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巫靈大人的孩兒的,心頭之血。”
話罷鳳玉焯又捋了一縷發,朝涼棲梧丟去一個小瓶,便轉身回屋。
木門重重合上,也實在是給了涼棲梧重重一擊。
“巫靈大人的孩兒,巫靈大人,唔!”白鶴童子念著這句話突然地捂上嘴,瞪著大大的眼看向涼棲梧,滿眼的不可置信。
“大人你…”
沒錯,他家大人是巫靈。
涼棲梧看著手中的瓶子很是複雜。
連玥不明白鳳玉焯所說的,如果涼棲梧是巫靈,那麽,鳳玉焯指的是涼棲梧的孩子?這中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要鳳禰孩子的心頭血。涼棲梧一陣蒙。
那可是鳳念啊,她怎麽狠心下得去手,他隻是個小孩。
她咬唇,硬是咬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在她舌頭散開。
“好,我替你取!”
“哈哈哈,如此,便好。我隻給你三日。”
聽這笑聲,鳳玉焯心情愉悅至極。
“鶴子,我們走。”
涼棲梧丟下一句話,便同連玥,白鶴童子一並沿途飛回。
她不是不想待,隻是,麵對連玥,麵對瓶子,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做。
要救連玥,就要傷害鳳念。
連玥看著一言不發的涼棲梧,她的唇還滲著血絲,伸出手便要幫她抹去。
涼棲梧此刻心中很是煩亂,連玥伸出手預備碰到她的臉便被涼棲梧一把摔開。
連玥錯愕。
涼棲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趕忙回過神。
“啊,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她就要拉過連玥的手來看,連玥隻是輕輕一笑,說了聲無礙。
而在袖袍裏的手卻是握了握,又鬆開。
“我可以問你件事麽。”
涼棲梧知道他想問的事,麵露難色。
“我也不強求,你不回答也好。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做。”連玥看著她。
涼棲梧別過頭,她不知道。
或許連玥也不怎麽想知道答案,問得越多,他心裏的疙瘩也就越大。他知道涼棲梧是巫族一族的女子,外界的人也知道她有另外一個稱呼,巫靈。他大可不必問涼棲梧方才鳳玉焯同她說的取巫靈後代的心頭血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便知道這其中定是有淵源的。或者,這麽說涼棲梧已經有了孩兒那也是說不過去的,而且巫族世代巫靈都是有那麽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若是育有外族子女便魂飛魄散,而越到後來,幹脆巫靈就不育有子女,男子對於不育子女還是有成見的,索性巫族就給巫靈定了不婚不嫁的規定。
而今日鳳玉焯丟給了涼棲梧這麽一個大難題,任誰都知道其中有了什麽偏差,或許,是上一代巫靈的孩子。連玥不敢再往下想了,涼棲梧不說,他的想法就越是深而刻。
說來也奇怪,巫靈隻是到後來竟是沒出現有男子成為巫靈的,均是女子。
途中,涼棲梧命白鶴童子帶連玥回了鳳來儀,自己則是另走了一處,閣瀟山莊。
涼棲梧捏了訣隱去自己,又抑住了周身流動的氣流,此番前去閣瀟山莊,她並不想驚動任何人。
隻是不知道郝連玄一行人是否還在閣瀟山莊。
涼棲梧尋著路,找了那處她曾居清靜的竹溪館,一路上遇見了不少侍從小廝,直到踏上竹溪館的石子路這才顯得清靜許多。
竹林依舊茂密,林子格外清幽。
這斑駁細碎的陽光打照在石板上,並無太大變化。
走近了看,涼棲梧一眼便看到了郝連玄。
他還是那般悠閑地溫著茶,一手捏著書。
涼棲梧四下看了看,原來鳳念就在郝連玄不遠處握著把大毛筆刷,顫巍巍地蘸上墨汁,也是給替他研墨的侍從給驚得一陣一陣的。
偶地一滴墨不小心在紙上開了花,另一位侍從都要把它收了去,這讓鳳念很是氣餒。
涼棲梧記得那研墨的侍從,他是那日去有鳳山摘果子的扶咲。
另一位侍從抱了堆被墨汁暈染開花的紙張拿去給郝連玄,郝連玄隻瞧了石桌子上的紙張一眼,便幽幽沉了氣道。
“看來我這是寵壞了你,這都幾歲了,連個自己的名都寫不好。”
鳳念氣呼呼地一把擱下毛筆,擰了擰被墨汁蘸黑的袖子:“念兒才不是被父君寵壞哩,要是念兒隨了父君姓,定是能工工整整地寫出名來的!”
郝連玄終於皺了皺眉。
“念兒肯定不是父君親生的!”
扶咲在一旁極力憋著笑,他倒是沒少看到郝連玄在鳳念麵前無能為力的樣子。
“扶咲,”郝連玄優雅地展開一張紙,“這墨,還是劉書生家的好,若過了午時還取不回來,你就好好反省一下罷。”
“額…”
扶咲頓時止住了笑,這劉書生家的鋪子到底是在何處?
“哦,對了扶咲,劉書生家的鋪子搬去北邊的一個小鎮了,至於是哪,我總歸是不大記得了,你用點心罷。”
郝連玄放下紙張,又端起茶杯看了看,似乎覺得方才那般話很是愉快輕鬆。
扶咲一陣眩暈,他家主子真是…,他也顧不上了,一個飛躍便出去了。
“乾鏡,你去給念兒研墨罷。”
“是,主子。”
乾鏡接替了扶咲的工作,鳳念一看自己還是要繼續練字,便耷拉著頭,十分不情願地提筆。
郝連玄目光飄至遠處。
“念兒。”
“嗯?”鳳念聽到自家父君在叫他,於是豎起了耳朵,應聲很是幹脆。
“你的名字…”
不遠處的涼棲梧也趕緊豎起了耳朵,郝連玄說到鳳念的名字了,剛好她也很想知道郝連玄為什麽不給鳳念用郝連姓而是用鳳禰的姓。
郝連玄沉默了下,提起鳳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你娘親生下你就走了,我也隻是留個念想,單名一個‘念’字,為了不讓你忘掉你的娘親是姓鳳,所以才沒叫你隨了我姓。”
原來是這樣。
涼棲梧很是安靜地聽郝連玄說完了,她看向鳳念,鳳念似乎不是很明白,他呼呼地說了一句“大概是要念兒想念娘親吧”的話。
涼棲梧拿出了鳳玉焯給她的小瓶子,看了看鳳念,實在是下不去手。
鳳念那麽可愛,要他的心頭血,恐怕是要疼到骨頭裏去了。
涼棲梧這麽想,便很想擁抱鳳念,可現在她隱去了自己的身,這樣做極有可能會露出破綻,這樣便是不好的。
那她便走近點看看鳳念好了。
殊不知她要往鳳念那兒時候要經過郝連玄身旁,她經過之時,郝連玄很詫異地發現細碎的陽光忽然被擋了一小陣子。
這是?
郝連玄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