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遇刺

  洛京雖然位於洛河西岸,但是真正的城池卻位於河街的三裏之外,整個城池由三部分組成。


  位於洛京中心位置的,正是靠著龍首山皇宮大內;其外是包括整座龍首山在內的內城;內城再往外擴五裏,便是外城的城牆。


  實際上,洛京的城牆之外,被稱作城郭的部分才是百姓居住最為密集的所在,比如洛京東郭,不僅包括三裏之內到洛河西岸這部分,還包括了洛河以東,到七裏山之前這一片廣大的平原地帶。在這片區域裏,屋舍林立,街道縱橫,儼然就是另一座沒有城牆的城市。


  洛京的總人口足有一百八十萬之多,也是整個龍陸大地上最大、最富庶的城市。


  玄康和秋禪被柳士權安排著坐進了馬車裏,李樂和二十三郎分乘兩匹馬,隨扈左右,柳士權與王參軍騎馬在前,四周就是那三十多名軍士。


  這些軍士是不能進城的,隻能送到城外,然後由王參將帶回碼頭的官船中。


  越過護城河,從洛京的東正門進入城中,他們要先往位於內城朝陽門邊的館驛入住,然後等候吉將軍的召見。按常規,在吉將軍召見之後,使團的人就可以離開洛京回國,隻是留下玄康在此居住即可。


  沒有了王參將那些護衛的陪護,柳士權帶著這輛馬車走在洛京的大街上,便顯得無足輕重,若不是他還穿著東齊國的朝服,幾乎與普通的路人沒有區別。


  玄康和秋禪都是少年人的心性,坐在車裏也不老實,各自拉開馬車邊的紗窗,探頭看著外麵街上的景色,隻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兩邊的商鋪林立,時不時的還會有拉著駱駝的異域人種出現。這令秋禪大開眼界,興奮異常。


  倒是玄康還保持著往常的平和,對於他來說,比這還要繁華的都市也是看過的,所以並不以為意。


  馬車行至到一座叫作狀元樓的酒樓前時,忽然長街的對麵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還沒有等大家明白過來,便聽到有人在高喊:“馬驚了!馬驚了!快閃開!快閃開!”


  人們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哭喊呼叫著向街道的兩邊躲去。


  柳士權連忙招呼著馬車夫把馬車拉往街邊,李樂和二十三郎也各自帶著馬立於路邊。


  果然,一匹黑色的烈馬呼嘯而來,如一頭發瘋的公牛,橫衝直撞,將街道兩邊的攤位和物件踢得四處亂飛。前麵一個婦女抱著自己的孩子正快步向路邊奔逃,卻在這時,腳下一絆,然後跌倒在了馬車的邊上,眼見著那匹黑馬就要衝過來,李樂飛身下馬,猛地立於街道的中間,在那匹馬衝到之時,忽往邊上一閃,雙手一扣,緊緊地扯住了這匹馬的轡頭,使出了渾身的力量,狠力地往下拉扯著。


  這匹馬衝得太猛,被突然而來的力道控製,發出一聲長嘶,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四蹄一軟,龐大的身體砰然摔倒在地。


  “好!”旁邊人齊齊發現一聲喝采。


  李樂暗自得意,忽然覺得眼前一閃,一道刀光從地上拔地而起,射向他的麵門。


  急切間,李樂連連後退,想要拔出自己的刀來,但是卻來之不及,將身後一群人撞得驚叫起來,這才看清向自己發難的人,竟然就是剛才那個倒地的婦女。


  這個女人手裏揣著一把晶亮的匕首,速度極快,逼得李樂連連後退,隻能左躲右閃,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也在這時,忽見狀元樓上如大鵬展翅一般,兩個穿著短衣青衫,蒙著麵的刺客悄然而至,從上落下正立於馬車頂上,不由分說,手中的兩把單刀刺入馬車中,猛聽得車內一聲慘呼,顯然是刺中了車內的人。


  隻是,這兩個刺客還沒有來得及查看,便聽到身後風聲響起,還沒有等他們明白過來,其中的一人的首級已經飛上了天空,接著他的屍體也栽下馬車的車頂,腔子裏的血如注般噴湧而出,嚇得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哇哇直哭。


  “二公子!”李樂明白過來,刺客並不是向他而來的,而是為了馬車中的玄康。


  他還在與這個女人纏鬥,聽到馬車裏有人慘叫聲,心下一沉,急切間已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一拳迎著女子的匕首而去,速度又快又狠,正打在了她的手腕之上,這女子手中的匕首拿捏不住,飛將出去,她立即退後一步,從腿下一抹,又掏出了把匕首來。


  乘著這個功夫,李樂終於拔出了自己的寶刀,正好看到那個刺客的屍體跌落車下,他知道是二十三郎出手了,心下馬上安然了許多,揮著刀迎著女人而來。


  另一個刺客沒有想到自己的同伴隻一合便身首兩處,雖然他有些懼怕,但是還在困獸猶鬥,發瘋了一般向二十三郎猛攻。


  二十三郎長劍出手,自是不飲血不罷休的,冷哼一聲,並不躲閃,竟然迎著來人揮劍而上。


  街邊的人還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便聽到這個蒙麵人也是一聲慘呼,他握刀的手竟然帶著刀整個地飛了出去。隻一劍,二十三郎便卸掉了他的胳膊。


  刺客跌倒在地,已昏死了過去。


  二十三郎心中掛念馬車中的徒弟,也不去管李樂與那女子大戰,搶身進了馬車。


  尖厲的呼哨聲突然而起,一騎領著一匹馬從長街的那頭狂奔而來,緊接著,李樂便看到一支箭帶著風聲射向自己,他隻得放過眼前的女子,以刀撥打飛來的箭矢。


  卻在這個時候,女子向後一步,縱身一躍,已然穩穩地跳上那匹奔來的空馬的馬背,與那一騎毫不停留,狂奔著衝出了東正門。


  看那女子與馬匹的配合時間,恰到好處,顯然這是一群人謀劃並演練好了的。


  柳士權呆如泥塑,嚇得深身哆嗦,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來,下馬撲向馬車,一邊大喊著:“二公子!二公子!”腿都不停使喚,還未到馬車前,便一頭撲倒在地。


  李樂無暇去追刺客,他是玄康的護衛,若是玄康真得出了什麽不測,那麽他便難辭其咎。


  他發瘋一樣得也撲向了馬車,還未鑽進車裏,便聽到了玄康淡然聲音:“我沒事,剛才秋禪替我擋了一刀,他受傷了!”


  當他跟著掀開馬車的車簾,便看到了二十三郎正在為秋禪止血包紮,秋禪的胸口滿是鮮血,剛才在馬車中發出慘叫來的是他,而非玄康。


  李樂一顆吊起來的心,倏然地放落了下來。對於他來說,誰死了都無所謂,隻要玄康無事就好,否則,他以後隻能浪跡天涯,再也無回東齊國的一天了,因為回去,肯定會被國王處以極刑。


  他這才想到,要去查問一下這些刺客的來曆,隻是,當李樂來到斷臂的刺客麵前時,才發現這個人已經服毒自殺了。


  大虞朝的巡邏禁軍遲遲才到,隻能留下來打掃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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