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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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寧的承諾像是堅硬的蠶絲一般,細細地將安娜纏繞起來,而她也心甘情願的被這樣保護著。
“你在笑什麽?親愛的帕沙。”普羅霍夫先生好奇地問道。
“哦,沒什麽。”安娜晃了晃頭,但明顯沒法抑製嘴角邊的笑意。
“不過,我還是頭一次知道高曼先生還有個女兒。”
普羅霍夫先生的眼睛在聽到高曼先生的女兒後就亮了一下,而安娜也在此刻確定了一件事。
“奧裏亞姐真的非常好,也許你不會見過比她更好的女孩兒了。”
“你喜歡她是嗎?”安娜笑著問對方。
普羅霍夫先生臉紅了一下。
“所以,你不管高曼先生這個人性格有多麽古怪,還是想留在這兒?”
“算是吧。”普羅霍夫笑了一下,低頭看著手裏的賬本。
“奧裏亞姐真的是個好姑娘,帕沙,你等會就能見到她了。”普羅霍夫先生憨厚地道。
“你都不怕我把她搶走嗎?”安娜故意道。高曼先生去接那位奧裏亞姐了,所以店裏隻有他們兩個。
她之前還以為普羅霍夫先生對高曼先生有什麽想法,畢竟,一般人可都受不了高曼先生那種性格。
普羅霍夫聽了安娜的話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緊張地,“你會嗎?”
看到對方的反應,安娜也不想繼續這個玩笑了。
“當然不會,別擔心,普羅霍夫。”
“但是奧裏亞姐真的非常好的。”普羅霍夫像是鬆了一口氣,但又似乎有些不滿。
“你們怎麽認識的?”安娜好奇道。
普羅霍夫又笑了起來,一雙眼睛顯得特別純真,同他高大健壯的身材本來一點都不相配,但卻讓人覺得還蠻可愛的。
“那是去年的時候,一月的時候,我們遭遇了海盜。我逃了出來,但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而且那個時候還害了肺病,又髒又臭,我想隨便找個活兒先混口飯吃,但人家正經生意人都不要我。我在彼得堡流浪了三,直到有一餓的有些頭暈,我就蹲在地上,然後她就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男人的神色就像是自己見到了使一般。安娜想。
“她給了我吃的。我那個時候餓極了,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情,問了奧裏亞姐,能不能收留我幹活,賺點麵包錢。奧裏亞姐一開始有些為難,但後來她還是答應了。”
“然後高曼先生一開始拒絕你了嗎?”
“沒有。”普羅霍夫笑著道,給了安娜一個有些意外的答案。
“所以我了,高曼先生雖然脾氣有些古怪,但他是個好人。他隻是嘴巴比較刻薄。我傷好了以後就在這裏幫忙,奧裏亞姐還教我認字了。”普羅霍夫揚了揚手裏的賬本。
“我原先認得的字不多,現在已經厲害很多了。”
“聽你這樣,她真是一位使一樣可愛的姐。”安娜感歎道。
“是的。”普羅霍夫頗為讚同這句話。
又過了一個時以後,裁縫鋪外麵有輛馬車停了下來。
“一定是奧裏亞姐!”
普羅霍夫興奮地,他跑了出去。安娜也跟了出去。到了外邊,因為太激動,普羅霍夫差點貼到了馬兒的鼻子上。
那匹棗紅色的馬驚了一下,半空中蹬了蹬蹄子,趕車的人馬上製止它,幸運的是很快就安撫好了。
“衝出來幹嘛!”高曼先生提高了聲音訓斥道,在他聲音落地以後,一位甜美的女聲響起。
“普羅霍夫。”
“奧裏亞姐!”普羅霍夫激動地喊道,站得筆直,像個士兵要迎接公主一樣。
而等安娜把視線放在那位奧裏亞姐身上以後,她未免有些驚訝。
不是奧裏亞姐不美,而是,這分明還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姑娘。所以,普羅霍夫不是喜歡男人,他是喜歡女孩兒?
安娜覺得自己現在看著普羅霍夫的背影都有些複雜。
普羅霍夫盡管有些興奮,外表看上去也許不那麽高貴,但在奧裏亞麵前,那種紳士的行為他一樣都沒落下。
奧裏亞姐來到安娜的麵前,笑道:“您就是帕維爾先生吧?我聽爸爸起過您了。”
“日安,奧裏亞姐。”安娜也回以問候。
奧裏亞姐羞澀的笑了一下。
盡管外形還十分稚嫩,但在待人接物上,這位奧裏亞姐的確就像是一位公主一樣。
她有一頭柔亮的黑發,毛發比較細,但十分濃密。少女的骨架十分的秀氣,今穿了一條鵝黃色的裙子,料子一看就是上等貨,但花紋不多,隻用白色的羽毛樣式點綴了一些。外麵穿著一件淺色的大衣,看上去十分保暖。
和高曼先生一向懶得看人的行為不一樣。
就算隻是這樣一種平常的打招呼,奧裏亞姐也習慣於偏向她人,脖子以一種修長的弧度略微靠向話者的方向,微微露出耳垂上一點白色的珍珠耳環,巧而精致。
“等會你們有的是時間,現在先進去吧,奧裏亞。”高曼先生皺眉,手指在奧裏亞的領口動了動,讓暴露在寒冷空氣中的皮膚能夠被大衣包裹起來。
“是的,先進去吧,外麵太冷了。”普羅霍夫先生點頭讚同,隻有安娜又感受了一下外麵的溫度,然後覺得好像也沒有很冷,不過她沒在意,跟著高曼先生他們一起進去了。
普羅霍夫本來想要提著行李給奧裏亞姐送到二樓的臥室裏去,但被高曼先生喝止住。
“在這兒等著!”
普羅霍夫先生就像一隻被訓斥了的大狗一樣,垂頭喪氣的把行李給了高曼先生。
“爸爸。”奧裏亞姐不讚同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高曼先生對此什麽也沒,隻是讓奧裏亞姐跟上。
“等會我就下來。”奧裏亞姐對普羅霍夫,然後又看了安娜,給了她一個歉意的微笑。
瞧著對方緩慢輕柔的腳步,安娜不自禁的想,她平日裏是不是表現得像一頭帝企鵝?瞧對方細細的腰肢,好像一隻手就能環住。肩膀秀氣,背脊挺直。
這位奧裏亞姐雖然容貌上和高曼先生並沒有太多相似,可氣度卻非常接近。那種氣質和她身上穿了多貴的衣服沒有關係,完全是由她自身散發出來的。
仔細想想,這明明隻是個十二歲的姑娘,臉蛋還沒完全張開,帶了一點點圓潤,鼻尖還有一兩點無傷大雅的雀斑,可那雙大眼睛卻十分明亮。睫毛長長的,卷曲的翹著,眼尾自然的帶著點弧度,好像一直在笑一樣。
難怪像普羅霍夫先生這樣正直的人也忍不住有些邪念。
安娜看向普羅霍夫,後者還癡癡地望著那已經沒有人的空走道。
“普羅霍夫,雖然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是,我也能理解高曼先生為什麽有時候對你那麽刻薄了。”
戀童是病,真的得治啊!
普羅霍夫先是有些迷糊,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有些尷尬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要亂想,帕維爾。”普羅霍夫有些幹巴巴地道。
他臉漲紅了起來:“我隻是想在這裏待著,我不會對奧裏亞姐做什麽的。”
“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是喜歡她啊,但喜歡,喜歡又不是……”普羅霍夫不出口了,明明是那麽一個大個子,對這種事卻靦腆的不像話,最後他板著臉:“帕沙,你的思想實在是太齷齪了。”
安娜鬧了大紅臉,道:“我哪裏齷齪了!明明是你的。”
“我什麽都沒。我隻是喜歡奧裏亞姐,我隻是想呆在這兒。”普羅霍夫認真地。
“你不想娶她嗎?”安娜試探性地問道。
普羅霍夫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鼻子笑道:“啊,想不了那麽遠。”
安娜猶豫道:“你這樣,似乎有些不負責任啊。”
普羅霍夫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寬厚的手沒用太多力氣。
“你知道就好了,但這件事你別管。你來找高曼先生不是為了學手藝的嗎?”
安娜有些奇怪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一般來,他們兩個人中,普羅霍夫才是那個心腸更軟的大家夥,而且什麽問題他都是知無不言的那一種。
所以,安娜猜測,是不是因為普羅霍夫知道高曼先生有可能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呢?
雖然高曼先生也沒有爵位,隻是一個裁縫,但畢竟也算是有錢人。在這個門第觀念很重的時代,像普羅霍夫這樣沒錢沒權的孤兒,很少有好人家的女兒會嫁給他的。
思及到這裏,安娜遂決定不再多了。
盡管她認為普羅霍夫先生是一個人好人,但站在高曼先生的角度看,不選擇前者也是完全合理的。
下午回去的時候,安娜先是完成了今日的作業,卡列寧在八點的時候有一位訪客,所以她等到客人走後才去找他。
“今不需要做功課嗎?”卡列寧近來習慣把安娜那些亂七八糟的練習都用功課來代替,有時候他自己都會有些恍惚,娶進來的到底是個孩子還是個妻子。
“我都做好了。”安娜也順嘴道。
她拉了一張椅子然後坐在卡列寧書桌的對麵,他們現在還在卡列寧待客的那個書房。
安娜睜著一雙灰色的大眼睛瞅著自己的丈夫,然後問道:“我想問一個問題。”
卡列寧看向她。
安娜慢慢開口道:“我是如果,我隻是一個貧窮的姑娘,你還會娶我嗎?”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安娜張了張嘴,然後有些泄氣地道,“還是算了吧,亞曆克塞。原諒我問了這麽一個蠢問題。”
她自言自語道:“如果我是個窮姑娘,也許是個養鵝的農家女,我們根本不會碰到。就算碰到了,我也沒有錢把自己打扮得好看。我沒有機會學習很好的文化。就算我不知道從哪裏學會了上流社會的東西,但我依舊沒有錢,沒有身份地位,我們之間會結婚的概率基本上無線接近為零。”她最後自己得出了一個可憐的結論,還歎了口氣。
“想到這個事實,我覺得身體都難過起來了。”安娜抽了抽鼻子,覺得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你可能會娶一個不怎麽漂亮,但很有錢,家裏有爵位的貴族姐。她也許不像我那麽好看但至少會是一位體麵的妻子。而我有可能會嫁給一位雖然長得很好,但同樣沒錢的男人……”
卡列寧原本聽到前麵半段還覺得有點好笑,但後麵聽到妻子有可能會嫁給別的男人,理智告訴她,如果妻子的假設是成立的,那麽的確有很大的概率會是這個樣子。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如果不是嗎?
“安娜。”卡列寧叫了妻子的名字。
正沉浸在一種莫名情緒中的某夫人終於又抬起頭望向自己的丈夫。
卡列寧看著已經有些眼淚汪汪的妻子,原本還不太好的情緒就消失了。對妻子變得像往常一樣,有點無奈。
“不存在如果。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們結婚了。”
“你是和我結婚。”卡列寧強調了一聲。
安娜看向自己的丈夫,從他被打理得整齊嚴謹的頭發,到挺直的鼻梁,最後又落到相較於下嘴唇,更為薄的上嘴唇上。
“你沒有我如果裏的丈夫那麽英俊。”安娜突然笑道,擦了擦眼淚。
“外表隻是表象而已。”卡列寧。
“大部分的人可做不到這一點。”安娜嘟囔了一句。
“就像大部分人都不能真的在事業上有什麽成就一樣。”
安娜想了想,然後點點頭:“你的對。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有些感傷了。也許你可以把這個日子記下來,我有的時候會有這種低潮期,那通常是發生在……”
在什麽,安娜沒有完,隻是突然有些臉紅。
“怎麽了?”
“不,沒什麽。”安娜趴在桌子上,這會兒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卡列寧有些擔憂,他皺起了眉毛。
“安娜。”
“真的沒什麽。”從手臂下傳來悶悶的聲音。
卡列寧起身,本來想要去拉自己的妻子,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
這位俄國的高官麵對過不少大風大浪,但饒是如此,他也還是變得有些拘謹。直到十秒後,卡列寧走到妻子的麵前,彎腰低聲詢問了一句。
腦袋點了點。
“你能先出去嗎?”
“你需要沐浴,安娜。”卡列寧沒有答應妻子的要求,他此刻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
“我會收拾它們,現在,我抱你去盥洗室,我會給你拿換洗的衣物。這沒什麽,安娜。”卡列寧低聲安撫著自己的妻子。
他聲音平穩又鎮定,原本像土撥鼠一樣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妻子,終於抬起了頭。
卡列寧把妻子抱起來,也沒去看,他確認了一下安娜沒什麽事後,就抱著他走出了書房。
他把臥室門帶上,一般在晚上的時候,沒有卡列寧的允許,仆人們是不會進入他的書房的。
盥洗室裏,安娜洗好澡換好衣物,她剛才花了十五分鍾來平複心情。
這種事畢竟是讓人尷尬的呀,她剛才可是什麽麵子裏子都沒有了。這是一個需要花至少三才能平複下來的尷尬事情,但卡列寧在外麵告訴她別洗太久。
出了盥洗室的門,看到臥室裏沒有人。
安娜有點鬆了口氣,她幹脆爬到床鋪裏麵,她羞恥的心靈真的急需安慰。
然後門被打開了,卡列寧進來了,手裏端了一碗紅糖薑湯水。
“先把這個喝了吧,安娜。”
“你怎麽知道這個?”安娜問道。
“你讓薩沙做過不是嗎?”卡列寧回答道,然後把已經變得溫熱的紅糖薑糖水遞給安娜。
“你……”安娜覺得有些感動,之前那點尷尬就自動滾到什麽角落裏去了。
“喝了它,你需要早點睡,安娜。”卡列寧。
“那你的公文呢?”安娜喝完後問道,卡列寧把杯子接過去,放在桌麵上。
“明我會早一個時起來。”他給安娜蓋好被子。
“你可以去把公文看完,別顧及我,亞曆克塞,我沒什麽的。”安娜。但卡列寧不為所動。
“你比較怕冷,這個氣可不暖和。”卡列寧完又給安娜掖了掖被角,他自己去盥洗室梳洗了。
借著淡淡的燭光,安娜望著那個的杯子,幸福的笑了起來。
她知道,與其去糾結那些不可能發生的過去,不如享受現在平凡的溫暖才是真的。像這樣,在她犯傻的時候,可以包容她,不會苛責她。
迷迷糊糊中,安娜感覺到卡列寧回來了。
她抓著對方,一隻幹燥溫暖的手拉住了她,攬著她,讓她陷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就算是無限接近於零,也還是有可能的,安娜。”
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夢裏,反正安娜聽到了這麽一個回答。來自一個不夠英俊,不夠浪漫,有些嚴肅,但更多可愛的俄羅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