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物證
當張玲蘭承認後,李支書的臉色頓時就青了。
這附近幾個村子的支書都是一起工作的,平時向縣裏匯報工作也是一起。
但就算是一起工作,彼此之間也存在競爭壓力,是互相監督互相警醒。
像張玲蘭和王鐵林這種事要是被人知道了,還是在他管理的寧水村裏發生的,同行的那幾個支書不往上麵告死他,都對不起王鐵林捅出這麽大的事兒!
更何況,王鐵林那混蛋小子動的還是他村裏的小姑娘!
以後要是要出去了,是要累及一整個村裏姑娘的名聲!
如果別人想起寧水村,第一印象都是寧水村的姑娘們名節被辱,那他還有何顏麵去見把位子給他的上任支書?!
張翠芬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
“你這是冤枉人!胡說八道什麽?信不信老娘撕爛了你的嘴!”
張玲蘭渾身一抖,下意識的往寧清鳳身後躲了躲。
寧清鳳的臉已經黑的跟鍋底灰似的。
任她再怎麽想到,都沒想到這火最後燒到了她自己家身上。
不說別的,即使今晚這事兒能過去,過後張家人都不會饒了她。
張大柱身形踉蹌一下,撲向張玲蘭,拽著她不敢置信的問:“鈴蘭,你說什麽?林子怎麽著你了?”
張玲蘭再怎麽樣要強都還是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
先前才被寧然威脅恐嚇,撞破她私會的醜事,如今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所有人的視線審視逼迫著,她的心裏就臨近崩潰。
再被張大柱那麽一問,張玲蘭再也受不住心裏的煎熬,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不住搖頭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別問我了!”
張大柱臉色蒼白,伸手拉住張玲蘭的手。
誰成想,他才碰到張玲蘭,不知怎的,張玲蘭一下子就甩開他,嘴裏直呼疼。
圍觀的眾人頓時就齊刷刷看向張翠芬,徹底相信了寧然的話。
張玲蘭這孩子,他們都有印象,平日裏是最活潑膽大的來。
現在都怕成這樣了,可不就能說明問題?
張大柱再也忍不下去,猛的轉身看向張翠芬。
怒道:“姐!鈴蘭還是個孩子,你……你和林子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那種事?!”
他悲痛的望著張翠芬,麵上滿滿都是失望。
張翠芬隻覺莫名其妙。
她做什麽了?
她兒子又做什麽了?
她不就是拿了張玲蘭幾件衣服嗎?
有什麽可計較的?
“你別亂冤枉人,再怎麽樣,張玲蘭都是我親侄女,我能害她嗎?!”張翠芬有些慌亂的吼道。
她就算是腦子進了水,都知道這事兒嚴重,絕對不能認!
“你是沒做什麽,你兒子可是做了!”
寧然趁機轉向李支書,火上澆油道:“李叔,您聽,我表姐也承認了!我今兒下午在院子裏處理剛挖來的藥草,那時候就聽到了隔壁院子裏傳來爭吵聲,像極了我表姐的聲音。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看見了王鐵林翻牆過來,帶著一身的血,當時都把我給嚇壞了!”
她一邊說,一邊打手勢,語氣無比憤慨,堅定的好像張玲蘭和王鐵林發生爭執時,她就在現場親眼見到的似的。
話落,寧然就看向震驚不已,還沒回過神的寧成暉和許玉珠,眼底閃爍著淚光。
“外公,外婆,對不起,我騙了你們,之前我離開,就是不放心,去找我表姐了。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就那麽跑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敢跟您二老說,怕讓你們也跟著擔心。”
說著話時,寧然嗓音裏已帶了幾分嗚咽。
儼然就是一副擔心親姐,又怕累及老人的孝順模樣。
許玉珠吃了一驚。
“然然,難怪你不跟我說呢。”
寧成暉憤憤瞪著張翠芬,怒道:“張翠芬,你也太過分了!別以為大柱是我們女婿,我們就能好說話了。你好歹也是鈴蘭的親姑,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
“我做出什麽了?”張翠芬被氣的差點吐血。
寧然眼睛一轉,又加了一料,“李叔,您要不信,我還有一個物證!”
李支書沉著臉看她,“什麽物證?”
寧然就看了張玲蘭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回來的時候,表姐害怕之下,都跟我說了,她第一次刺傷人,慌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下意識就跑了。跑之前,她不小心把匕首扔在了牆根那草垛裏。估計,這時候,還在那兒呢。”
話音才落,張玲蘭就驀地抬頭,無法置信的瞪著寧然。
刺人的匕首?
竟然還有刺人的匕首?!
電光火石間,張玲蘭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她明白了,她徹底明白了!
寧然這是故意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
寧然是故意叫她來背這個鍋的!
就在寧然找上她之前,寧然就想好了所有的一切!
張玲蘭後背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支書愣了下,立即叫住幾個人,同他一起,陰沉著臉親自進了寧清鳳家。
寧清鳳一時錯愕。
她下意識掉頭就問:“你怎麽會有匕首?”
尋常人家裏常見的是砍柴用的柴刀,再有就是菜刀。
連平常用的剪刀,都得是拿著票去縣裏供銷社裏買。
大隊裏的人查這個查的非常嚴,絕對不允許百姓家裏有管製鐵質任何材料的刀具。
張玲蘭麵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很快,李支書就帶人出來了。
他出來時,走在最前麵,手裏的的確確的,拿著把帶著血跡的匕首。
天色暗,卻依舊能看出那匕首刀刃利的很,閃著寒芒。
這時候就算張翠芬再遲鈍,都反應過來了。
人證有張玲蘭在,物證有李支書手裏那把匕首在,一下子齊全了,王鐵林意圖欺辱張玲蘭的事,就是板上釘釘,鐵證如山!
張翠芬頓時就慌了:“不對,這不對!明明就是他們老寧家無故傷了我兒子!我兒子沒做過那些事!”
李支書沒理她,徑直邁著步子走向張玲蘭,每一步都沉甸甸的,叫人心裏發緊。
他停在張玲蘭麵前,沉聲問:“張家姑娘,這把匕首,你是從哪兒弄得?”
張玲蘭哭著不敢抬頭。
寧清鳳額上突突的疼,毫不猶豫,用力擰了張玲蘭一把,怒道:“還愣著做什麽?說啊!”
張玲蘭疼的驚叫出事,下意識抬頭。
目光越過李支書,依稀能看見人群裏的寧然。
她就那麽站在那兒,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白淨清麗的小臉俏生生的,模樣惹眼的不行,渾身都透著種無辜的氣息。
看著她時的眼神,仿佛也是溫溫柔柔的。
但那不是寧然!
寧然就是一個瘋子,她能麵不改色的給自己親姐姐下毒!
那匕首是寧然的!
是惡毒又凶狠的寧然的!
張玲蘭心裏在狠狠叫囂著,但嘴裏卻一個字都沒敢說。
寧然看著張玲蘭發愣,笑了聲,似笑非笑的催促道:“表姐,別害怕啊,你忘了自己疼的厲害了嗎?那可都是王鐵林做的。你現在還疼著呢。”
這話頓時點醒了張玲蘭。
說的沒錯,她還沒有那拿到寧然的解藥,她不能供出寧然。
不然……不然她會死的!
張玲蘭咬了咬下嘴唇,艱難出聲道:“是……是我……”
然而這時,張玲蘭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光,迫使她鬼使神差的改口:“是王鐵林的!”
話出口,張玲蘭好像一下子就堅定了起來。
“對,是王鐵林的!就是王鐵林的!是我從他手裏奪下來的!過去,王鐵林經常拿著這個來恐嚇學校同學。”
她不能再認了。
如果再背上一個私藏管製刀具的罪,她會完了的!
反正……反正王鐵林都背了那麽多鍋了,不在乎再多這一個!
不遠處,寧然麵上閃過一絲訝色。
她還真沒想到,張玲蘭竟然會這麽說。
頓了下,寧然不由嗤笑了聲。
看來,自己這個表姐,也不是多麽的蠢。
寧清鳳愣了下,反應過來就是怒不可遏。
“好你個張翠芬,我忍你很久了!你帶著這匕首來我家,還想訛我們!”
說著,寧清鳳隻覺火氣上頭,猛的朝張翠芬撲了過去。
“你整天欺負我一家,你兒子還欺負我閨女,之前,你還存了讓我家賠償你的心思,你怎麽有臉?!”
張翠芬隻覺百口難辯,“屁!我兒子有沒有這個,我這個當娘的還不清楚嗎?”
寧清鳳張口就道:“你兒子做的虧心事多了,你能事事都知道嗎?況且,誰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兒子串通好的?!”
這些年來,寧清鳳不知道受了張翠芬多少氣了。
如今,張翠芬還連同她兒子一起來算計她家。
這讓寧清鳳如何能忍?
張翠芬下意識的避開寧清鳳,吼道:“我都說了這不是我兒子做的!”
寧清鳳不信,撲上去就是一頓撕打。
這樣一來,張翠芬也動了氣,毫不示弱的跟寧清鳳扭打在一起,邊打邊罵。
場麵一時之間混亂至極。
看著這一幕,李支書額頭青筋不住的跳。
他猛的把手裏的匕首摔到地上。
怒吼一聲:“夠了!”
眾人一哆嗦,連忙上去分開寧清鳳跟張翠芬。
寧成暉和許玉珠本來也想去,但被寧然給攔住了。
李支書就瞪著狼狽不已,潑婦一般的寧清鳳與張翠芬,重聲道:“都給我帶回大隊,明天一早,狠狠處置,絕不姑息!”
這個糟心的事竟然發生在了他寧水村,李支書差點被氣的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