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聞到了那晚在靈泉聞到的淡淡花香,那花香,他也曾經在客居棧聞到過,無疑是讓他想起了涼棲梧。
郝連玄皺眉,究竟是怎麽回事,又是錯覺麽?這時候會突然想起她?
他疑惑地看向鳳念,鳳念抹了把汗珠子,很是認真地在紙上用功,有好像是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或許隻是他想多了而已,郝連玄搖搖頭。
陣風吹過,有些小耀眼的小晶瑩似乎在鳳念身側晃動,那個身影,讓他又想起了涼棲梧。
郝連玄猛地起身,大步至鳳念麵前,伸手往鳳念身後一揮,並沒有什麽異樣。
看來,這又隻是他的幻覺罷了。
鳳念很是不解地看著郝連玄,他家父君怎麽了?
“父君,父君?”
“嗯?”郝連玄回過神。
“念兒有在認真寫的。”他以為郝連玄是怕他不專心,特地提醒了下。
“沒,父君隻是在看看念兒的字是不是已經有了進步了,偶有小蠅飛過,怕影響了你,幫你趕了趕它。”
郝連玄淡淡一笑,繞過身到鳳念身後,手把手教了他,再不理會方才的錯覺。
逃到館旁的涼棲梧不禁大口喘氣,太險了,差點被郝連玄發現,真是太驚險了!
不過竟然把她當做蒼蠅,這也是在是在是太可惡了!
她雖然是還有些惱,但驚魂未定,又往郝連玄那處看去,郝連玄卻是沒什麽在意的了,隻是陪著鳳念練字。
涼棲梧攥緊了瓶子,做了個決定。
是夜,蟲鳴聲悠揚想起來,不甚舒心。
就在涼棲梧躡手躡腳地要從掩著的窗洞進入鳳念自己睡著的小竹木屋時,走道上卻穩穩地傳來了腳步聲。
涼棲梧往旁邊躲了躲。
透過縫隙她看到,還沒睡下的郝連玄懶懶地散了發絲,隻一襲略為寬長的白色長衣披著,眸光似是比白日的還要溫和。
少了那幾分冷淡,多了些慈父的模樣。
他平步至鳳念酣睡的床邊,捏了捏薄涼的氈子遮住鳳念的圓肚子,鳳念似有感應般翻了翻身。
郝連玄又看了許久。
他有燃香的習慣,便舀了一匙香置在香爐裏,伸手揮了揮。香氣不算濃鬱時,他才出去,合上了房門。
涼棲梧躡手躡腳地從窗洞翻了進去。
她捏了捏有些發軟的膝蓋,暗暗對郝連玄方才慢悠悠的動作咒罵不已。
鳳念此刻睡得挺沉,若是再給他捏幾個訣法,他也不會醒來,疼痛怕是會有的,她沒法讓那疼痛消失,隻能減輕。
做了一陣思想鬥爭,她從袖袍裏摸出瓶子,指腹按了按,咬牙。
涼棲梧化出把針,正欲下手,不料鳳念轉了個身,嘟噥了聲“娘親”之後嘿嘿一陣笑,就又輕微地打起了鼾。
她突然就有些不忍。
她其實很想要幫連玥,但是不這麽做,鳳玉焯就不會幫自己給連玥治療。
“小奶包,就當做是我給你治療血毒,你對於我的回報罷。”
從南離大陸回來時候已經是暮色垂微,涼棲梧一回到鳳來儀就把自己關著,連玥本想去看看她到底是怎麽了,靈兒卻把他給攔下了,說是涼棲梧交待了,誰也不見。
連玥不做強求,也就回了笙閣。
靈兒有些擔憂。
看涼棲梧的神色,像極了那日有鳳山來的那位孩童一般,她家大人給那孩童治療之後也是這般閉門不見。
涼棲梧有些疲憊地橫躺著,她舉著小瓶子到自己麵前,看那暗色的血液在裏邊顛簸,把它擱置在自己的胸口,側著頭便睡著了。
又過了一日,她依舊沒出來。
連玥有些擔心涼棲梧,但看到靈兒依舊很固執地守著那門,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止住了。
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的靈兒很是開心地喚了聲“大人”。
涼棲梧抱了套青色的衣出來,看著靈兒說了幾句話後對著連玥微微一笑。
“這兩日去找了些東西有些疲憊,今日我要去找一下鳳玉焯,過脈岐山之前,你先在殿裏坐一會罷,我已經叫靈兒去找它們準備膳食了。”
“好。”連玥雖說是有些話想問,涼棲梧卻沒有給他開口詢問的機會。那也罷,不問也好。
涼棲梧懷抱著衣衫,腳步輕點便一人禦行而去。
到了七階暖溪,她便褪下身上的衣物,光潔的裸腿沒入溪水之中,隻露出白皙的香肩,那溪清澈之極,涼棲梧也因此抹了把兜遮住胸前大好風光。
而那兜卻遮不住那胸前的一朵暗色梅花。
涼棲梧伸手撫了撫,終是歎氣。
上輩子算是欠你什麽了,這輩子對你才有太多的不忍心。雖然她的上輩子是鳳禰,但是,行吧,鳳念是鳳禰的兒子這她也是認了。
她還是不忍心取鳳念的心頭血。
那晚,她欲將針紮進鳳念柔嫩的胸前肌膚,鳳念眉頭卻皺了皺,她不忍心,還是停了,反手卻不小心劃到鳳念的肩膀,瞬時滲出絲絲血來。
涼棲梧反而慌了手腳,趕忙找東西把血給止住。
慌亂之際,她突然生了一個想法。
鳳念是鳳禰的孩子,鳳禰是巫靈,那她也是巫靈,為什麽不可以嚐試看看呢?畢竟鳳玉焯要的是巫靈孩子的血,那如果涼棲梧生出的孩子以後跟她自己的血液也是契合的呀!
涼棲梧頓時醒悟,先把針擱置在一邊。她學著古人端來一碗水,將自己一滴血與鳳念的一滴血滴入水中,那血搖搖晃晃了一陣,似乎是不太肯契合的模樣。
涼棲梧有些失望。
過一些,那兩滴血竟然穩穩地融在了一起!
涼棲梧差點驚訝出聲。
好難得的情況!
涼棲梧有些柔情地看向鳳念,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了這樣的情景之後,她更喜歡鳳念了。
她在鳳念臉頰留了一個吻後便翻手回了有鳳山。
涼棲梧閉上眼睛,將自己整個人沒入溪中。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能夠好好地思考問題,很安靜。
涼棲梧沐浴完之後便不作久留,回到鳳來
儀。
她回到自己的棲梧殿中,對著鏡子別有心情地摹了一尾花在額間,挽了尾發髻後又覺得脖子有些空蕩蕩,便掛了顆螢石。
她把玩著一縷發,鏡中人一笑,似是多了幾分嬌柔。
當她這麽出現在偏殿時,連玥眼前一亮。
“今日.你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