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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闖宮(七)宗廟老者

  動蕩的地牢內,灰塵揚天,讓本就昏暗的視線,變得更加的模糊不清。


  而地牢內的地麵,一個比人還大的坑洞,陡然出現在上麵,一個身著太監服的年輕人,正從坑洞爬了起來,拍了怕全身的灰,一臉灰土的他,也生出了滿腹的牢騷。


  “我說三位,這都多久了,生個孩子都夠了吧!再不快點,都得賠在這了!”


  麵對著這個灰頭土臉的後生,麵色紅潤,額頭冒出大汗的葉老前輩,倒是笑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還用得著你說,這個老鼠洞一樣的地牢,老子都快呆了快二十年了,早想出去活動活動了!先等著吧!”


  林澈看著那個三個緊鑼密鼓,卻又絲毫不敢鬆懈的療傷運功的人,尤其是那個,明明現在毫無還手之力,卻還臭屁的要死的老頭子,他不禁的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你們在哪找來的小子!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境界,至少是九重化龍境吧,而且至少也是後期了!難不成是女婿?哈哈哈哈!”


  這葉筱筱小臉一紅,有些嗔怪的說道:“爹,你瞎說什麽呢,他就是自吹自擂的浪蕩子,來助我們,也就是各取所需罷了!”


  童震也笑了笑說道:“大哥這麽一說,看著還挺般配!”


  葉筱筱氣的眼睛一閉,小嘴都是鼓鼓的。


  裏麵看上去在嘮家常,可外圍的三人,此刻卻是另一番架勢。


  此時,已然可以感覺到,這地牢之內的氣氛變化,這墨陽和合伯,沒有了剛剛的淡定,從剛剛林澈擋下他們的一次合擊之後,他們心中卻是生出了一些讚歎,還有一絲的憂慮。


  這一絲的憂慮,在剛剛第二次猛烈攻擊之下,已然擴展到了一個不能忽視、甚至要十分重視的地步。


  此刻二人,渾身如扛巨鼎,一舉一動皆是如同裂石斷金般費力,雖然這兩個人還未在江湖上有過出手,可是,在大內和京都也見過起碼上千個武夫。


  還有自己的師父,他當年在傳授武藝的時候,特意提及的江湖人物和他們的成名絕學,一來是開開眼界,二來,也是想提前做好準備,萬一這些江湖浪子,哪天一根筋不對,就想著要衝入皇宮,來個你死我活的,身為護衛的他們,可是要在最短時間,最簡潔、安全、有效的解決掉他們。


  可是,這少年用的功夫,卻是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別說是他們,就是縱橫江湖這麽多年的葉老前輩,也隻是大概能看出些門道,有些的猜測,但是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功夫。


  “二位……”


  這林澈本來還想打個哈哈,畢竟能緩一點時間就是一點時間,總比那一直鬥個死去活來要的強吧,自己可沒打算要拚命的啊,有那種想法,也就是送命的節奏啊。


  可墨陽並未囉嗦,墨陽這一劍,並不是什麽固定的劍招,而是拋去一起成文的規矩章法,以最直接的對抗,橫斬而去,這一招威勢不似剛才,卻是淩厲無比。


  林澈“踏雲”驟起,身子往左側上方飛躍,這幾乎是以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乍現在那。


  可是林澈身形未定,墨陽佯攻之後,這合伯的劍意已至,淒厲異常,鋒芒卓絕。連此刻正在運功的三人,也都睜大眼睛,似乎心中的心弦緊繃。


  當這墨陽和合伯,放棄所謂的劍招和固定的劍式,純粹以殺人奪命為目標,這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不會有江湖人士的那些考慮,他們的目標,就是達到或者摧毀目標!


  這一劍必殺,可如何擋!


  急速轉動的九輪金盤印,兩輪金柱光芒注入林澈身體,這種人隻覺得頭頂一陣轟鳴,刹那間有種天地倒轉的感覺。而這昏暗的地牢頂部,卻似乎像是右麵巨大的鏡子,鏡中卻隻有那林澈一人,整個鏡像似乎像是灰黑色的。


  可是詭異和駭人的是,那鏡像中的林澈,似乎抬頭向上,看著這地牢中的人。


  轟的一聲,那灰黑的鏡像竟然從天而降,一掌橫劈,卻似那灰黑色的七星驚雷槍出擊,力拚那合伯的必殺一劍。


  這一擊,沒有剛剛的震蕩不安,多的是淩厲和鋒芒。一劍橫切,整個地牢的石壁,有一半都被切出了數丈的深度。


  “這是道家的替身術嗎?還是分身術?”


  童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如何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的。


  “道家的所謂替身術和分身術,不過都是些戲法一樣的佯裝!隻不過是障眼法,和江湖賣藝的戲法異曲同工,隻是看著更高級點,騙騙外行人罷了!這小子用的這一招,居然能硬扛這合伯的必殺之劍,顯然不是那些花裏胡哨的戲法,而是實打實的真功夫!妙啊!沒想到後輩之人,居然有如此造詣!看來家裏那老頭子說的,習武之人一代不如一代,也就是自己不服老,也不服輸的牢騷而已啊!”


  這葉老先生發出如此感歎,顯然是對這個年輕人給予了足夠的認可,這可比自己當年,也是毫不遜色呀。


  身側是葉筱筱,也是震驚的看著那戰鬥的場麵,她雖然聽說了林澈在山上和大覺寺的了無和尚,聯手擊退了四大門派的高手和“夜”的十二支,這雖然是驚世駭俗的大事,可是未曾一見,她怎麽也不會相信,這當年自己看著的那個嘻嘻哈哈,到處玩樂惹事的小屁孩,能有如今的這番作為。


  她隻是想著,讓林澈能夠拖延足夠的時間,讓他們順利幫助自己的父親脫險,可是眼下,以一敵二,卻並未落太大的下風,甚至可以說是難分勝負!太難以置信,也太令她糾結了。


  遠在京都城外,坐北朝南的皇室宗廟裏,整個宋國曆史上的帝王,和他們的英雄光輝事跡,都篆刻在裏麵。本就恢弘龐大的宗廟,在這樣一種曆史和榮耀的加成下,顯得更加的莊重和大氣。


  在皇帝和大臣們到來之前,很多的侍從,就灑掃好了整個宗廟,擺好了祭台、供品、香燭和其他所需的一切物品。


  這平日裏,雖然宗廟也有不少人看守,卻也隻是打掃打掃衛生,做做飯,照看一下的人,整個龐大的宗廟,看上去也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可如今來的,除了上萬的禁軍,還有朝中的文武大臣,皇族貴胄,最重要的是還有皇上和太後。這整個宗廟,裏裏外外的,站滿了人。每一處,似乎都有人在把守。


  當皇帝在千呼萬擁中來到這裏,一眾的文武大臣們,都畢恭畢敬的穿好了禮服,山呼萬歲,恭迎聖駕。


  皇帝站在宗廟裏,目光掃過這一眾的臣子,麵色卻是毫無波瀾。隻是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看上去雖然打扮了一下,卻還是有些邋遢隨意,一個有些駝背,卻讓徐天生的霸氣,都消散於無形的老者的時候,卻是露出了一絲難得的欣慰之意。


  “身子骨怎麽樣!最近!”


  這平時日惜字如金的禁軍統領徐天生,此時,居然主動和身邊的這個須發花白,眉毛粗重異常的老者攀談了起來。


  “哈哈!多謝大統領關心,老頭子好著呢,這麽清淨的地方,也適合養老,老頭子我,恐怕還要再吃好多年的公糧啊!哈哈哈!”


  老者笑容釋然,倒也像是真的挺灑脫的。


  “看來先帝說的對啊,烏龜王八也沒有你命硬啊!”


  徐天生麵色依舊是很嚴謹的樣子,看不出像是在開玩笑。


  “哈哈哈!你啊你啊!還是這樣麵若冰霜的麵癱樣子!好歹也算是你師父,就不知道尊師重道一點嗎?”


  老者的濃厚的眉毛,長年未修,似乎都要遮住小半的眼睛了,被徐天生這樣一逗笑,眼睛一眯,都快看不見這眼睛在哪了。


  “你又不算我師父!”


  徐天生依舊是麵癱的臉色。


  “怎麽不算!誰給你的第一把劍,誰教你的劍招、心訣!誰給你的啟發,讓你自己悟新的劍道,就算你的劍法是自創的,但也是我啟蒙的啊!這可是賴不掉的啊!”


  老者這眉毛氣的都擠在了一塊,顯然是覺得,這小子有些太不給麵子了。


  “在你手底下呆過的,阿貓阿狗都能被你當徒弟!”


  徐天生麵色突然有些緩和,眉眼間,似乎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淩厲。


  “怎麽,就算收了些阿貓阿狗做徒弟,那也是老頭子我的事,他們再差,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徒弟的事實!”


  老者也是麵色和緩,兩個彷佛也回到了當年的那個時候。


  當年,當禁軍統領還是老者他自己的時候,有一天,當老者還在調教,手裏的八個訓練了頗久徒弟之時,先帝不知道從哪裏帶來一個平民小子,隨手扔給他,囑咐他,讓他調教,等練好了,再交給先皇陛下。


  那小子雖然話很少,和自己的徒弟墨陽有些像,卻是又是不一樣的風格,墨陽是陰冷,而這小子是沉默,沉默中還帶著一種狂傲。明明晚練劍幾年,卻在練了一年左右,把自己的八個徒弟都打了個遍。


  關鍵是,這小子不懂得尊師重道,連自己這個師父都瞧不起,打敗了八個徒弟之後,就不再練習自己的劍法,反而是自己去悟劍道,自己偶爾去指點一下,還會被嫌棄,有時候真是讓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不過,好在他確實天賦奇高,年紀輕輕,也就悟得了自己的劍道——縱橫劍法,劍式極簡,而劍意驚人。


  所以,當自己的八個徒弟還沒有出師的時候,這個後來的小子,卻先出師了!


  那小子出師之後,隨著當年的皇子和公主去江湖,輕鬆寫意使出了縱橫劍的第十二劍,讓江湖上,對那個年紀輕輕,卻劍法奇高的人讚歎不已!到現在,還被人稱為了宋國第一高手,五大用劍高手之一,與那“劍仙”南山居士同一擋。


  可是,或許隻有這個師父才知道,當時這小子要從他手中畢業,可是用出了第二十一劍!

  這多年的禁軍統領一職,雖然可能讓他,沒能像以前那樣,一直潛心在武學上,但是以老者對他的了解,他相信這個小子,絕對還得再往上拔高一節。


  “陛下讓我來問你,新人篩選訓練的怎麽樣了?”


  徐天生的話,將老者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欲速,則不達!有些東西,是可遇不可求啊!”


  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麽多年了,自己自從卸任了禁軍統領,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新人的培養上。可是,這經手的人幾千上萬,確實是挑不出和八護衛差不多的苗子。個個九重,能零能整,合力一擊幾乎無人可當,單個的造詣,高的能到九重化龍境大後期,說不定,再往後些也可能突破到封尊境。


  “陛下執政二十年,也該為將來考慮了,尤其是出了三皇子的事之後!”


  徐天生神態有些凝重,目視著前方,似乎在出神的考慮什麽。


  “老頭子我呆在這個僻靜地方,也聽聞了些事,那靖武王家的大小子,找到了沒有?”


  老者淡然的問道,徐天生默默不說話,這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跟陛下說,前兩年找到幾個好苗子,不過,還得過個幾年才能成型,而且說不定,會有大驚喜呀!哈哈哈!”


  徐天生扭頭看了他一眼,麵色有些古怪,不過扭頭過去之後,卻是有種釋然的感覺。


  “對了,別光催我啊!老安子的那些小安子呢?哈哈哈!”


  老者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老頭子!”


  徐天生一口的官腔,氣的旁邊的老者又是漲紅了脖子,要不是這是慶典,早就扯開嗓子大罵起來了。


  徐天生似乎有些得意,他目掃全場,最後,目光在宗廟的幾個小侍從模樣的人中停了下來,那幾個小侍從,似有感應的抬了抬頭,與徐天生對視一眼,然後轉瞬間又低了下去。


  徐天生笑了笑,老者得意的擠了擠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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