秦俊忠無奈地說:“好吧,我明天找個哈薩克毛拉幫老爹安排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