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042巧婦無米

  這天下午，蕭文雨離開亨德森大酒店工地前往南城大酒店工地，采購部部長喬岩石給他打來電話，請他立即回紅樹林鎮。蕭文雨一驚，南天建築成立後，他和蕭文立眾人商議後，南天建築不同工地的建築材料有工地統計後上報采購部統一采購，這樣他們采購量大，有利於和材料批發商商談價格。他給萬鐵良和曾廣安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不過去了，而改道回紅樹林鎮。


  蕭文立已經回來了，他在和喬岩石邱牧張天陽朱小天汪泰華眾人談論著什麽，看他回來了，請他坐下，神色嚴肅地說：“文雨，喬部長說，這三天，水泥價格一路高漲，這兩天已經上漲了30%，即便這樣，有了貨也立即被售罄了。”


  蕭文雨一驚，水泥占建築總造價的15%至20%，上漲30%，他們的利潤少了6%左右，這樣漲下去，他們這幾個工程不要賺錢了，估計要賠了老本。“喬部長，這是怎麽回事？”


  喬岩石慚愧地說：“蕭老板，這是我的失誤，9號晚上，南嶺市獅峰水泥廠發生爆炸，傷亡五十多個人，南嶺市政府強令獅峰水泥廠停產整頓。我們敏感度不足，沒有立即囤貨。”


  蕭文雨頭嗡地一下大了。南嶺市在南方省西部，盛產水泥，不僅是南方省的水泥產業基地，也是中國東南部的水泥產業基地。行業內有人說，如果南嶺市的路壞了，整個中國東南部的建築行業至少停80%以上。南嶺市獅峰水泥廠又是南嶺市最大的水泥廠，他們停產整頓了，整個珠三角的建材市場水泥漲價是小事，斷貨才是大事。“咱們倉庫的貨能撐幾天？”


  喬岩石苦笑著說：“鋼材、木材和水泥是主要建築材料，咱們一般備一個月的貨，在剩下十天的時候進貨，現在最多能撐七天了。”停了停，“除了采購部的人，我也請了信息部、成本核算部和項目部的同事幫忙跑市場，看看能進多少貨。。蕭老板，這是我的失職，沒有市場預判性。”


  蕭文立安慰他說：“喬部長，我們是新人，缺少危機意識和市場預判性，你不要太自責了。你抓緊時間派人從市場上拿貨，不管什麽價格，都要拿下來。”


  喬岩石急忙應下，出去給外出采購的員工打電話傳達蕭文立的指令。


  蕭文立看看蕭文雨，凝重地說：“文雨，如果再進不了貨，咱們隻能停工了。”


  蕭文雨想了想，“南城大酒店元旦營業，國慶節必須完工，一天都不能耽擱；亨德森大酒店前前後後延遲了三十多天，也不能再耽擱了。”


  蕭文立發愁地說：“顧部長找我談了幾次工人生活區，她希望生活區早點能建成，也便於他們管理工人。蕭琳早看咱們不順眼了，不能給她留下口舌，不然大奶奶臉上不好看。”停了停，“咱們好容易在龍華村積累下了口碑和人脈，也不能耽誤他們的工程。”


  張天陽建議說：“南方省水泥短缺了，咱們試試去東南省、江南省、中南省和華南省進貨。”


  邱牧苦笑著說：“這些省或許有貨，但省會城市離的太遠，折合來回運費後，價格至少上漲30%，離的近的中小城市也沒多少庫存。”


  朱小天想了片刻，建議說：“南城水泥供應量一向充足，同行們都有庫存，咱們試試向他們借點貨，以後有貨了還給他們，最多給他們一些補償價。”


  汪泰華搖搖頭，“咱們南天建築接去年接了幾個大工程，已經惹人警惕和嫉妒，他們恨不得咱們早點出事停工。這次市場缺貨，多半是他們有了消息，搶先一步囤了貨。”


  喬岩石打完電話回來了，“蕭老板，蕭總，市場形勢非常不樂觀，大家都在瘋狂囤貨，一些水泥車沒下路就被人家截胡了，一些沒囤貨的同行已經往周邊城市進貨了。”


  蕭文雨想了想，“既然這樣，咱們也要加快行動了。第一，咱們繼續從市場進貨，不管多高價格，有多少貨，咱們進多少貨；第二，邱總工程師和張部長朱部長你們帶隊前往周邊省市進貨，不要在乎運費，咱們要的是貨；第三，喬部長你親自帶人前往南嶺市，直接從廠家拿貨。咱們不要在乎價格和運費，要的是貨。”


  高智文插言說：“蕭老板，一般來說，這種水泥廠爆炸給市場帶來不了多大的供貨影響，咱們這樣高價進貨囤貨，一旦市場恢複，咱們隻在原材料上已經損失慘重了。我建議咱們少進一點貨，看看市場情況在判斷是否多囤貨。”


  蕭文雨讚許地點點頭，“你的建議非常好，但這幾年，整個珠三角都在大興土木，水泥是土建的基礎材料，市場原本不富裕，現在獅峰水泥廠停產整頓了，大家一窩蜂地亂囤貨，咱們手上有貨，至少不怕停工，不怕客戶找上門。”


  眾人急忙應下，按蕭文雨的指示進行采購和進貨了。


  蕭文立長長地歎口氣，“亨德森大酒店原本有贏利，但這樣幾個折騰，我怕咱們要賠錢了。”


  蕭文雨反而笑了，“人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奶奶給我10個億叫我積累經驗和總結教訓，咱們少賺點錢或賠點錢，但成長了，不也值得嗎？”停了停，“張守富在南城建築行業混了十多年，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都能嗅出來，我想他囤了不少貨，想找他周轉周轉，最多給他一點賺頭。”


  蕭文立不樂觀地說：“盡管你給了他一個多少能賺百十來萬的工程，但這個人非常薄情寡義，又不知恩圖報，我怕他不借給你。”停了停，“他在老家攬工程的時候，他師父有次接一個工程，幹了一半的時候，手上沒錢了，想找他周轉點錢，他不僅回絕了，反而串通甲方打擊他師父，他師父迫於無奈，賠錢把工程轉讓給了他。他盡管賺了錢，卻壞了名聲，人人背後罵他良心被狗吃了。”


  蕭文雨無奈地聳聳肩，“再不進貨，咱們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咱們不僅要找張守富，也找替他同行。”


  蕭文立苦笑著說：“去年咱們接下了南城人民醫院綜合大樓和南洋科技生活區，又接下了亨德森大酒店，已經是同行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人人盼著咱們出事來撿漏，你找他們周轉，不是拿孩子喂狼嗎？”


  蕭文雨反而又笑了，“人們隻知道南天建築注冊資金5000萬，卻不知道咱們賬上有10個億流動資金，我也想試探試探他們，看看誰能做咱們以後的盟友。”他說著，撥了張守富的手機，沒人接。又撥了一次，也沒人接。他撥了五六次，都沒人接，最後關機了。他隻好叫劉家慧安排車，乘車前往江口區。


  到了江口區，張守富的秘書告訴他張守富今天不在江南省第一建築公司，問她張守富去了哪兒，她支支吾吾了半響，也不知道張守富去了哪兒。蕭文雨無奈，隻好離了江南省第一建築公司，和師傅在街道對麵的一家茶館坐下，監視著張守富是否回來。


  下午四點多，張守富的車回來了。蕭文雨叫師傅在茶館等他，他急忙前往江南省第一建築公司找張守富。


  張守富和丁民在辦公室談論著什麽，看見蕭文雨來了，愣了愣，立即裝出一副恨鐵不成鋼地衝丁民說：“丁民，咱們是老鄉，但你不長進，我也隻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輩子。你看文雨，原來跟著你幹活，現在已經是一家建築公司的大老板了，你呀。”


  丁民急忙裝作慚愧地說：“師父，我知道我錯了，但你再不借我錢，他們要去我家鬧事，我媳婦非和我離婚了。”


  張守富從抽屜內拿出一紮錢，給了丁民，恨恨地說：“丁民，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以後你是死是活，和我無關了。”


  丁民接過錢，衝蕭文雨點點頭，急衝衝地離了張守富的辦公室。


  張守富關了門，請蕭文雨坐下，裝作無奈地說：“丁民這個人渣，他不上進了，我給他多好的機會，他不僅不好好幹，反而不停地惹事，現在又借人家的高利貸，我要不幫他，人家非得斷他一條手臂。”說著，給蕭文雨倒了杯水，“文雨，你找我有事嗎？”


  蕭文雨苦笑著聳聳肩，“張老板，我來找你，也是求救來了。”


  張守富故意裝作不知情地問：“文雨兄弟，出了什麽事？咱們兄弟倆，有事你說話，說什麽求救不求救，太外氣了。”


  蕭文雨簡單地說了獅峰水泥廠爆炸停產整頓，南城建材市場上水泥短缺，他們沒囤貨，瀕臨停工，“張老板，你手上有多少囤貨，能周轉我一下嗎？再沒貨，我這幾個工地都要停工了。”


  張守富裝作無奈地說：“文雨兄弟，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拉了我，我真的想幫你，這幾天，我被丁民天天纏著，沒心情留意市場發生了什麽事，也沒囤什麽貨，不然，我自己的工程停了，也要幫你，這叫知恩圖報。”他說完，張了張嘴，但沒有說下去。


  蕭文雨看他有話要說，急忙笑著問：“張老板，你是前輩，朋友多，人脈廣，不知道你有沒有朋友能幫我渡過這個危機？我蕭文雨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以後有了貨，不僅原量償還，也願意多出點錢給他做利息。”


  張守富故意停了片刻，裝作難為情地說：“文雨，我有幾個朋友，他們今年年初囤了不少貨，但今年沒接什麽單子，貨一直在倉庫存著。不過，大家開門做生意，都想賺錢，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給他們點好處呢？”


  蕭文雨暗暗罵娘，這是個趁火打劫的小人，依然笑著問：“張老板，你幫我聯係聯係，看看他們要什麽條件？”


  張守富拿起電話，裝模作樣地打了幾個電話，掛了電話，“文雨，他們今年沒什麽工程，底下的人都快跑光了，他們想要你一個工程。”


  蕭文雨故意想了片刻，又問：“他們想要哪個工程呢？”


  張守富長長地歎口氣，“南城大酒店快結束了，亨德森大酒店是外資酒店，南洋科技生活區是你奶奶給你的，他們要了，或者沒太多好處，或者不合適，他們想要南城人民醫院綜合大樓。”停了停，“你放心，你和他們簽個轉讓手續，以後出了事，他們擔著。”


  蕭文雨差點想動手抽他一耳光，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鬼，南城人民醫院綜合大樓是他所有工程中除了南洋科技生活區外利潤最高的工程，何況，除了綜合大樓，也有其他補充工程，至少有20多個億，利潤也有三五個億。他們一張口便要南城人民醫院綜合大樓，真是敢獅子大開口。


  “張老板，你幫我和他們聯係著，我回去和文立商量商量再給你答複。”


  張守富也裝作無奈地聳聳肩，“文雨，我知道你不想丟了這個工程，但整個珠三角都斷貨，斷貨期不是十天二十天，估計要三五個月甚至半年，即便供貨了，價格也非常高，你好好想想，盡快給他們答複。不然，他們把水泥賣給了其他人，你再想要，也沒貨了。”


  蕭文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你，張老板，我回去後，盡快給你答複。”說完，離了江南省第一建築公司。


  上了車，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後排，師傅知道他有了難題，心情不好，也不打擾他，小心謹慎地開著車。


  回了紅樹林鎮，蕭文立向他匯報，整個整個珠三角，甚至整個南方省都沒貨了，南方省周邊省市也不樂觀，他們要想進貨，至少前往東南省、江南省和中南省的省會以北，甚至前往華東省、江東省和上海等地。


  他也問了蕭文雨找張守富周轉水泥的情況，聽完他的講述，破口大罵張守富是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小人，但他們除了過過嘴癮，又不能拿張守富奈何了。他問蕭文雨是否要回複張守富，蕭文雨冷笑著說，既然張守富想做美夢，叫他好好地做吧。他們即便在亨德森大酒店和南城大酒店賠錢了，以後在南城人民醫院綜合大樓上也能賺回來。


  又過了三天，邱牧和張天陽打來電話，南方省周邊省市的貨也被南方省的建築公司采購光了，他們在往外擴展，看看能否拿一些貨。喬岩石也向蕭文雨和蕭文立匯報，南嶺市水泥廠商們除了對原來的客戶坐地起價，對新的客戶根本不理睬，他帶人在挨家挨戶地和水泥廠商們談判，希望能從他們手上拿一點活救救急。


  蕭文雨和蕭文立聽完，暗暗著急。他們再進不來水泥，所有工地真的要停工了，他們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