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梁京血戰 （五）就到這了
咚咚咚，飛馳的駿馬呼嘯而來，在青蓮山下停了下來。
葉筱筱一行人，從馬背上下來，便立刻往宗門內部趕。眾人一見，這宗門裏安靜異常，雖然有些好奇，但沒有動靜，顯然是沒有打起來，情況應該還是好的。
“筱筱姐，你也回來了！還有童震叔！”
小四驚訝的都叫出來了，這個多年未見的大小姐，居然此刻也回來了。其他幾個劍使也都齊走了過來。
“小姐！”
幾個人都恭敬有禮的問候葉筱筱，葉筱筱也有些恍惚的看著這些兒時的夥伴，一個個如今都基本上是成年人了。
“小四，你都長這麽高了！”
葉筱筱過來就是使勁摸了摸這個小四的頭，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以前那個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子。
“小五小六也越來越漂亮了！”
兩個手持雙麟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我們幾個呢？”
小三跨著裂雲，笑嘻嘻的看著葉筱筱。
“你嘛，稍微胖了了點！”
葉筱筱眼神掃倒老二和老大那裏，平日裏玩世不恭的老二，倒是有些不知道該說啥，隻是尷尬的笑著揮了揮手，老大麵色不像往日那般陰沉，但是卻依舊是沒有什麽表情。
“老大和老二還和以前差不多！”
“小姐，還是叫我的名字或者劍名吧！‘老大’這兩個字，我實在受不起！”
老大躬身客客氣氣的說道。
“這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沒必要這麽在意，對了，你們見到我爹了嗎？”
聽到這，大家夥都是一個個好奇的不行。
“見到了啊！這不在主峰那，和老宗主在說什麽悄悄話嗎？對了，筱筱姐，你爹這是去哪了，這麽久才回來一次！還有你，話都不說一聲，怎麽就跑去宋國了！一去就是這麽多年！我都快有點認不出你了！”
小四還有點委屈的樣子。
“我去宋國接我爹啊！”
“啊？”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懵。
“你爹在宋國？我們怎麽都不知道呀，他在那定居嗎？怎麽這麽多年都不回來一次！”
小四好奇的問道。
“不是，他是被宋國皇帝困在了皇宮，我去宋國，也就是去救他！”
“這……”
老二和所有人一樣，麵色愕然，嘴巴裏那顆狗尾草都被嚼斷了。
“這也太危險了吧！宋國皇宮的高手，我聽說可比咱們這的梁國，還要厲害好些啊！那個跟那個楊雄齊名的徐天生，不是就是禁軍統領嗎？小姐你沒有受傷吧！”
老二出奇的說了這麽一大串的話，旁邊的小三和小四，都不懷好意的看了看他，露出一副“你露餡了”的表情。
“沒事！這次找了一個馬馬虎虎的幫手，也算是有驚無險，你看我們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葉筱筱笑嘻嘻的看著這些人，童震在旁邊也是欣慰的看著她，這麽多年了，這個小姐，總算是回到了她該有的生活環境和狀態。不必再像在宋都一樣，那麽日日防備，承受她不應該承擔的重擔。
“那就好，可把我們擔心死了！”
小四一臉調皮的看著葉筱筱，葉筱筱了使勁的掐了掐他的臉。
這個本來平日裏，本該呆萌的小四一下子還滑頭了起來，看來還真是，每個人都有某些特定的對象，是能讓他敞開心扉開玩笑的人啊。
“去去去，你少在這耍寶，小姐剛剛回來，應該也是一路奔波，要不還是先去休整一下吧！”
老二白了這小四一眼，葉筱筱搖了搖頭，然後又眉頭緊鎖的看著主峰的位置。
“我沒事，這點路程還不算很多，這一路，用都的都是極好的快馬，我們路上也並沒有太累，我還是先去主峰那看看吧！”
說完，葉筱筱和童震就準備離開。
“筱筱！”
一個成熟而動人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就像是童年的風車，又像是掛在窗台的風鈴，將葉筱筱一下子拉回了從前的日子。
那時候，她剛剛懂事，一個溫柔的女人，從牽著她的手，帶她去玩所有她愛玩的東西，整日整夜不分離。
她所喜歡的，那個女人都會滿足她，對葉筱筱而言，在沒有父親陪伴的日子裏，多虧有那個女人，才讓她覺得，並沒有那麽大的缺憾。
但是，一切都變了，在父親離開的那個夜晚，母親發瘋似的打碎了所有的東西，撕碎了所有的信件，她想去安慰她，可是卻被母親推在一旁。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那個時候的母親，很傷心，很無助。
沒過多久，母親也離開了，徹底的離開了。
盡管她後來，從童震那裏知道了大概發生了什麽，可是依舊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填補心中的那份空白。更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出生，本是一個並不完美的意外。
“娘！”
葉筱筱雙眼恍惚，眼神中似乎有無數的衷腸，卻隻是化為一個簡單的字。周圍的人，自然也知道情況，大家並沒有讓氣氛變得古怪而感概，所有人都有意識的離開了那個範圍。
“你回來了，筱筱！”
那個身著淡金色華服的女子，雖然年逾四十，卻是依舊讓人覺得風韻猶存，端莊大氣的妝容，讓人忽略了她細微的皺紋。
“對，和爹，一起回來了！”
葉筱筱依舊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和這個女人相處溝通。
“回來就好！沒事就好！”
母親並沒有太多的言辭，隻是這兩個就好，似乎也足以讓人動情。旁邊的六劍使，遠遠的看著那一幕，不僅都感慨了起來。
“筱筱姐如今，總算是父母都回來了，太不容易了！”
小四有些感慨的說道。
“是啊！”
老二眉頭微皺的看著那一幕，他何嚐不知，這對葉筱筱是有多大的影響呢？
小時候，明明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大小姐，本來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卻常常四下無人的偷偷哭泣，最令人心酸的是，她還是高興的出現在大家麵前，給自己和其他人鼓勵，就像是春風和太陽。
可是，老二的皺眉，卻是有一種隱憂的感覺，畢竟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母親，其實這麽多年，一直都有回來過青蓮山，可並不是像那種“親生母親，偷偷回來看孩子”那麽甜蜜又虐心的場景。
那個女人，每次回來，都是帶著別的目的來，也會順帶帶走一批長輩，那些長輩，有的活著回來了，有的，卻隻是劍回來了。
或許是個人的直覺，老二冥冥中覺得，這個女人不出現在葉筱筱麵前，或許才是更好的局麵。
“娘！你這次回來……”
葉筱筱有些好奇的問道。
“娘聽說，你爹被你救出來了，就算準時間，過來看看你們兩個，順便有點事，和清瑤一起找你爺爺！”
母親溫柔的說道。
“清瑤也回來了！她在哪？我們好久沒見了吧！”
葉筱筱本來眼中微紅，此刻卻是精神一振。
“在主峰那，等著你爹和你爺爺聊完呢！”
母親依舊是溫柔的說道，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急切。
“那我們也過去吧！娘！”
這母親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葉筱筱拉著往主峰上走。
“這不太好吧！你爹怕是不想見我！”
母親有些為難的說道，葉筱筱卻是不顧這些。
“爹那邊有我，他不會說什麽的！”
葉筱筱此刻，突然有種夢回小時候的感覺，她牽著自己娘親的手，快活的去追著蝴蝶，自由的奔跑。
“要不，就讓你來當宗主吧！”
老宗主麵色淡然，平和的看著眼前這個兒子。這時，葉冠陽一副狐疑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古怪的老頭子。
“這是玩什麽新花樣嗎？還是有什麽附加條件這種的？”
老宗主笑了笑，並沒有直麵回答他的問題。
“我記得，應該跟你說過，你的想法，在我這看來，有些過於幻想了。放下使命，放下責任，放下一切，做回普通人，過世外桃源的日子。這些想法，我不反對，隻是我覺得做不到！”
“如何做不到？若是擔心報複，不管是仇家還是你的主子，讓他來便是！千人、萬人，來多少都是有來無回！”
老宗主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反駁他。
“若是按戰力，確實沒有能把我們怎麽樣！但是更為重要的是人心，外麵的人如何，我們且先不論。這青蓮山裏的其他人，恐怕就會出現混亂，你或許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可是持我這種看法的才是大多數。你知道將一個人的信仰剝離掉，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麽嗎？我隻能想到，他們會迷茫、困惑、痛苦、甚至是瘋狂！那時候，青蓮山不攻自破！”
葉冠陽嘴角往上提了提，看著此刻語重心長的老人。
“正確的信仰會推動他們，錯誤的信仰，隻會將他們引入瘋狂，最終也會引入毀滅！五十年前的教訓，是你親口告訴我的，還不夠深刻嗎？如今好不容易，宗門恢複了些元氣，再折騰一次，還能剩下什麽？”
老宗主沒有說話，葉冠陽也不顧他。
“我寧願，讓他們此刻短暫的迷茫、動蕩，我寧願，承受那些仇恨的報複，但隻要扛過這段時間，宗門必然會是一個新宗門！”
“沒有目標和目的族群，能走多遠呢？”
老宗主長歎了一口氣。
“隻有你的春秋夢才叫目標嗎？安居樂業不是目標嗎？讓我們整個宗族少些孤兒寡母，多些兒孫滿堂，不算目標嗎？讓我們整個宗門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存在，不算是目標嗎？”
葉冠陽看著眼前這個老父親，他發現，雖然時間讓他們改變了很多，比如外貌身形、比如聲音氣質、又比如武功境界，可是根植在骨子裏的東西，卻是始終沒有改變。
“你給他們的劍，是為了延續那一個幾代人耗費百餘年的夢，是為了那空談和妄想的熱血與激情，是殺人劍！我給他們的劍，是為了守護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宗族的劍，是為了平淡而真實的陽光與希望！是守護的劍！”
老宗主並沒有像多年前一樣，繼續和他辯駁，直至麵紅耳赤，直至誰也說服不了誰，直至父子二人拔劍相向，用實力來決定對錯。盡管，自己當年一直贏了兒子，可兒子卻並沒有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錯的，或者是輸的。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那這宗主，你做不做？”
葉冠陽也並沒有直麵回答。
“什麽條件？”
老宗主笑了笑。
“按照規矩，你接替之後，新一代的六劍使，已經可以接替老一輩的那些人了。我還要去辦點事，那幾個老家夥，就給我留著給我這個老頭子吧！”
葉冠陽眉頭微皺，他知道，自家這個老頭子，可不是那種需要幾個高手來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什麽的，他要那幾個老油條，絕對是有什麽事要去辦！對於他們這些劍使來說，肯定也就是殺人的事了！
“還是不死心，要去做最後一搏嗎？”
老宗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不覺得很搞笑嗎？每次，你們覺得機會很大的時候，每次以為勝利唾手可得的時候，你們每次都失敗了。五十年前的魏國是這樣，二十年前的宋國是這樣，這次，又會有什麽不同呢？”
葉冠陽顯然是知道，這老頭子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隻是老宗主笑著說道“我都是十歲的人了！還不能任性固執一下嘛？”
葉冠陽白了一眼這個有些沒正經的老頭子。
“為老不尊！先說好啊！這位子給我了，那日後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老宗主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
老宗主恍然間，似乎回憶起了過去，回憶著這麽多年的事跡，倒像是感觸頗深。
“一百多年了，到筱筱他們這一輩，已經過去四代人了！雖然有愧於祖宗遺訓，但是四代過去了，我葉家，也不欠什麽了！”
葉冠陽有些恍然，這老頭子和多年前，確實不一樣了！
“重華，進來吧！”
門緩緩被推開，清瑤、葉筱筱和一個端莊典雅的婦人漸漸出現在二人麵前。葉冠陽和老者並沒有覺得驚訝，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他們在那。
“你應該也聽到了吧！一百多年了，我葉家，就做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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